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投資銀行基金管理部。
重倉參與港股做空的幾支對衝基金,其基金經理望著突然間,從百分之二三附近,被爆拉到10%左右的核心做空股票,整個人,完全傻掉了。
華銀港城控股在天量的買盤推升下,完全收回了連日來的跌幅,創出新高。
彙豐銀行被爆拉到9%的漲幅附近,也收回了恒指暴跌以來的巨大跌幅,讓做空的空頭,在一時間,全部陷入了虧損。
恒基、長實、海油……
這些巴黎投資銀行重倉賣空的股票,亦是如此,基本回收了全部跌幅。
由於這八支股票的急速拉升,漲勢已經有些遲緩的恒指,也是頃刻間帶量上行,走出了一條順滑的上升弧線,漲逾%,衝至22400點位附近。
巴黎投資銀行,基金管理部部長克裡斯從主控電腦上,看見旗下五六支對衝基金,頃刻間,淨值瘋狂下挫,在原本就虧損的基礎上,又大幅虧損,開始迅速逼近止損線,不由慌了神,急忙拿起電話,給投資銀行港城負責人安尼克斯打了過去。
“安尼克斯行長,我們的基金,正在迅速逼近止損線,急需回補多頭頭寸,對衝風險。”克裡斯急聲道,“請您立刻下達指令。”
“虧了多少?”
安尼克斯在金融中心大廈的交易指揮室問道。
克裡斯看了眼主控電腦的六支對衝基金淨值顯示,臉色再變:“一分鐘以前,虧損在45億港幣左右,如今已經擴大到50億,而且還在迅猛擴大……行長,我們布置在港股股市上的各支基金,正在遭受重創,每分鐘都有數億的資金,遭受損失。”
“請您……請您即刻下令我們回補持倉。”
“我們賣空了太多籌碼,如果對手連續逼空,最終逼得基金淨值到達止損線以下,逼得我們不得不回補,那麼我們損失會更大。”
“行長,不能猶豫,請您即刻下令。”
說話間,克裡斯看了一眼港股的即時交易盤麵,隻見自家重倉賣空的那幾支權重股票,還在暴漲,渾身冷汗,不由全湧了出來。
賣空多少股數,就得回補多少啊!
就算以現價回補倉位,以他們需要回補的股數來說,還會往上繼續推高股價,這就意味著還會繼續虧損。
時間拖得越久,虧得恐怕會越多。
如果旗下多支對衝基金全部爆倉清盤了,那麼他這個港城基金管理部的部長也就到頭了,不但職位不保,恐怕還得被逐出巴黎投資銀行,給投資者們一個交代。
話筒另一邊的安尼克斯聽見克裡斯的催促,遲遲沒有回話。
他滿臉焦躁,額上的冷汗已經浸了出來,握著手機的手心裡,也全是汗水。
此次與西澤聯合做空港城金融市場,是他向巴黎總行申請並主導執行的,如果最終落得大幅虧損出場,他的前途,恐怕也渺茫得很。
但若是共計投入近300億的六支對衝基金,結果全部爆倉清盤。
那他前途,就不是渺茫可以形容的了。
“西澤先生……”
安尼克斯暫時放下未掛的電話,焦急地道:“我們巴黎投資銀行在港股上重倉賣空的六支對衝基金,如今已經麵臨止損清盤局麵,你所說的多空轉折,什麼時候能到,我們……快撐不住下去了。”
西澤見安尼克斯臉色很難看,整個人也處於極度焦躁和神經緊繃的狀態。
急忙說道:“安尼克斯先生,請相信我,我的師兄喬治·布魯斯利用他旗下的亞當基金,已經從港幣彙市上打開了缺口,隻需等待情緒蔓延、利空深化,我們就能迅速扭轉局麵,殺爆多頭。”
“關鍵是什麼時候!”安尼克斯急問。
“我們的投資基金正在遭受攻擊。”安尼克斯抬手指著交易指揮室裡,顯示著港股交易界麵的一塊大屏幕,說道,“對方動用了至少好幾十億的資金,集中拉升我們基金重倉賣空的核心股票。”
“其目的,就是逼我們回補。”
“而我們在基金大幅虧損的壓力下,就算知道對方的目的,也不得不回補,通過對衝降低風險。”
“西澤先生,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不是我們巴黎投資銀行不守約定,實在是虧損的壓力太大,基金瀕臨止損線,我們扛不下去了。”
“如果你們能出手,將這幾支暴漲的股票價格壓下來,我可以再等幾個小時。”
“然而,我知道,你們此刻資金鏈繃緊,恐怕也顧不上這麼多。”
眼見安尼克斯在打退堂鼓,即將下令基金斬倉回補,西澤心裡突然慌了一瞬,急忙說道:“安尼克斯先生,你們基金若是在此時回補籌碼,平倉出局,這幾十億的虧損,就真的變成了永久性的虧損。”
“這麼大額的虧損,基金投資者們,肯定要鬨的。”
“到時候,巴黎總行為了穩住投資者,肯定都將責任推到你的身上,就此出局,我可以肯定,未來你在巴黎投資銀行的地位,會飛速下降,遠離核心崗位,如此……你覺得值嗎?”
“總比等著基金止損清盤,被多頭打爆持倉要好。”安尼克斯回道。
“馬上就要收盤了,再等兩個小時,如何?”西澤懇切地說道,“現在這關頭,你就算回補買進籌碼,也買不了多少,降低不了太多損失。”
安尼克斯看了眼時間,搖了搖頭:“還有35分鐘才收盤啊,鬼知道這35分鐘內,還會發生什麼,抱歉,西澤先生,我們等不了那麼久。”
“安尼克斯,你這時候回補籌碼,就是在幫助正在圍攻我們的多頭。”道富投資銀行,港城分部負責人的普特萊姆沒有那麼客氣,怒斥道,“不止你巴黎投資銀行旗下基金陷入了大幅虧損,我們……”
普特萊姆指了指交易室內的各位負責人。
繼續說道:“我們大家各自旗下的基金,都在虧損,你看看港城目前的局麵,港幣彙率正在死撐,布魯斯的亞當基金,已經擊潰了港城金管局,轉機馬上就到了,你這時候潰逃,不但是不守約定,沒有契約精神,而且還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任。”
“你們是在虧損,可我們巴黎投資銀行是在被特意針對。”安尼克斯大聲道,“我們虧損的幅度,遠比你們大得多。”
說完,安尼克斯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即刻給克裡斯下達了回補籌碼的指令。
他不想再等了,因為他承受不起六支對衝基金,全部爆倉清盤的風險,也不認為西澤所說的轉機,一定能夠到來。
他也在後悔,為什麼在北岩銀行危機解除,歐洲市場好轉,英國央行帶頭降息的時候,沒有回補籌碼,及時鎖定利潤。
反而聽信了西澤的話,被多頭一路逼空到現在這個地步。
“作為盟友,先前答應西澤先生用歐元、美元置換港幣的要求,我可以暫時遵守。”安尼克斯說道,“祝你們好運!”
交代完最後的話。
安尼克斯疾步離開交易指揮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巴黎投資銀行港城分部,親自坐鎮指揮。
“歐洲人,果然不可信!”
眼見安尼克斯離去,普特萊姆怒哼了一聲,鄙棄道。
在關鍵時刻,損失了巴黎投資銀行這樣一個重要盟友,西澤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暗恨道:“咱們對手這一招,是真狠啊,精準打擊,逼得巴黎投資銀行不得不回補籌碼止損,真是厲害!”
“現在怎麼辦?”鮑裡斯擔憂地問道。
巴黎投資銀行臨陣反水,讓他們的處境,又危急了一些。
西澤見幾位同伴,都緊緊地盯著自己,鎮定了一下心神,說道:“沒有其它辦法,我們隻能從港幣彙率上打開突破口。”
“繼續製造港幣流動性趨緊的情形吧。”
“我即刻讓渣打銀行丹尼爾那邊,明確地釋放出港幣流動性緊張的信號,鼓動散戶和其它各路資金,進一步增持港幣,從側麵幫助亞當基金,突破金管局的壓製。”
“隻能這麼辦了!”交易指揮室的其餘眾人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西澤從助理普雷斯特手裡接過電話,親自給渣打銀行的港城負責人丹尼爾打了電話,讓他幫忙造勢。
十分鐘以後,11點42分。
渣打銀行在港的各大分行、支行,開始公開限定外彙兌換港幣的單個賬戶額度。
渣打銀行這一表態,港幣流動性趨緊的流言,瞬間被市場坐實,緊接著,原本觀望的各路資金,開始大規模地增持港幣、做多港幣彙率。
市場的流言被渣打銀行坐實,直接導致了港城金管局這方的壓力陡增。
原本還能通過資金優勢,不斷新開對衝單,勉強壓製的市場彙率,瞬間抬頭,衝破關口,比之早盤開市之時,大漲了1000個點位。
金管局,一直拚儘全力死守的彙市交易團隊,此刻終於慌了神。
團隊經理劉見水見彙率失守,不敢遲疑,抹了一把汗水,站起來,即刻向金管局的領導報告。
耿老在接到市場彙率失守的消息之後,也是心裡大驚。
整個人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易鋼看了眼港幣的即時彙率已經漲到以下,不用問就知道怎麼回事,急忙說道:“讓小劉無論如何,也得穩住彙率,不能再讓港幣彙率再繼續暴漲,我們這邊,會側麵幫他的。”
說著,易鋼環顧了眾人一眼。
才繼續說道:“即刻向市場投放1000億的港幣流動性,通過港城各大銀行、離岸各大彙兌交易銀行以及各金融機構投放。”
“同時聲明,作為港城法定貨幣的監管、發行機構,我們有責任,並有信心維護港幣的彙率穩定,一切的惡意做多和做空,都不能動搖彙率的穩定性。”
聽見易鋼的吩咐,耿老以及金管局眾位領導,都吃了一驚。
耿老有些遲疑地道:“易主任,我們金管局的本幣儲備,總共就才2000億不到,萬一這一次投放出去,不能解決危機,那後麵我們就沒牌可以打了,一旦被對方知道底牌,就真的成了多頭砧板上的肉了。”
“摳摳索索,反而會讓對手以為我們沒牌可打。”
易鋼冷靜地道:“越是危急,就越要虛張聲勢,時間不站在我們這一邊,隻能以猛藥,迅速穩住彙率,幫老聶、小胡、小蘇他們解決港城的這股空頭,才能真正解除危機,慢慢收拾殘局。”
“執行吧,這沒什麼好說的,有什麼責任,我擔。”
眾位領導見易鋼說得斬釘截鐵,而且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可商量的了,隻能按照指令,迅速執行。
同一時刻,逼空股市的聶遠征和蘇越,以及逼空債市、期市的胡經理。
都注意到了彙市急轉直下的情況,心裡咯噔一聲,都難以淡定。
“聶老,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相信易主任會守住港幣彙率的。”蘇越見港幣彙率再度暴漲,知道空頭接下來,肯定要迅猛反攻,不由急聲問道,“巴黎投資銀行,現在回補多頭頭寸和籌碼沒有?”
“回補了一部分。”聶遠征回答。
蘇越鬆了一口氣,這證明他們投入的這幾十億資金,是有作用的。
“既然他們回補了多頭頭寸,回補了部分股票籌碼,那我們就有繼續追擊、分化他們的機會了。”蘇越咬了咬唇,繼續說道,“聶老,必須借用媒體的力量,把巴黎投資銀行回補籌碼,堅決止損的消息,大肆宣傳出去。”
“危機在前,然而機會,也在前!”
“此刻,許多空方資金,都已經被我們壓迫到崩潰的邊緣。”
“我們借用巴黎投資銀行這個原本是空方強大盟友的臨陣反擊,再逼他們一把,隻要逼得更多的空頭回補,西澤領導的外資體係,其內部就會瞬間四分五裂,再也不能形成合力。”
“彙市是西澤所希冀的翻盤唯一突破口,隨著時間的推移,金管局的壓力,隻會越來越大。”
“我們動作要快才行啊!”
聶遠征聽見蘇越的話,回過味來:“小蘇,你逼巴黎投資銀行止損,回補多頭籌碼,就是為了在此大做文章,進一步分裂外資空方體係?厲害啊,我就沒想到這一層!”
蘇越‘嗯’了一聲,繼續道:“還有11分鐘就收盤了,接下來,西澤看見港幣彙率失守,會想辦法迅猛反攻,試著扭轉局麵的,交易盤麵上,跟風資金,也會多出很多,我們一定得守住,不能讓空方占據任何優勢。”
這個時候,多空兩方,誰都在爭那一口氣勢。
已經是資金強硬對拚,刺刀見紅的階段了,討不了巧,更不能退讓一分一毫。
隨著蘇越的話。
股市、債市、期市,賣盤、空單再一次洶湧而來,西澤在金管局對於港幣彙率失守的那一刻,於午間收盤前最後十分鐘,壓上了最後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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