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會開板了吧?”
李臨國麵容憔悴地看著東寧科技早盤的盤麵,見到成交量顯著放大,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如果東寧科技繼續跌停,他個人的財富損失,倒是其次,主要是南豐基金會抵達止損線,被迫清盤。
那樣的話,公司基業毀於一旦,他也就真的完了。
吳雲鵬點了點頭,回道:“按照此時競價的情況,今天確實有可能開板,但這還得市場上沒有其它關於東寧科技的利空曝光出來。”
這幾日,關於東寧科技的利空消息,層出不窮,吳雲鵬也真是怕了。
有些利空,他們了解,有些更是聞所未聞。
他知道這是有人故意在這麼做,故意在針對東寧科技,但人家曝光的是事實,他們也沒什麼辦法阻止。
果然,眼見到東寧科技有開板的跡象,市場上一道利空又接踵而來。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揭露東寧科技的黑料,而是揭露接受陳東寧股份質押的金融機構,麵對著股價連創新低,跌穿質押強製平倉線,而陳東寧又拒絕補充質押物,將導致質押股份被金融機構強製平倉的消息。
這條質押股份被強製平倉的消息,殺傷力比揭露黑料,來得更加恐怖。
原本有些鬆動的盤麵,瞬間猶如潮水一樣褪去。
“特麼的……”開板的希望破滅,李臨國忍不住大罵了一聲,心底絕望而又憤怒,“這是誰在背後攪局,非得置大家於死地?”
再有一個跌停,南豐基金就會被迫清盤了。
如今股權質押的雷也引爆了,基金清盤已成定局,他心裡如何能不氣?若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發布利空,針對東寧科技,他恐怕連殺了對方的心都有。整個東寧科技的盤子,上百億的財富,短短十日間,就飛灰湮滅,作為始作俑者的陳東寧和這位匿名爆料者,不知遭到了多少人的記恨。
“看起來,這後麵的一係列操作,更像是陳東寧自己所為。”
吳雲鵬想了想,說道:“其他人,不可能清楚這麼多內幕,就算是原本東寧科技內部的核心管理人員,也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
“自曝?”李臨國一驚,“這對他沒好處啊,為什麼?”
“也許就是想親手掐死東寧科技這家企業,坑殺眾多投資東寧科技的機構。”吳雲鵬猜測道,“反正他已經基本掏空了東寧科技的核心人才,抽走了15億的流動資金,加上他通過股權質押,從金融機構裡麵套出來的錢,足夠再造一家‘東寧科技’了,說到底,他此刻其實已經跟東寧科技沒什麼關聯,反而隱隱成了東寧科技的競爭對手。”
“站在東寧科技競爭對手的立場上,他做這一切的動機,就合情合理了。”
“王八蛋……”李臨國罵了一句,“當初融資的時候,求爹爹、告奶奶的想要機構參與進來,如今轉身就將所有人全給賣了,還能有點職業操守嗎?”
吳雲鵬苦笑了一聲,不說話。
在他看來,損失慘重的眾多機構和陳東寧,都是本著利益為前提在做事,誰也說不上高尚,自然更談不上什麼職業操守。
再說了,商人要什麼職業操守?要錢就夠了!
當然,吳雲鵬大致也能猜測到,東寧科技崩盤的整個事件策劃背後,肯定不隻是陳東寧一方,一定還有其它的資本參與。
隻是目前事已成定局,他就算相通了其中關竅,也無法改變什麼。
隻能沉默以對。
“雲鵬,還有辦法嗎?”憤怒之後,冷靜下來,李臨國終究是不甘心,又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公司基金,避免清盤。”
基金被清盤,也就意味著南豐基金徹底倒閉,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實。
個人的財富,虧了也就虧了,但公司,他不能全搭進去,隻要能讓基金繼續運行,他們南豐基金公司,就還有未來。
吳雲鵬搖了搖頭:“咱們公司基金,目前的淨值,離清盤線,隻有5%不到。雖說因為持續虧損,我們投入到東寧科技這支股票上的倉位,已經被迫大幅降低,但倉位占比,還有差不多25%,而以目前的情形看,東寧科技往下,至少還有30%的跌幅,不可能保住基金不被清盤。”
“就沒有其它辦法,比如用基金的其它倉位來對衝?”
李臨國沉聲說道:“我們可以出售關於‘星火影業’的投資項目嘛,隻要對方能溢價15%左右收購,咱們基金就能夠度過這次清盤危機。”
大幅虧損之後,星火影業投資項目,在整個基金中的倉位,已經被迫大幅上升。
隻要能溢價15%將項目轉手給彆人,就能衝抵接下來在東寧科技上的持續虧損,避免基金到達虧損的清盤線以下。
吳雲鵬聽見李臨國的想法,眼睛一亮,重又燃起了希望。
雖說他隻是一個基金經理,就算南豐基金清盤,他損失也不大,但自己執掌的投資基金被清盤,這在他履曆上,怎麼看都是巨大的汙點,能有機會改變這種局麵,他自然是非常樂意全力施為的。
況且李臨國對他不錯,他對南豐基金,也是有感情的。
就更不想這家基金公司倒閉了。
“李總的意思,是把星火影業的項目,再溢價15%,賣給星光傳媒?”吳雲鵬沉吟了片刻,繼續道,“星光傳媒願意當這個冤大頭嗎?”
本來星光傳媒就是南豐基金的大股東之一,也是目前運行的這支基金最大的投資者。
如今基金麵臨巨額虧損之後,還要將原本就屬於星光傳媒的項目,再度賣給對方一次,讓星光傳媒再度支出差不多億的資金。
吳雲鵬猜測,在這樣的方案下,星光傳媒董事會是肯定不會通過的。
更彆說因為錯信李臨國的原因,徐公權才在東寧科技上虧了一千多萬,心裡難保沒有怨氣,很難再出億的資金,支持南豐基金。
“先試試吧!”李臨國咬了咬牙,“無論如何,不能讓南豐基金清盤,按照整體5%的虧損幅度計算,我們應當還有3個交易日的時間。”
吳雲鵬點了點頭,這是避免南豐基金被迫清盤的唯一機會了,無論如何,也得試一試。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李臨國聯係了星光傳媒董事長徐公權,讓他幫忙說服董事會,答應自己提出的這個方案,幫助南豐基金度過難關。
然而,徐公權在考慮之後,卻是一口回絕了李臨國的提議,一分情麵都沒講。
南豐基金清盤,投資項目會被迫清盤轉讓,回籠資金,到時候,星光傳媒可以以極低的價格,回收‘星火影業’的投資項目,何必要當這冤大頭,再投入億進去呢?而且,到時候低價回購‘星火影業’投資項目,因為星光傳媒本來就是南豐基金的最大投資人,還能收回大部分自己拿出去的資金。
對於兩種做法,其結果一致,卻能節省至少一個億的資金支出。
李臨國與徐公權,縱然有些私人情分,但這情分,在利益麵前,可值不了一個億!
就算南豐基金倒閉清算,星光傳媒以低價收回‘星火影業’投資項目,也能彌補在南豐基金上的投入,而且這樣反而將所有的虧損,都轉嫁給了其他投資者和股東,星光傳媒依然能夠無損出局。
若按照李臨國的提議,繼續投資億資金給南豐基金。
這才是拚了命的大包大攬,將風險全攬到了星光傳媒身上,讓自己完全承受了此次對於東寧科技投資上的虧損,白白便宜了基金裡其他的投資者。
李臨國在星光傳媒碰壁,心中更加怒火中燒:“咱們南豐基金,為姓徐的做了這麼多事,如今遭遇困境,讓他搭一把手,居然嚴詞拒絕,果真是雪中送炭難如登天,落井下石,倒是誰都愛乾。”
吳雲鵬輕歎了一聲:“星光傳媒不願意再出這一筆錢,那咱們也可以將‘星火影業’的項目賣給彆人嘛。”
當初,投資星火影業,是以南豐基金的名義投資的。
而李臨國是南豐基金的控股人和實控人,對於將這個項目轉手賣給其它機構或者說個人,是有決定權的。星光傳媒是南豐基金的大股東、基金投資者,但他從根本上來說,隻是享有項目投資的部分權益,卻無法左右項目的轉讓對象。
“雲鵬啊!星火影業的投資項目,是星光傳媒主導我們投資的,如果我們轉手賣給其它資方,可就徹底與姓徐的撕破臉皮了。”李臨國說道,“而且項目要是轉讓的話,作為投資方的星光傳媒,是有優先權的。”
“優先權是指在同等價格之下。”
吳雲鵬認真地盯著李臨國:“人總不能眼瞅著還有一線生機,卻坐在原地等死吧?姓徐的既然不義在先,咱們又何必再守著原則不放?李總……若想避免南豐基金清盤的話,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東寧科技那邊,他們無能為力,於是所有的希望,也就都在項目轉讓上了。
“南豐基金清盤倒閉,對於星光傳媒,對於姓徐的來說,不過就是一筆投資失敗,絲毫動搖不了根基,但對於你、我來說,可就完全不同了。”吳雲鵬再勸,“南豐基金,是你我的根基所在,失去了,再想重頭再來,可沒這麼容易。”
李臨國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雲鵬,你說得對,他既然不仁,那就彆怪我不義,保住南豐基金要緊,失去一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也就失去了,隻要度過這次危機,姓徐的想撤資,也由他。”
“星光傳媒就算想撤資,也得等年底封閉的基金再開發之時才行。”
吳雲鵬見李臨國終於下了決斷,鬆了一口氣,笑了笑。
“咱們還有一天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到哪裡去找買家?”李臨國下了決斷之後,新的問題又產生了,忍不住問道。
吳雲鵬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李總,你莫不是忘記了,曾經有一個人,主動像我們詢問過星火影業的投資項目,表達了想要接手的想法。”
“你是說……”
李臨國腦海裡劃過那日蘇越主動光臨南豐基金的場景,神色一凜:“‘添越資本’的蘇總,雲鵬,你說的是他吧?”
吳雲鵬點了點頭:“正是此人!”
“沒想到,他當初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真的應驗了。”李臨國苦笑道,“他說‘他還會再來的’,原本我還不以為意,沒想到如今……卻是我們求著對方再度光臨。”
南豐基金能不能存活,唯一的希望,到頭來,居然係在了蘇越的身上,這是李臨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當然,他更想不到南豐基金會有今日,全是蘇越精心設計。
當蘇越接到李臨國打來的電話之時,一點也不意外,隻是微笑地回道:“李總,我上次臨走時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
李臨國尷尬的一笑,說道:“蘇總,上次是我招待不周,這次……一定不會!”
“行,那就明天見吧!”蘇越說完,便掛了電話。
“總算是開始收尾了。”蘇越望著依然跌停的東寧科技盤麵,微笑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又給星火影業的董事長張玉瑛打了一通電話,“張姨,你通過媒體手段,公開釋放一些星火影業的利空消息吧,也好為我明天的談判做準備。”
關於自己準備收購南豐基金手裡星火影業投資項目的計劃。
蘇越想了想,並沒有對張玉瑛隱瞞,他在星火影業的股份獲得途徑中,所使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明謀,根本用不著去隱瞞什麼,而且取得南豐基金手裡那一部分對星火影業的權益,對於張玉瑛來說,也是同樣值得高興的事。
這樣,她在以後的公司運營中,就少了許多擔憂和掣肘。
儘管蘇越搖身一變,成了星火影業的控股股東,但在張玉瑛心裡,蘇越還隻是個二十歲的少年,更是自己丈夫的未來學生,對比起星光傳媒這個‘野蠻人’來,蘇越也就基本相當於自己人了,用不著太過擔心。
“小蘇,南豐基金那邊,答應出售手裡關於我們星火影業的投資項目了?”張玉瑛有些意外,“到了嘴裡的肥肉,他們也會吐出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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