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聽見紐銀美隆劃出的利益交換條件,想及基金上市,本來就不可避免地要減倉回籠資金,從而減持差不多500億美元左右的籌碼。
所以,這第一個條件,對他們而言,可謂是恰到好處。
第二個條件,未來北美投資項目之中,同等出資條件下的30%權益。
他們集團在北美的投資,本來就不多,再者……因為美國嚴苛的市場監管條件,以及行業投資條件,他們能夠進行投資的優質項目,本來就不多。
在這種嚴苛條件下,對紐銀美隆讓利30%。
從而來換取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5個交易席位,以及將華發展銀行分支機構,鋪滿整個美國各大州的機會。
蘇越覺得,還得值得的。
至少……如果沒有紐銀美隆的鼎力支持和幫助,單靠他們自己,永遠不可能將華發展的分支機構,深入到美國各大州去。
隻有深入進去了,華幣的全球化業務,才能更深的發展。
他們集團的根基,也才能越發深厚,關聯到更多全球投資者和民眾。
這不管是對於國家在貨幣全球化的宏觀戰略上,還是對於集團未來發展的戰略上,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好,可以!”蘇越微笑地道,“單是這兩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
周明華一愣,沒想到蘇越這麼爽快,說道:“蘇董事長可以與集團各位董事再商量、商量,你隻要有這方麵的意向,那我的任務,就算是達成了,真的談判,應該會是沃克先生,代表紐銀美隆集團與你們‘添越資本’集團進行正式會麵的時候。”
“互利互惠,自然也就沒那麼多可以猶豫的了。”蘇越笑嗬嗬地道,“和平共處,共同開拓市場嘛,我們自然也是願意的。”
“那我回去之後,就如此回複了。”周明華說道。
蘇越點了點頭,回道:“沒有問題,我期待著沃克先生,或者說費迪維斯先生親自來華。”
倆人說到這裡,彼此又握了握手。
這次握手,代表的是雙方集團公司,而非私人關係。
談完工作的事,蘇越想了想,又將話題轉到了彆處:“周先生,你是我心裡少數傾佩的人,以後……如果你在紐銀美隆乾得不開心了,歡迎加入我們‘添越資本’集團這個大家庭,不管什麼時候,‘添越資本’集團的大門,都會為你敞開。”
“多謝蘇董事長了。”周明華說道,“但沃克畢竟對我有知遇之恩,在紐銀美隆還未真正嫌棄我時,我想……我還是在紐銀美隆待著,更為合適。”
“這我知道。”蘇越點了點頭,“我並沒有強迫周先生的意思。”
周明華知道蘇越這是愛惜他,沉默片刻,說道:“我知道,你放心,無論我在哪裡,蘇董事長能用得上我的地方,而我又恰好能夠力所能及,那麼……必然也不會推辭。”
他能有今日的這番結果,蘇越的幫忙,占了很大的成分。
這一切……他周明華不會忘記。
倆人緊接著,又聊了一些閒話,說起了九十年代華國金融市場剛剛開始蓬勃發展的那個階段,說起了全球金融市場曆史上,許多驚心動魄的時刻,也說起了那些沉埋在記憶裡的許多往事。
倆人的年紀,相差了差不多30歲。
然而,在交談之中,對於某些事、某些市場觀點的看法,卻更像是誌同道合的朋友,恍惚間,竟有些心心相惜。
晚飯,吃了差不多2個半小時。
晚上九點鐘左右,倆人才走出包間,儘興準備離開,這個時候,蘇越突然在酒店餐飲部的走廊上,瞧見了一個依稀有些眼熟的女孩。
那個女孩離他差不多十五米的距離,低著頭,站在另一個包間外麵。
她的身前,一位三四十歲左右,職業白領打扮的女子,正大聲地訓斥著她,看上去……像是女孩的領導。
“小艾,你到底怎麼回事,劉總敬你酒,你不喝,梁總敬你酒,你也不喝?”
“今晚的這幾位領導,都是集團的資深合作夥伴,得罪了他們,以後集團的業務,免不了會有很大的麻煩。”
“你是我招進來的,也是我的直係下屬。”
“你這麼做,讓我怎麼下台?”
“朱總是愛護你,但你作為集團秘書處的一員,今天既然來了,那就不能甩臉不乾。”
“你好歹以前也在大集團待過,還做過集團董事長的特彆助理,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人家大老板敬你酒,那是看得起你,你跟我在這裡擺什麼譜呢?”
“好了,快進去了,今晚是集團很重要的一場飯局。”
“朱總是覺得你在大集團待過,有經驗,有見過大場麵,所以才帶你來,你可彆再給我掉鏈子了,今晚這場飯局,若是因為你砸了,業務談不下來,那你明天,就給我走人,咱們集團秘書處,可不是養千金小姐的地方。”
“璐姐,我真喝不了那麼多酒。”女孩低頭挨訓,哀求道,“朱總、劉總、梁總的好意,我都知道,我以茶代酒可以嗎?”
“我真沒有不給劉總、梁總麵子的意思。”
“事前……我也不知道今晚會有這麼重要的晚宴,朱總直接就讓我來,沒有……沒有提前跟我說什麼事。”
“小艾,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被女孩喚做璐姐的女子眉宇間,有了一絲憤怒,明顯有些不耐煩,“你在天河集團兩年半的董事長特彆助理工作經驗,都全部失憶了嗎?以茶代酒?這種場合,也虧你說得出來。”
“你知道劉總、梁總什麼身份嗎?”
“咱們朱總在他們麵前,那都得小心翼翼的。”
“可以這麼說,人家握著我們集團手裡大半的業務合同,一旦來年業務合同斷簽,咱們集團就喝西北風了。”
“我不管你以前怎樣,但今晚,必須給我撐過去。”
“看得出來,劉總、梁總對你這小姑娘,還是很親切的,拉好關係,以後什麼都好說,你以後在集團橫著走都可以。”
“但若是因為你的原因,談崩了,那集團可就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明白嗎?”
穀/span“我再說一遍,小艾,你彆不知道珍惜,這是你自己難得的機會,既能決定你的未來,也能決定公司的未來。”
“我知道,你以前在天河集團,很得天河集團董事長的寵愛。”
“但那是以前,天河集團早就倒閉了。”
“要不是劉總、梁總對我不感冒,我使不上力,我何至於把你拉到這裡,跟你說這麼多……”
“璐姐……”女孩掙紮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道,“可我真的不行,我……我喝不了酒,真的……喝不了。”
“小艾,你這是要氣死我……”
“璐姐平時對你不差吧?但今晚這是特殊情況,你個人的表現,將決定一個億的合同訂單未來。”
在倆人的激烈談話中,輕微駐足的蘇越想了起來,這個被領導逼著應酬的女孩,就是當初天河集團董事長高姿給自己設陷阱,利用的那一顆棋子,說起來……倆人還有過一些親密接觸。
原本他以為這個女孩,早就被高姿真正當作一顆棋子,利用掉了。
但看現在女孩依然稚嫩的職場應對方式,卻看得出來,她分明在天河集團的時候,被保護得很好。
蘇越猜測,可能是後來,他發展得太快。
而這個女孩,又曾跟他有過親密接觸。
高姿覺得奇貨可居,可以繼續用她在關鍵時刻,跟自己談條件,便一直將其留在了身邊。
隻是沒想到後來天河集團崩塌太快,高姿連自身都難保,倉促逃出國外,自然也就顧不上這個本意是當棋子培養的女孩了。
“蘇董事長,怎麼啦?”看見蘇越駐足,周明華略帶疑惑地道。
蘇越輕輕笑了笑,說道:“遇上一位以前的朋友了,沒事,周先生……我先陪你下去吧。”
周明華循著蘇越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遠處,低著頭,依然在挨訓的女孩。
微微頷首,也沒多問,徑直走向了電梯口。
“安助理,你去處理一下。”蘇越緩緩走向電梯口,對身旁的安可兒吩咐,“強人所難的事,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是少見。”
安可兒揣測了一下蘇越的想法,點了點頭,轉身向走廊中的倆人走了過去。
“小姐,我們董事長想見你一麵,你跟我走吧!”安可兒走到倆人跟前,直接無視掉那位被女孩稱為‘璐姐’的中年女子。
陸小艾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安可兒,有些茫然,問道:“您是……”
“你誰啊?”那位璐姐感覺到自己被安可兒無視了,在陸小艾茫然間,也不由瞪著安可兒,“這是私人領地,小艾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此刻正是工作期間,你直接說一句,就想帶人走,你以為你是誰啊,到底還懂不懂規矩?”
“我自然不懂你們公司的規矩。”安可兒微笑地道,“但我也不需要懂。”
“走吧,董事長還等著呢。”
安可兒說著,便去拉陸小艾的手,表現得很是親昵。
陸小艾躲了躲,看看領導,又看看安可兒,囁嚅地道:”抱歉,小姐,我還在工作,不能擅自離開,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去了,你就知道了。”安可兒微笑地道,“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裡,陪客戶喝酒?”
“這種場合,你留下來,今晚可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要我說……這種強人所難的公司,根本沒必要留下來。”
“一家連業務自主權都沒有,甚至沒有底線,沒有文化的企業,不會有未來。”
“你說什麼呢?”那位璐姐聽見安可兒毫不留情的幾句話,瞬間炸毛,大聲地道,“你這罵誰呢?咱們寧海集團,可是東寧省百強企業,豈是你能詆毀的,今晚單憑你這幾句話,你就彆想輕易離開了,你這是詆毀我們集團的聲譽,必須道歉。
”必須當著我們集團的領導,公開道歉。”
“百強企業?”安可兒輕笑了一聲,“就這水平,怕是也活不長久。”
“你想我給你們集團領導道歉,我給他十個膽子,就怕你們集團的領導,也不敢接受。”
“小姑娘年紀不大,說話倒是挺狂的嘛。”包間裡麵,一位禿頂的肥胖中年男子,聽見吵鬨聲,從包間裡,推開門走了出來,“瞧不起咱們寧海集團,不知道你是哪家集團的掌上明珠?”
中年男子見安可兒身材、容貌皆是一流,氣質也很是不凡。
沒弄清楚對方身份前,儘管心裡憋著怒氣,卻也沒說太狠的話。
“朱總……”那位璐姐看見集團副總親自走出來,知道事態已經擴大,臉色變得更為難看,狠狠地瞪了安可兒一眼,在那位朱總麵前,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既然領導出來了,那不管事態怎樣發展,都沒她說話的份了。
不過……也就因為驚動了領導,證明這事她根本沒處理好,事後被領導批評、訓斥,甚至扣獎金,也是逃不過的處罰。
“掌上明珠什麼的,我是沒那個千金小姐的命。”
安可兒微笑地道:“跟這位小艾小姐一樣,我不過也是老板跟前的一個小秘書罷了,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一些。”
“哦,原來不過是個秘書。”朱總見安可兒自曝身份,原本還克製的理性,瞬間退卻,那種發至內心的輕蔑,浮現在了臉上,“這位秘書小姐,咱們寧海集團,雖然不是什麼大公司、大集團,但對於聲譽,還是很看重的。”
“你剛才的那番話,已經損及了我們集團的聲譽,不公開道歉的話,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過去。”
“還有……這是私人場所,小艾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除了我們公司的人以外,在工作時間內,無論何人,都沒有乾涉的權力。”
“小姑娘,你既也是秘書出身,就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什麼場合該做什麼,什麼場合不該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誰,但像你這樣的工作作風和說話方式,我們寧海集團,絕不會錄用,在我看來,你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