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在走出茶室之後,一直回到酒店,都還在仔細回思與葉修國的見麵經過。
“葉修國的話裡,有些邏輯不通的地方,比如關於那份奧蘭資本在國內開拓出來的渠道客戶名單。”蘇越沉思道,“他說他不清楚,怎麼可能?天業投資當初是他組織成立的,許多牽線搭橋的事,也是他在做。”
“後來,王海死的時候,留在花旗銀行的遺物以及文件,也證明了這一點。”
“看來……他的話,不儘是實話,實在不足信,這人是屬狐狸的,將希望放在他身上,風險實在過大。”
“不過,就算他沒打算誠心與我合作,身上帶著奧蘭資本,或者說安聯資本的任務。”
“也不是什麼壞事。”
“進軍歐洲金融市場的時機,快成熟了,這個時候,大勢將起,倒是不怕他們給我設陷阱,就怕他們忍著不入場,不參與這次危機,那樣就麻煩了。”
獵手與獵物,在真正搏殺之前,總是互設陷阱,互相引誘、試探的。
蘇越本來的計劃,也是想引出安聯資本集團旗下的各係資本進入多方位置,如今通過葉修國,釋放出這個信號,卻也正中他下懷。
說起來,倆人在會麵中,都未完全信任,說的話,也基本都是半真半假。
“哦,對了……”
蘇越驟然想起一事:“葉修國說無論是奧蘭資本,還是安聯資本集團內部,對於華人,都有聘用,隻是很難進入核心位置,這話應該不假。”
“這麼說起來,當初在長陵劇變那一夜。”
“給燕鵬飛發信息,提醒交易陷阱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出自於這些華人中了。”
“隻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把這人找出來。”
“若是能找到這人,以這人能在交易最後關頭,了解到最終指令變化,提前提示交易對手的能力,應該能通過他,掌握奧蘭資本,或者說安聯資本集團的內部動向,給獵手安聯資本,增加成功率。”
不過這事,他也就隻能想想。
畢竟這個‘幽靈’,自從發出那條信息後,就徹底消失了,以燕鵬飛資深國安探員的身份,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蘇總,明天早上的機票,我已經訂好了。”
蘇越的貼身秘書,安可兒打斷蘇越的沉思,微笑地道:“時間不早了,我想大家都餓了,我知道東京有一處很好吃的日式料理,要不要去試試?”
“好!”蘇越淡淡地點了點頭。
得到老板的允許,安可兒很是雀躍,立馬帶著蘇越和墨小城出門,如同一個導遊一樣,一邊帶路,一邊講解。
“你怎麼對東京這麼熟悉?”蘇越忍不住問了一句。
安可兒微笑地回答:“小時候,我跟著父親,在東京生活了很長時間,所以相對熟悉。”
“難怪你的日語這麼流利。”蘇越恍然。
安可兒輕笑地說道:“多謝蘇總誇獎,其實我的英語、德語、法語、俄語,都不差的,大學的外教老師曾說過,我是一個語言學的天才。”
蘇越輕咳了一聲,沒接話。
墨小城卻在邊上冷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道:“這些鳥語,學再多,也沒什麼用,西方看我們華人,還是覺得我們華人天生低人一等,並不會因為你會說他們的語言,就會高看兩眼,給個好臉色。”
“你不學他們的語言,怎麼了解他們的知識?”
對於老板的保鏢,安可兒就沒那麼客氣了:“師夷長技以製夷,這話你沒聽說過嗎?哼……估計你也沒聽說過,隻知道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家夥。”
“力量即是真理,實力即是正義。”墨小城說道,“所有的文明,都是建立在鐵拳上的,這就是我信奉的道,你說的那些,我確實不明白,但我覺得,也無需明白,反正擾我華國,欺我華人、辱我華人者,都是敵人,都不應該放過。”
“你這人……戾氣真重!”
安可兒知道與墨小城論道理,是講不通的,皺了皺眉,隻能如此譏諷一句。
蘇越微笑地看著兩人拌嘴,看著他們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樣子,心裡不禁起了一些撮合的心思。
墨小城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少與人起衝突。
然而,至從安可兒跟著一路之後,墨小城原本的行事風格,就逐漸變化了,從寧州到港城,從港城到東京,倆人這頂嘴、爭論,貌似就沒停過。
當然,吵歸吵,倆人間,遇事時的彼此合作,還是很和諧的。
這種既對立,又互補的性格,蘇越也隻能說,是天生的冤家了,緣分使然,理應把倆人撮合在一起的。
吵吵鬨鬨間,三人一行,到了那家日式料理店。
人不是很多,環境優雅,味道可口,老板的態度也挺好,交流中,一度將安可兒認定是東京本地人。
吃完飯了飯,安可兒又推薦了附近幾處夜市漂亮的地方。
於是,一行三人又逛了一陣,才返回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從東京乘坐班機,返回港城。
下了飛機之後,蘇越沒有去港城分公司與顧雲汐會麵,而是直接約了燕鵬飛,在銅鑼街的一處咖啡館相見。
“小蘇,彆來無恙啊,我們有好久沒見麵了吧?”
燕鵬飛在蘇越對麵椅子上坐下,看了墨小城一眼,簡單地打了一聲招呼。
蘇越微微頷首:“是挺久沒見了,我這次去東京,見了葉修國,就是當初長陵鴻遠基金事件中,提前溜出國外,你們沒抓住的那個人,我從他那裡,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什麼重要信息?”燕鵬飛問道。
蘇越簡略地將自己與葉修國見麵談話的內容,大致說了一遍,然後問道:“關於當初那條短信,你後來找到線索了嗎?”
燕鵬飛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依著手機號碼查了一遍,新卡、新號,未實名,發出地點是在港城,然後就什麼也查不到了。”
“港城?”蘇越思索,“那個時間段,能了解奧蘭資本內部指令的人,肯定沒幾個,而又恰在港城,應該能夠鎖定目標了。”
“可奧蘭資本退出華國後,我們的人,根本切入不進去。”
燕鵬飛皺眉說道:“想知道當初他們內部,哪一個,或者說哪幾個重要核心成員在港城,也沒辦法。”
“這事,交給我吧!”蘇越微笑地道。
雖說葉修國與他的合作,是紙麵合作,但在沒有真正撕破臉皮之前,還是可以利用對方,來套取一些關於奧蘭資本的淺顯情報的。
對方想釣他上鉤,對於非核心情報資料來說,應該不會太過警覺。
燕鵬飛點了點頭,說道:“行,關於兩年前的長陵事件,我們內部早就已經終止調查了,我能協助你的,也十分有限。”
“這我知道。”蘇越頷首。
關於進軍歐洲金融市場,以此為戰場獵殺安聯資本集團。
這些,是他私下和周明華謀定的私事,國家機構,自然不會像在港城戰役中那樣,全麵配合他。
“小蘇,歐洲這群家夥,比華爾街的那群家夥,恐怕更加陰險,你得加倍小心才行。”燕鵬飛提醒,“出了港城,離開了華國境內,無論是我,還是趙局,可就完全沒法幫你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放心,我心裡有數。”蘇越微笑應道。
“其實在倫敦,我還是有那麼一丁點關係的。”沉默了一會之後,燕鵬飛又說道,“我父親的一位關係很好的戰友,後來定居在了倫敦,娶了一個英國姑娘,你在歐洲,若是遇到非常緊急的情況,可以試著聯係他。”
說著,燕鵬飛給蘇越發送了一條短信,告知了對方的聯係方式。
“雖然我們家,因為我的職業關係,父親與他,已經很久沒有來往了,但這人,還是很可靠的。”
“你父親?”蘇越一愣,“你不是說你是長陵本地人,農村貧苦家庭出身嗎?”
燕鵬飛微笑道:“沒錯啊,我沒騙你,我確實是長陵本地人,我小的時候,家裡確實很窮,當然,現在也不富裕,跟你完全沒法比,我父親隻是當過幾年兵,有過幾個過命交情的戰友罷了,我們家沒什麼背景。”
“你的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次隻有那麼一點點實話。”蘇越伸出小指頭,比了比,“不過,這次我還是信你的。”
“小蘇,說話可要講良心啊!”
燕鵬飛玩笑道:“我每一次跟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蘇越哈哈笑了兩聲,也沒接話,沉思片刻,轉移了話題,問道:“田依雲小姐那裡,你就打算這麼乾耗著嗎?兩年過去了,你若再不表明心跡,人家可不會等你這麼長時間,說不定到時候你回到長陵,人家孩子都有了。”
“哎……”
說起這事,燕鵬飛輕輕歎了一口氣:“小蘇,多謝你幫助她,讓她把依雲咖啡館的生意做了起來,但我這工作性質……若真的表明心跡的話,其實是害了她。”
“害不害,她自己會抉擇。”
蘇越突然鄭重地說道:“你就這麼自主地把所有事情都決定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相當自私的,因為你沒給她選擇的權利。”
“我回到長陵的時候,通常也會去依雲咖啡館坐一坐。”
“我跟她偶然提起過你,她對你,其實是有許多期許的,不過你若一直這麼若即若離,恐怕這種期許,也會變得越來越淡,最終成為失望,也使你們倆,徹底變成陌生人。”
“我想,到得那時。”
“你看著她與旁人結婚、生子,生活中,再也沒有你一丁點的蹤跡,心裡也會難受吧?”
“既然如此,何不大膽一些呢?你想保護她,你想守護好她,那就彆把她的未來,交到彆人手裡。”
蘇越的話,讓燕鵬飛心裡隱有觸動。
田依雲的倩影,不斷地在燕鵬飛腦海裡閃過,回憶裡倆人不多的交談,以及偶然間,相視而笑的場景,他心裡隱隱刺痛了一下,說道:“等我先忙完這一陣再說吧,到時候,我看能不能申請調回南華,調回長陵。”
“好了,蘇越……”
燕鵬飛站了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能陪你吃個午飯,這附近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南華餐館,能夠吃到家鄉菜,我們一塊去吧!”
蘇越點了點頭,也緊跟著站了起來。
墨小城知趣地去前台結賬,然後緊跟在二人身後,持續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聽秦雷說,你很能打?”燕鵬飛見墨小城的警惕性很強,不禁回頭笑著說道,“什麼時候,我倆再試試!”
墨小城掃了一眼燕鵬飛,知道他是國安局的精英小組隊長。
微笑地道:“燕隊長若想打架,我隨時歡迎,秦雷一共接了我五拳,就是不知道燕隊長能接下多少。”
“口氣不小嘛!”
燕鵬飛說道:“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你們隊的人,我也不是沒有領教過。”
“先吃飯吧!”
蘇越見倆人似有立刻找個地方較量一番的勁頭,急忙阻止,心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以拳腳論輸贏,不是愚蠢嗎?”
蘇越阻止,墨小城自然不會再挑釁,暗自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不再言語。
燕鵬飛哈哈大笑,也沒有再繼續煽風點火。
三人來到燕鵬飛所說的那家店,一塊和和氣氣地吃了午飯,然後才各自散去。
吃完飯以後,蘇越返回酒店休息了一陣,然後才來到港城分公司視察了一遍,與顧雲汐談論了一些投資細節。
“蘇越,我以公司的名義,購置了幾處房產。”
顧雲汐將一把鑰匙,遞到蘇越手裡:“就在離金融街不遠的小區,小區名字叫做‘禦景花園’,鑰匙上麵,我標記的有門牌號,房屋是精裝房,我已經讓人布置好了,你以後往來港城的時間不少,不能每次都住酒店吧?”
“住酒店也沒什麼不好。”
蘇越話雖如此說,但還是接過鑰匙,放進了兜裡:“多謝雲汐姐了。”
“我以公司的名義買的,你謝我乾嘛?”顧雲汐笑了笑,“什麼時候回去,我讓人給你們訂機票。”
“安秘書已經訂好機票了,今天晚上就回去。”蘇越說道。
顧雲汐一愣:“這麼快就走?”
“是啊!”蘇越點頭說道,“沒兩天,就是國慶了,該布置的事情,還有很多,時不我待啊!”
顧雲汐沉默片刻,已明白了蘇越的想法,問道:“你還想再拉一些盟友?”
蘇越微笑地道:“這是自然,單是咱們‘添越資本’,加上周明華領軍的紐銀美隆旗下幾支基金,不一定啃得動安聯資本集團,麵對一頭巨虎,隻有群狼,才能威脅一二,可能占據到上風。”
“你想找誰?”顧雲汐繼續問道。
蘇越回道:“先從熟悉的下手吧,辰光、寰宇、承運等私募大佬,華信、華金、華商等國資大佬,能拉到多少盟友,算多少,必要的資金彈藥,還是要備足的,一旦行動,我可不想步西澤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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