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資本的力量(五)(1 / 1)

“好,那日子就這麼定下了!”蘇母滿臉喜悅,轉頭又看著張雪,說道,“雪兒,你放心,你和阿越的婚禮,姨肯定給你們辦得漂漂亮亮的。”

“媽,你也不用多操心。”蘇越說道,“到時候,我會讓安助理請一個團隊布置。”

“那哪行啊!”蘇母急忙說道,“許多事,那必須得我和你爸操心才行。”

“倒是你……”

“抽個時間,跟雪兒一塊去把婚紗照啊,登記照啊,還有求婚儀式啊什麼的,都給辦了,你是男孩子,要主動,知道嗎?難不成還得雪兒主動跟你提?”

“媽,白姨,你們放心,隻要這世上有的,我肯定給雪兒最好的。”蘇越說道,“明天……我便讓人去準備。”

“請柬什麼的,要早發,阿越結婚,不比建勇,來的人肯定很多,要提早準備。”

“婚房呢?你們倆結婚以後,住哪?”

“再買一套吧,現在還來得及裝修。”

“伴郎伴娘呢?這也得早定人選,還有……禮盒、紅包,也得提早準備。”

屋內眾人七嘴八舌地不斷討論,仿佛明日便是婚期一樣,蘇越根本插不上話,自然也就由他們去了。

日子定下來以後,整整一晚上,大家都處於激動、興奮之中。

特彆是小月,簡直比他和張雪這兩個當事人,還要激動、雀躍,不斷地在網絡上找尋著資料,給他和張雪參考婚紗照的拍攝地方、婚戒款式等等。

然後,第二天,天剛亮。

蘇母便叫上張雪,滿長陵市的給她挑選結婚禮物,對這準兒媳,愛惜到了極點。

蘇越沒跟著去,而是應邀來到了沈家,想認認真真地同長陵市的這位一把手,談一談華鋒鋼鐵混改的事情。

“沈書記,說實話,華鋒鋼鐵的這個項目,不符合我們‘添越資本’集團的投資標準。”

蘇越坐在沈家彆墅的沙發上,喝了一口沈小雅遞上的茶,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如果真要引入民營資本參與的話,同行業的優秀企業,是最合適的目標,這也利於華鋒鋼鐵在管理上的優化和對彆人成功經驗的借鑒。”

“不合適的標準,是因為華鋒鋼鐵沉積的老問題,以及它很難看見利潤爆發的未來前景吧?”沈書記說道,“你所說的引入同行業優秀企業,我們也在做,可惜國內的幾大民營鋼鐵企業,都沒有什麼意向。”

“而國營企業方麵的兼並重組……”

“當前的華鋒鋼鐵又沒到那一步,一旦強勢推進,阻力會更大。”

“畢竟不管怎麼說,華鋒鋼鐵這家企業,依然是我們長陵的納稅大戶和支柱性企業,我們大家的希望,也都是希望改良它,而不是讓它徹底死掉。”

蘇越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首先是它的負擔問題,幾十年積累下來,它的曆史負擔太重了,集團的財務成本,不管怎麼改良,都無法實質性的形成突破,而無法減輕財務成本,也就意味著華鋒鋼鐵的成本彈性空間,十分有限。”

“這是製約它發展,也是限製它進行生產線優化的最大難點。”

“鋼鐵行業景氣度高的時候,在這麼多曆史負擔下,它也隻能保持微利,艱難生存,一旦鋼鐵行業景氣度不在,陷入持續的需求低迷階段,它就很難撐下去了。”

“所以才需要改良嘛!”沈書記適時接話道,“曆史負擔問題,財政上,我們政府,可以幫忙解決一部分,你看如何?”

“隻要你們’添越資本‘集團願意接手,條件……還是可以談的。”

蘇越愣了愣,沒想到突然間,談話局麵成了這樣。

既然人家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蘇越沉默了一陣,也就依照著沈書記的話頭,問了下去:“為何非得是我們’添越資本‘集團呢?”

“不是非得是你們,而是隻有你們最合適。”沈書記說道,“雖然在你眼裡,華鋒鋼鐵是塊即將腐爛的爛肉,但它的規模,和其對財政上的貢獻,依然是不可磨滅的,就這個攤子,省裡麵都還一直盯著,想要將華鋒鋼鐵劃歸省力直管。”

“若不是近幾年,我們在城建上的投入太大,財政方麵,當前有些吃不消。”

“騰不出手來……”

“也不會在華鋒鋼鐵這經營危機時刻,啟動混改方案。”

“當然……選擇你們,一方麵是看中你們的資本管理能力,以及資源整合能力,還有一方麵,是你們在鐵礦石原材料上,掌握了一定話語權,可以直接性地與華鋒鋼鐵進行上下遊對接,實現市場雙贏的局麵。”

蘇越聽見這話,心中一凜,暗道:“原來是看中了這個!”

‘添越資本’集團手裡握住的澳洲北方礦業公司,現在已然是國內鋼鐵企業眼中的香餑餑。

華鋒鋼鐵在鐵礦石原材料的競爭上,一直處於同行業劣勢地位,如果它能夠在混改中,直接進入‘添越資本’集團體係,那這個劣勢,就能轉變成為優勢了。

而借助原材料的成本優勢,再借助‘添越資本’集團進入的資本投入……

華鋒鋼鐵擺脫困境,迎來全麵改革的新生,機會也就大了很多。

“爸……集團在項目投資上,有集團的規則。”沈小雅見蘇越沉吟不已,也幫著勸道,“現在集團的股東,彙金也在裡麵,還有外資機構,一切的重大投資項目,都得符合集團的整體利益和股東利益,並不是某一個人說了就算的。”

“華鋒鋼鐵,本是長陵老牌國營企業,引入民資……本來阻力和爭議就大。”

“以後華鋒鋼鐵若是轉型成功了還好說,若是轉型失敗,難免不會有人在背後說你,可謂是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

“你為何非要接手主導呢?”

“不是我非要主導華鋒鋼鐵的內部改革。”沈書記看著女兒,說道,“而是華鋒鋼鐵這家企業,已經到了必須改革的時候了。”

“正如你所說,這是一家咱們本地的老牌國營企業。”

“關係著長陵巨大的財政稅收和幾萬人、上萬家庭的生活問題,不是小事,也是我必須緊抓的工作和必須解決的問題。”

“不然……再拖下去,會出大問題的。”

“小蘇啊……”沈書記說著,又轉回眼神,盯著蘇越,“我知道……你們做投資的,都說鋼鐵行業,是傳統夕陽產業,不值得投資,也沒有可以期待的未來。”

“但基礎材料,也是工業之本,它是具有綿長的生命力的。”

“華鋒鋼鐵成功轉型之後,你們一樣可以獲得它未來的利潤分紅和投資收益,這跟你們其它的項目投資,並沒有什麼不同。”

”沈書記……說實話,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蘇越沉默了一陣,終於說道,“傳統行業,在超額利潤方麵,肯定不如新興行業的投資,這個我心裡有數。”

“我不願意接手華鋒鋼鐵項目,是因為它的背景,是大型國營企業。”

“是它曾經輝煌和算得上悠久的發展曆史。”

“它的沉屙舊疾,就算我們介入,在依舊以國資為主導的前提下,我們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而一旦我們的介入,最終沒能改變華鋒鋼鐵的現狀,反而使華鋒鋼鐵在市場上的競爭力和效益,進一步降低。”

“那到時候……許多人的閒言碎語,就很多了。”

“相信到時候說我們侵占國有資產,借著投資,故意掏空國有企業,或者說你沈書記與我們‘添越資本’集團內外勾結、狼狽為奸,賤賣國有資產、國有股權,利用手裡權力,侵占國有資產利益,故意讓華鋒鋼鐵倒閉的流言,肯定會層出不窮。”

“正像小雅姐說的一樣……”

“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無論是對於我們‘添越資本’集團而言,還是對於你沈書記而言,都是如此。”

“事情到了麵前,不能因為懼怕流言,就不去做。”沈書記說道,“真的放任不管,任由華鋒鋼鐵這麼一個對長陵市發展至關重要,事關幾萬人工作、生活的大型國營企業,就這麼爛下去,假裝看不見,那才是真正的失職和怠政。”

“小蘇啊……”

“這幾年,我是看著你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我在華鋒鋼鐵混改工作會議上,提到你們,那是對你們有信心,才這麼說的。”

“如果……最終你們實在不願意參與,那這企業混改,我一樣會堅持下去,一樣不會允許華鋒鋼鐵這麼大的企業,就這麼爛下去。”

“如果你害怕最終的混改失敗,害怕擔這罵名……”

“那我可以讓許主任和改革工作組,與你們談判,簽訂一項協議,即我們引入你們集團資本所增發轉讓的相應‘華鋒鋼鐵’集團股份,在混改失敗的特定條件下,可以按照當初受讓條件,進行回購,避免讓你們承擔風險。”

沈書記看中的,是蘇越在企業發展之中,戰略眼光上的一針見血。

以及華鋒鋼鐵接入‘添越資本’集團體係之後,獲得的澳洲北方礦業公司在原材料端的供應好處。

這是他執意引入‘添越資本’集團的根本原因,至於其它的條件,在能夠讓步的情況下,他肯定是能讓則讓,儘量打消蘇越的顧慮。

當然……

他執意主導華鋒鋼鐵集團的改革,推進混改。

除了確實是想替百姓、工人們解決後顧之憂,解決長陵未來經濟發展的後患,做一些實事,還有一方麵,就是想抓全省國營企業改革、改製先頭兵的這塊政績,好在退休之前,再進一步。

蘇越聽見沈書記所說的‘如果企業混改失敗,政府將等價回購相應股份’的話,心裡微有震驚,沉聲說道:“沈書記既然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給予了我們‘添越資本’集團足夠的優厚條件,那我再不答應,就顯得有些不識抬舉了。”

“不過……”

蘇越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在投資之後,可以對當前的華鋒鋼鐵,做出未來的發展戰略調整,但一切的行為,隻限於意見,不參與實際主導,最終的企業改革決定權,還是在你們手裡,換言之……我們可以當個顧問,但在資本投資的性質上,還是財務投資,不參與任何實際決策權,其董事會席位,我們也不需要。”

華鋒鋼鐵集團這潭水,蘇越不想涉入過深。

他答應沈書記的要求,第一是對方主動讓步,已經將‘添越資本’集團參與的投資風險,降到了最低;第二是他確實想看見華鋒鋼鐵重新煥發生機,讓這個承載了父母、馮叔、白姨等長輩半輩子青春的大塊頭,繼續在市場中活下去。

“這樣最好!”沈書記見蘇越提出的這些條件,恰是國資、民資混改之中,阻力最小的條件,不禁滿是高興地嗬嗬笑道,“小蘇啊……你能答應,真是太感謝你了,假期之後,我便讓許主任和工作組與你們正式談判……”

“好!”蘇越點了點頭。

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了,至於……最終能不能成,那就不得而知了。

談完了正事,蘇越在沈家繼續待了一陣,同沈書記聊了一些關於長陵市未來經濟建設重心的問題,然後直到下午三點,方才離開。

離開沈家之後,蘇越本意是想給妹妹她們打個電話,問她們在哪,自己過去彙合。

順便也看一看她們挑選了哪些禮物。

然而,他摸出手機,還未來得及撥號,一通熟悉的電話,便已經搶先打了過來。

蘇越看見這個已經在自己手機通訊錄裡,靜默了超過一年的號碼和名字,詫異了一下,笑了笑,趕緊接通了。

“大老板,在哪呢?有空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嗎?”話筒裡傳來燕鵬飛熟悉的聲音。

蘇越輕笑地說道:“以你的能耐,你會不知道我在哪?說吧,什麼事……依照慣例,每次接到你的電話,準沒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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