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教授,彆來無恙啊!”蘇越微笑地握住對方的手,說道。
董見行哈哈一笑,輕拍著蘇越的肩膀,讚道:“長陵一彆,差不多快一年了,小蘇是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老顧的眼光,是真的好啊,一眼就能瞧出小蘇你是人中之龍。”
蘇越輕笑道:“董教授這話,我可當不起啊!”
顧正清嗬嗬笑了一聲,也適時說道:“老董,咱們還是有事說事吧,小蘇跟咱們平時所見的那些少年是不同的,他心思成熟,可不會被你這些高帽所忽悠啊。”
董見行尷尬地一笑,說道:“小蘇,基本的情況,我想老顧也跟你說了,你的要求呢,老顧也跟我提了幾句,關於股份的事……”
“老董,還是我來說吧!”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董夫人張玉瑛,突然打斷了董見行的話。
蘇越將目光投向這位董夫人,隻見其年紀雖已不小,但依然容光煥發,身材和臉蛋,保持得都很好,隻是眉宇間的憂愁揮之不去,顯得整個人有些抑鬱。
“蘇總若向公司投入億的資金,我可以代股東們,答應轉讓35%的‘星火影業’股權給你。”張玉瑛說道,“隻是要想贏得對賭協議,還需讓公司扭虧為盈,在這個會計年度,賺到5000萬的淨利潤,這一關,怎麼破?”
“關於如何破此關,董老和顧老應該心中有數吧?”
蘇越看著兩位金融學教授,微笑道。
董見行點了點頭,說道:“玉瑛,我和老顧先前就商量過,決定以公司非經常性損益為切口,來破此關,這也是我們引入小蘇投資的原因。”
“以非經常性損益為切口?”張玉瑛不是很明白。
蘇越笑了笑,回答道:“就是轉換一下投入資金的方式而已,比如說你們不是拍攝了一部大投資影片,沒能過審嗎?你讓公司把它以億的價格賣給我,那麼你們公司就能頃刻間扭虧為盈,並獲得9000萬的純利潤了,完全可以一次性解決公司的困境。”
“而後,咱們再簽訂私人協議,你私下轉讓35%的股權給我就可以了。”
“這也算是我的變相入股。”
“隻是按照這種模式,整個利益,都是張總你自己一個人在割舍,而像公司持股的管理層、投資的南豐基金,都是受益者。”
“隻要張總你願意,那這方法就挑不出任何毛病,更能規避南豐基金與你們公司簽訂的各種對賭協議條款。”
話聽到此處,張玉瑛終於明白了過來,喃喃道:“原來是這個道理。”
這種注資方法,管理層和南豐基金的股權得不到任何稀釋,也就相當於是在損害張玉瑛一個人的利益。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她不這麼做,不引入蘇越的投資,那麼她丟失的,就不是35%的股份,而是整個公司,還有自己投入公司項目裡的所有資金了。
說到底,這是財務上的花招!
彆說‘星火影業’沒有上市,就算上市了,隻要雙方同意這種利益互換,以此來增加公司淨利潤,那也是沒辦法規避的。隻是公司上市之後,根本不會有大股東願意以股份換取公司這種一次性的非經常性損益收入來增厚淨利潤。
因為非經常性損益造成的利潤暴增,並不能實際性的提升公司估值。
更何況大股東這麼做,是放自己的血,養肥公司其它股東和持股者,在人性本就自私的前提下,自然就更不會做了。
“若隻有這種方法,能夠化解公司危機的話,那我接受。”
張玉瑛沉默了一會,輕咬牙關,說道。
蘇越點了點頭:“既然張總同意,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協議合同我隨時都可以簽,簽完之後,我出資完成交易,然後張總事後再劃轉股份給我就行了。”
“小蘇,我記得你說過。”
顧正清突然說道:“你說就算我們化解了對賭協議的危機,贏了南豐基金的對賭協議,後麵對方還是會以其它的招式狙擊,想辦法達成收購‘星火影業’的條件,是嗎?”
蘇越點了點頭:“星光傳媒既然這麼想收購星火影業,並且設了這麼大一個局,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所以……想要真的解決危機,我們在贏得對賭協議的同時,還得逼迫南豐基金主動退資出局。”
“這……很難吧!”董見行有些遲疑道。
他和顧老雖是理論大師,沒有實踐操盤投資過,卻也知道,資本就是嗜血的狼,隻要咬住了一塊肥肉,是絕對不會輕易鬆口的。
蘇越沒有回答,反是轉而問道:“南豐基金的這位吳雲鵬經理,張總應該很熟悉吧?”
“是個唯利是圖的狡詐小人。”張玉瑛憤怒地罵了一句。
如果不是被此人一步步的誆騙、利誘,她以及‘星火影業’這家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蘇越笑了笑,說道:“資本以利益為先,唯利是圖,本沒有什麼錯。”
這事本來就是張玉瑛自己警惕性太低,沒注意融資裡麵的陷阱,所以才上了對方的圈套,還真怪不得彆人。
隻是這些話,他也就隻能在心裡想想,確是沒辦法說出口的。
蘇越停頓了一下,不由再問道:“南豐基金背後的出資人,以及基金規模大小,顧老和董老了解過嗎?”
“南豐基金的規模,大概在5億左右。”
董見行回答道:“背後的出資人,總共有三方,其一‘星光傳媒’占據40%的出資額,南豐基金老板李臨國占據42%的出資,餘下的乃是一個叫陸冰的人出的錢。”
“陸冰?”蘇越問道,“這是何人!”
“應該是一個活躍的個人投資者。”顧正清說道,“在以南豐基金為核心的利益圈中,沒找到這個人的信息。”
“南豐基金5億的投資資金規模中,自有資金占比多少?”蘇越再問。
麵對這個問題,顧正清和董見行有了一些遲疑,隔了片刻,董見行才回答道:“按照當初設立南豐基金的出資額來算,在5億的投資資金中,南豐基金自有資金,應該占據了30%左右。”
蘇越點了點頭,沒有再問,說道:“明天,等考試完了,我去拜訪一下這位李臨國,李老板吧!”
如何設計南豐基金,蘇越目前心裡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也許等見了這位李臨國先生之後,了解了南豐基金的虛實,才能有所謀劃。
蘇越逼南豐基金出局。
不止是為了徹底擺脫‘星火影業’被‘星光傳媒’惡意收購的危機。
而且,他還瞧中了對方手裡那25%的‘星火影業’股份。
蘇越從張玉瑛這裡,不可能通過投資,一次性獲得超過半數的‘星火影業’股份,畢竟這樣做,張玉瑛直接就出局了,跟放棄公司沒兩樣,肯定不會答應。
那麼……要想最終控股‘星火影業’,並讓張玉瑛對自己感恩戴德,以後還能繼續不遺餘力的經營公司、發展公司,那他就得在逼迫南豐基金出局的同時,以低價奪取對方手裡這25%的股份,才能同時達成這兩個目的。
蘇越至始至終,就不是白衣騎士,而是獵人。
手裡的錢,是他的槍,而星火影業和南豐基金、星光傳媒,都是他的獵物。
顧正清極力撮合,興致勃勃的引蘇越入星火影業的局,以為可以借助蘇越手裡的資金,驅趕驟然闖入星火影業的‘野蠻人’和‘強盜’,幫助好友脫離困境,還星火影業朗朗乾坤,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其實蘇越也是一個‘野蠻人’。
“小蘇,關於明天的考試……”
董見行停頓了一下,說道:“專業考試方麵,都是一些基礎的金融知識,我想這些根本難不倒你,也不用我和顧老操心。隻是語數外文化成績方麵,你能做的,還是儘量做,單招考試,對你來說,雖是個過場,但麵子工程,能做得好看一些,還是應當儘力而為的,這樣彆人也少許多閒話。”
關於學院對蘇越的特招,他和老顧還是出了不少力。
雖說名額已定,但蘇越若考得實在太爛,對於他們倆人來說,麵子上,還是很不好看的。
蘇越點頭應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隨後彼此間的話題,就變得輕鬆了很多,董見行對於蘇越的見識,隨著話題的深入,那是越發的讚歎,不知不覺間,彼此間的關係,又親近了不少。
吃過午飯之後,蘇越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她和張雪的情況。
發現倆人跟著顧初然,還在外麵逛街,也就沒有多管。
離開飯店之後,蘇越打了一輛出租車,給了司機三百塊錢,讓他就這麼帶著自己,在這座城市裡閒逛。
上一世,這座城市,承載了他人生中許多重要的經曆。
他在這座城市的角落裡哭過、掙紮過、也奮鬥過,這裡有他的至愛,他的朋友,更有許許多多的敵人、仇人。如今,他再次踏上這裡,他想熟悉這座城市的脈絡,想儘自己的能力,改變未來,改變某些人的命運。
出租車司機奇怪地看了眼車上這個沉默的少年。
有心想問他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蘇越專注地盯著車窗外,偶爾吩咐司機一兩句,更多的,就是沉默和出神。
出租車沿著寧州各大主乾道,跑了一個環線,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蘇越才讓司機將車停在了臨近商業街,華商證券的一個營業部門口。
“是這裡了!”蘇越看著那塊招牌,微笑道。
華商證券東寧省寧州市財富大道營業部,是他前世投資國內股市,專用的席位,也是他前世那位帶他入門的師父,曾經工作的地方。
下了出租車,抬頭看著眼前的營業部大樓,蘇越放肆地大笑。
一切都那麼熟悉,跟許多年以後,一點變化都沒有,仿佛他站在這裡,不是06年,而是15年後。
今天是周末,營業部並不上班,所以蘇越也沒進去。
隻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轉身離去。
來日方長,他要做的事,他要見的人,隻要時間線上,沒有大的變動,就總能做到、總能見到的,沒必要急於這一時。
在附近走了走,逛了逛,蘇越正準備打個出租車回到顧家,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蘇越拿起手機一看,見是彭振柯的電話,不禁一愣,按下了接聽鍵。
“小蘇,聽說你到寧州了?”電話裡傳來彭振柯爽朗的笑聲。
蘇越有些驚訝道:“彭總怎麼知道我在寧州的?你這情報消息也太靈通了吧?難道是我身邊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了?”
“嗬嗬……小蘇彆誤會,我可沒那麼神通廣大。”
彭振柯笑道:“我是剛剛給你公司打電話,才發現你沒在長陵的,本來我是想問你一些事情,讓你幫我出出主意和意見,現在看來不用了。我人已經在寧州了,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詳談一下吧?”
“難道……你們在寧州的投資,也出了問題?”蘇越疑問道。
彭振柯輕歎了一聲,說道:“是啊!今年公司真是多事之秋,處處不如意,也逼得我不得不到處跑,跟個救火隊長一樣。”
“彭總,這恐怕是有人故意在狙擊你們金鵬投資吧?”
蘇越大膽懷疑道:“不然相隔這麼短時間,怎麼會接二連三的出事?我想……這次也是不下十億的巨額投資吧?”
“做金融投資這一行,有對手、敵人,是很正常的事,我們金鵬投資,其實也不怕彆人的狙擊,隻是……”彭振柯停頓了一下,沉聲道,“小蘇,還是等你到了再說吧,這次出事的投資項目,比起申源地產來,數額要小很多,但情況更加複雜。”
他說著,便報了一個地方名字。
蘇越應了一聲,掛了電話,然後給妹妹打了過去,告訴她自己晚上還有事,讓她和張雪先回顧家,然後自己忙完了就回去。蘇小月那邊吵吵鬨鬨的,應該正玩得開心,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蘇越說的話,反正‘嗯、嗯’了幾聲,就掛斷了電話。
見妹妹有了新朋友,就完全忘了自己這個哥哥。
蘇越無奈地輕歎了一聲,這才打車前往彭振柯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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