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宋景借銀子(1 / 1)

宋景道:“學生想做一副靉靆。”

靉靆?

在南宋的《洞天清錄》中,靉靆指的就是老花鏡。

前朝的時候,眼鏡就已經從西方傳入大明,在廣東一帶能看見戴眼鏡的弗朗機人。

這東西大明還做不了,隻能從弗朗機商人手裡交易,價格非常昂貴。

“曾老太爺眼神不好,學生想給他做一副。”

在曾府住得久了,宋景知道曾老太爺有眼疾,看東西不清楚,恩師請了許多大夫也看不好。

他見過弗朗機商人的靉靆,戴著它,就能看得清楚東西。

但買一副靉靆太貴,他決定自己動手給師公做一副。

嚴成錦陷入沉思,曾老爺子看不清楚,是得了白內障,不是老花啊。

不過,他沒打算打擊宋景的積極性。

“你知道怎麼做?”

“學生可以去天津衛找弗朗機人問問。”宋景道。

港口,是弗朗機的出沒最多的地方,廣東一帶常常有弗朗機人來做交易,但離京城太遠,奔波一趟要太長時間。

離京城近的港口,就是天津。

宋景打算去哪裡找找。

說起來他從心底感激和敬佩嚴成錦。

當初從未出過遠門的他,獨自一人背著包裹,千裡迢迢來到京城,就是想把改良的蠶法推廣至天下,造福百姓。

那時他,或許隻是憑著一腔熱血。

但改良鐵法,讓大明能與鄰邦交易的大量糧食,養活千千萬萬人後,宋景從嚴成錦身上發現,除了考取功名之外,還有更多值得去做的事。

天下有多少讀書人像曾老太爺一樣,患有眼疾,卻買不起靉靆。

這個東西弗朗機人能做,他也想試試。

“彆去天津衛,就憑你,就算找十日,也不見得能找到一個懂做靉靆的弗朗機人,去找長寧伯,就說是本官讓你找他的。”嚴成錦道。

弗朗機人和大食人的主要通商對象,其實不是坊間那些士紳。

而是外戚和一些官員。

從前朝開始,周彧就偷偷與弗朗機人和大食人有往來,憑他的本事,找個弗朗機的匠人不難。

眼鏡雖然在大明是稀罕物,在西方卻早就有了。

大明有玻璃工藝製造工藝,宋景找一副靉靆琢磨琢磨,做出來應該不難。

嚴成錦讓何能取來五百兩銀子。

宋景連忙推辭,道:“隻要一百兩就好。”

嚴成錦義正言辭:“不用跟本官客氣,來,把這張欠條寫一下。”

算上製造的器械,要花不少銀子呢,等宋景真要動手的時候,就知道了。

宋景有點茫然。

這張“欠條”上寫著的,並不是要讓他還銀子。

而是寫著:‘此靉靆項目,乃是嚴成錦出銀子研發,歸嚴成錦所有,未經嚴成錦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製造靉靆。

宋景不明所以:“大人這是?”

到時候周彧少不得要問宋景,眼鏡可是十分值錢的玩意兒,隻要製造出來,就直接壟斷大明甚至鄰邦,是一筆能做幾百年的長期大生意。

周彧常常和弗朗機人打交道,豈會看不出來。

嚴成錦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宋景,上次教宋景三問時他就明白了,宋景這腦子讀讀書做做研究還行,玩心機基本屬於智障那一撥的。

讓周彧來賣靉靆,估計大明的讀書人都買不起。

還是讓他來吧……

嚴成錦對靉靆沒啥興趣,但是靉靆的發展,卻能帶來一樣神器。

“本官何時騙過你,快把名字寫了,給你的五百兩,切記彆讓長寧伯騙了去。”

宋景點頭:“大人放心,學生再也不會被他騙走銀子了。”

紫禁城,坤寧宮。

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也想來求個廚子,張皇後聽他們哭訴完,卻不想理會。

“嚴成錦跟陛下要了禦廚,本宮聽說了,你們當宮中禦廚是你們家奴,可以擅自役使?”

“嚴成錦不就役使了嗎……”張延齡不忿。

張皇後微微一怒:“滾出宮去!日後沒有本宮的召見,不得踏入後宮。”

雖然不乾涉朝政,張皇後卻也知道他們在京城胡作非為,自知說了也是無用,便不想再見他們。

張家兄弟隻好悻悻出了宮。

夜晚的京城,華燈初上。

迎客鬆酒樓如同白日一樣,紅紅火火,京城第一酒樓一日易主,十步之外的醉仙居宛如要瀕臨倒閉一般。

黃寶善累成了狗,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多掛爐鴨子,得有兩千多隻了吧。

這家酒樓的掌櫃精明,不光有坐席,還發展出來外送服務,這爐子就一直沒停過。

王不歲雞賊,在菜單前,都加上了“禦製”二字。

禦製的,自然是最貴的。

迎客鬆酒樓的一盤“青龍出海”,也能賣一錢銀子。

一隻禦製掛爐鴨子,二兩銀子。

加上了禦製二字,士紳們都能接受這個價錢,連京城的紈絝子弟,都喜歡來迎客鬆酒樓。

迎客鬆酒樓算是出名了。

黃寶善想見見這個酒樓背後的東家,王不歲總是說改日,結果改到月底也沒見一麵。

一晃一個月過去,王不歲就給嚴成錦送來一萬二千兩銀子。

嚴成錦又給順天府衙劉慶送去,劉慶樂不攏嘴,還派人加強了迎客鬆酒樓周圍的治安。

醉仙居掛出了轉手的招牌。

張家兄弟知道,禦廚來此是弘治皇帝授意,不敢生事,索性把酒樓賣了。

翰林院,

宮裡送來麒麟皮膚後,嚴成錦穿衣服就有了講究,若是要入宮,就穿著麒麟賜服,若是去翰林院衙門,就穿著尋常官常服,兩個皮膚來回換。

這樣會低調一些。

王守仁代勞了典籍編修工作。

嚴成錦品一品枸杞茶,可謂十分輕鬆愜意。

今日也一樣,在翰苑中查閱一些史籍,坐到了傍晚,便按時出了宮。

天色已晚,

轎夫們在午門外的下馬碑旁等候著,嚴成錦上了轎子,轎夫緩緩抬起。

說來奇怪,近幾日,錦衣衛似乎多了起來,從午門到西城區,一路見了不下三隊錦衣衛,再多一些,都可以夜不閉戶了。

回到府前那條小巷,嚴成錦撩開轎簾,從轎子的後視鏡裡發現,後頭有人跟著。

幸虧,府門前有錦衣衛的暗哨。

嚴成錦找出藏在轎子裡的大棒,大喊道:“有人跟著本官,欲行不軌,錦衣衛,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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