嚴成錦來到一旁,偷偷幫穀大用規劃了一下今後的人生,澳洲好像還沒有人去。
“殿下,臣考你一個啞謎。”
一聽猜謎,朱厚照來了精神:“本宮很聰明,一般的啞謎,難不住本宮。”
“這個啞謎,保準殿下猜不出來。”
朱厚照瞪著眼睛:“你說!”
“此物很奇特,肚皮有個窩,窩中能養鼠,身下生兩足,五步作一步,快若草中兔。”
不是臣瞧不起你,就算告訴你答案,你也不知道是啥。
“給殿下一刻鐘的時間。”
不一會兒,朱厚照抓耳撓腮,急道:“老高你再等等,本宮快要猜到了,再等等。”
“是袋鼠。”嚴成錦才不管他,直接揭曉了謎底。
朱厚照傻眼了,他見過奇珍無數,對虎豹之流也頗有研究,何曾聽說過袋鼠。
“袋鼠,是何物?”
嚴成錦雲淡風輕:“臣也是聽弗朗機人所說,此物跑得比赤兔還快,在倭島還要往南,也不是很遠,最重要的是,這畜生隻吃草,不花靡費,殿下可以讓穀大用去抓一隻回來。”
朱厚照眼睛放光,吃草好啊,出了京城,遍地都是草,不花銀子,隨便吃。
正愁最近沒樂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請問你對未來的職業規劃是什麼?
嚴成錦想,這麼高深的問題,穀大用肯定答不上來,順手就幫他規劃了。
其實有時候,人生壓根用不著自己規劃。
突然,朱厚照露出幾分玩味,碰了嚴成錦胳膊一下:“老高,本宮聽說,你還彈劾了馬師傅。”
“殿下怎麼說這個?”
“看看你後頭。”
馬文升冷不丁站在身後,尤其是那一副乾癟的老臉,齜牙咧嘴笑出來,半黃的牙齒,猙獰得像鬼一樣。
差點沒給嚴成錦嚇得穿越回去。
朱厚照笑嘻嘻,一副看熱鬨的樣子,恨不得馬文升揍老高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一頓。
等老高還吊著一口氣,他再出手相救。
那樣的話,老高一定會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繼而給他當牛做馬。
馬文升伸出手來,親切地握住嚴成錦的手,拍了又拍,和藹至極:“賢侄彈劾之恩,老夫沒齒難忘啊。”
朱厚照驚得下巴掉下來了,嚴成錦也沒反應過來。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腦疾?
馬文升感慨幾聲:“犬子打死魚肉百姓的稅使,立功了。”
打死了人,還立功了?
嚴成錦和朱厚照麵色古怪。
不過,一聽魚肉百姓和稅使這兩個詞,嚴成錦就明白了。
在大明太監行業中,除了司禮監外,就業率低但收入高的職位有三個,鎮守太監,采辦太監,稅監。
明朝的商稅按三十稅一,對商人極為寬放。
但卻收不上來什麼銀子,十年下來,收到的礦稅也不過十萬兩銀子左右。
算下來,一年才一萬多兩銀子,支去宮中用度和大臣薪俸,幾乎所剩無幾。
到後來,礦稅的收稅變成了口頭形式,幾乎不收了。
但稅監們卻打著朝廷收稅的名號,擅自擬定稅額,甚至無中生有,憑空捏造一些稅。
有些地方根本不養蠶,卻還要交絲稅,其實朝廷並未下旨征收這些稅。
父母官與稅監勾結,言路堵塞,百姓們無路可告,沒有盼頭,要麼反,要麼逃。
蔣宗仗著自身是稅監,貪墨銀子,幸運地摸到弘治皇帝的逆鱗,死了也白死。
馬玠這個家夥踩到了狗屎。
弘治皇帝要處置,也是從輕處理。
不過,嚴成錦倒是真不知道,馬玠打死的是個稅監。
“下官就是看他做了好事,才上奏陛下的。”
朱厚照滿臉錯愕。
老高這家夥真壞啊,明明告了彆人,還說是做了好事,朱厚照覺得自己又學到了……
馬文升覺得有點尷尬,陰沉得滴出水來,打死了人是好事嗎,是打死了徇私枉法的稅監,你可不要亂說啊。
“陛下已經下旨徹查此事,若是記了功勞,本官向陛下稟明,記你一功。”
“那就有勞大人了。”
等馬文升走後,朱厚照湊上來:“老高,打死人,還能立功?”
“殿下要不……拿穀大用試試?”嚴成錦眨了眨眼睛。
穀大用嚇得臉色慘然:“奴婢沒有得罪嚴大人啊……”
太子身邊的長隨太監,為何頻頻消失,凶手究竟是誰?
穀大用百思不得其解,幸虧今日跟過來,才知道怎麼回事,感情都是被人“安排”了啊。
嚴成錦搖搖頭,不與我為敵,就不用消失了嗎,不是的,隻要你叫穀大用,還是要消失。
朱厚照道:“算了,穀伴伴還有用。”
穀大用鬆了一口氣,朱厚照又露出笑意:“穀伴伴,你收拾一下行李,老高,那個地方叫啥?”
嚴成錦仔細想了想,明朝還沒發現澳洲,也沒有名字,反正推到弗朗機人身,不關他的事。
“據弗朗機人說,似乎叫……澳州?”
“就是澳洲!”朱厚照手舞足蹈:“你去幫本宮尋個坐騎回來,本宮要將它養在東宮,此物叫袋……袋鼠!”
穀大用沒挺住,昏死了過去。
“老高,怎麼辦,他好像嚇死了?”
“依臣看,穀伴伴是裝的。”
抬回東宮後,朱厚照當即命人澆醒穀大用,穀大用醒過來時,車馬都準備好了,隻得立刻啟程。
朱厚照對打死人能立功很感興趣,世上還有這等好事,穀大用前腳剛出宮,他後腳就命人把在京城的稅監都喊來。
奉天殿中,
弘治皇帝命廠衛徹查蔣宗的府邸,看這些年他在京城,都乾了什麼壞事,貪墨了多少銀子,又牽涉多少人。
正傷神之際,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闖入殿中,急得都快哭了:“陛下,太子殿下抓了大同的兩個稅監,說要殺了他們立功。”
弘治皇帝瞠目結舌。
半天沒反應過來。
一時間,竟然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子的生父來,朕溫恭謙良,賢明有德,怎麼生出這樣的兒子。
“因何事而起?”
“奴婢也不知道。”
蕭敬皺著眉頭,這麼大的事,穀大用怎麼不提前來報。
陛下自小在宦官和宮女的身邊長大,對身邊的近臣極好,太子恐怕要惹陛下生氣了。
果然,弘治皇帝丟下折子,怒不可遏去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