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退出方式,操作思路有明顯的區彆。
從一級市場退出,那麼就得真正地讓長陵藥業,選擇‘天星線纜’這個借殼目標,然後在借殼之中,對價換股階段,將手裡的籌碼溢價扔給長陵藥業;而從二級市場退出,那麼就隻需要借助長陵藥業借殼‘天星線纜’這股東風就行了,沒必要等到真正借殼、對價換股階段,才獲利退出。
從一級市場退出,投入資金的閾值,會大一些,獲利也會更加豐厚。
從二級市場退出呢,則可以有效的控製風險。
畢竟炒作嘛,隻要借來了東風,乘風而起之後,隻要在這股風停下來時,獲利出局,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真正的讓長陵藥業借殼‘天星線纜’,換而言之,兩種策略,布局所耗費的心力、所動用的關係和能力,是不一樣的。
還有……
蘇越說這話,也有試探楚兆繼的意思。
若他腳踏兩隻船,主要的賭注是在新豐機械上,那麼他就絕不會選擇最後在一級市場退出這種操作模式。
“自然是一級市場退出,合適一些。”
楚兆繼沉吟了片刻,說道:“二級市場,以天星線纜的交易成交量,所能承接的資金,實在是太少了一些,過億資金,便已經是極限了。咱們兩家投入,少說也得兩三億的資金,二級市場根本沒法承接,能走通的路,自然是趁著借殼之時,將收集的籌碼,通過對價換股的形式,轉換成長陵藥業的股票,來獲取暴利了。”
蘇越聽著他的意見,微微有些驚訝。
楚兆繼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天星線纜的股權分布,極為分散,而朱國棟老先生的這個兒子,朱以成完全就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可以說純屬是個敗家子無疑,咱們隻要有心,他手裡的股份,是握不住的。”
“楚總居然想自己拿下這家殼股公司?”
蘇越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極為吃驚地盯著楚兆繼。
原本,他以為楚兆繼隻是想投入部分資金,借勢獲利而已,如今看來……對方的胃口,比他預想中,還要大得多。
楚兆繼笑了笑,說道:“蘇總找的這個標的,找的實在太好,不豪賭一把,都對不起這個機會。”
天星線纜儘管年年虧損,生產線陳舊,業務萎靡,毫無前景可言。
但勝在沒有多少負債,而且手裡的廠區地皮處在涉江邊上,算是一筆優質資產,而恰恰長陵藥業,要往南華建廠,這塊地皮的吸引力不小。從各方麵來說,天星線纜作為長陵藥業的借殼對象,遠比新豐機械合適。
先前長陵藥業尋求借殼目標,之所以沒有找過天星線纜這家企業。
是因為朱國棟老爺子放出話來,就算是企業退市,廠子關閉,也絕不賣殼求生,讓‘天星線纜’這塊牌子徹底死掉。但今時不同往日。前兩天,楚兆繼才打聽到,朱國棟老爺子的身體已經不太行了,對於企業的掌控力,再也不複以前。
隻要他和蘇越,能搞定朱以成這個敗家子,就能拿下‘天星線纜’這家公司。
然後將這個殼股公司,轉手再賣給急需上市的長陵藥業,那可就是巨額的財富入賬,能讓他身價瞬間暴漲。
本來,楚兆繼剛開始聽聞蘇越的計劃之時,是抱著另一番想法的。
隻是深入了解到天星線纜的情況,了解到朱國棟老爺子已經臥病在床之後,他又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這次,他是真想與蘇越聯合,豪賭一把。
蘇越對於對方的突然轉變,有些沒反應過來,隔了好一會,才說道:“咱們要想吞下‘天星線纜’這家殼股公司,恐怕資金投入,會比原本預計的超出很多啊。”
楚兆繼嘿嘿一笑,說道:“就因為投入資金過大,我‘沛遠基金’一家沒法承擔,所以才尋求與蘇總你的合作嘛,聽聞你在替鄭家操盤一役中,收獲了好幾億的利潤,足夠支撐這次行動了吧?”
“謠言而已。”蘇越輕笑了一聲。
楚兆繼的計劃和策略,完全超出了蘇越的原本預計,他得好好想想,仔細揣摩一下對方的用意才行。
聽見楚兆繼的目的,旁邊的陳雨荷也吃了一驚。
老板這想法,完全沒跟她透露過,也讓她給蘇越,傳達了錯誤的信息。
楊立國盯著眼前這位楚老板,臉上神色倒是顯得稍微平靜,隻是眼睛微眯,吃驚之餘,又不免有些讚賞。
“蘇總既然帶著誠意而來,那我自然也不能含糊。”
楚兆繼見蘇越沉吟的樣子,繼續說道:“對於天星線纜這家公司,就算因為我們資金入場,會造成劇烈的價格波動,但場內、場外同時收集籌碼,合資5個億,就足以控製這家公司了,蘇總覺得如何?”
本來從殼股公司入手,去切入長陵藥業借殼上市的這塊蛋糕,是蘇越的主意。
但現在,經過楚兆繼摸排、完善之後,居然變成了如此宏大的一個局。
蘇越微微動容,楚兆繼比他想的要厲害,也更加有決斷和魄力,先前他倒是有些小覷此人了。
“容我考慮一日,如何?”蘇越淡淡地回答。
楚兆繼點了點頭,微笑道:“應當如此,此事重大,投入資金,對於蘇總,或是‘添越資本’來說,也不少,是應該慎重。”
蘇越站起身,深邃的眼睛,看了對方一眼。
也微笑地道:“楚總的魄力,讓我很是欽佩,明日……我一定答複你。”
說著,他和楊立國便同楚兆繼告辭,走出了辦公室,陳雨荷身影一動,正想出去送送蘇越和楊立國二人,卻被楚兆繼給叫住了。
“雨荷,這三年,我對你不薄吧?”楚兆繼淡淡地看著陳雨荷。
那眼神很是縹緲,讓陳雨荷說不出什麼意味,仿佛很溫情,卻又仿佛很冷漠。
陳雨荷穩定了心神,微笑道:“楚總對我的好,我自然心中有數,這三年……也真是多謝你的照拂。”
楚兆繼眼神沒變,頓了頓,說道:“以前的有些事,無論我想做,還是不想做,都得那麼做,但這一次……若是成功了,那麼‘沛遠基金’的根基,就真的穩固了,我答應你的一切,也都會實現。”
“楚總想多了,我其實……並沒有奢求過什麼。”陳雨荷淡淡地回答。
楚兆繼微微頷首:“我知道,所以我才……”
“楚總,若沒什麼其它吩咐,那我就出去了。”陳雨荷打斷了楚兆繼的話,“你交給我的任務,我還有許多,都沒完成呢。”
楚兆繼沉默了一會,有些欲言又止。
他靜靜地看著麵前微微低頭,依然漂亮、清麗的陳雨荷,終究還是沒說什麼,揮了揮手,讓她離去。
待到陳雨荷真正離開辦公室之後,他的眼神,才慢慢變得鋒利起來。
離開沛遠基金之後,回到南華大酒店,蘇越叫了午餐,然後邊吃邊問道:“老楊,你覺得呢,這姓楚的打的什麼主意?”
楊立國微微一愣,問道:“你覺得他不是誠心與我們合作?”
“也許他是真想在天星線纜上賭一把,但與我們精誠合作,那是不可能的。”蘇越冷笑,“他那樣的人,我估計,是誰都不會相信的,更不會相信我們。”
“那沒事,隻要暫時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無妨。”楊立國說道。
金融行業,朋友和合作夥伴,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隻要有共同利益,那就是朋友,隻要沒有了這個前提,那就瞬間變成對手了。
這是一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行業,叢林法則,在這裡異常殘酷。
贏者通吃,輸者損失一切。
“這人胃口太大,就算參與,估計也不會讓我們安全出局。”蘇越說道,“不過呢……本來就是相互算計,也就無所謂了。”
“蘇越,咱們真準備陪這位楚老板,賭這一局?”楊立國問道。
蘇越點了點頭:“見獵心喜,棋逢對手嘛,而且……對於長陵藥業來說,要想上市,在咱們南華,總共就三個借殼目標,排除兩個的話,賭對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就算最終長陵藥業因為某些原因,被迫放棄了上市的計劃,那咱們買的這些殼股股票,短時間內也沒有退市的風險,虧不了多少。”
楊立國想想也是,目前股市水位很低,市場中的股票都存在低估。
隻要買的股票短時間內部退市,那麼就有安全出局的退路,既然如此……遏製了大虧的風險,在麵對暴利機會來臨之時,那就不該有什麼猶豫了。
蘇越在這方麵,比他果斷很多。
楊立國笑了笑,無奈地暗道:“看來自己真是老了,空有眼光,決斷卻是不行了。”
“老楊,吃完了飯,咱們到久齊紙業走一趟吧。”蘇越抬頭又說道。
楊立國微微疑惑,不知道蘇越為何又跳了話題,問道:“久齊紙業?蘇越……你怎麼又開始關注這家公司了?”
蘇越嘿嘿一笑,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長陵藥業要想借殼,在南華境內,最合適殼股公司,隻有三家,這家久齊紙業,就是最後一家。”
楊立國對於南華的上市公司,也算是耳熟能詳。
沉吟了片刻,說道:“印象中,這家久齊紙業,好像業績還可以啊,不符合殼股的條件。”
“那隻是表象而已。”蘇越笑著說道,“這家公司業務單純,近兩年為了不虧損,一直在削減運營成本,同時出售集團其它附屬資產,彆看它業績不錯,其實除去非經常性盈利之外,營業額和利潤,都是萎縮狀態。”
“行業低穀期,對於周期股來說,這是正常選擇。”
楊立國說道:“當擴張會擴大虧損的時候,在低穀期,主動收縮戰線,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是很正確的運營路線啊。”
“可市場份額都快丟光了,沒生意做,還怎麼保持公司運營?”蘇越說道,“這是久齊紙業這家公司,迫於無奈才這麼選擇的,可不是主動收縮。況且控股股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麵了,而是轉投了智能手機行業,用從股市套現的資金,建立了一家手機鏡頭光學科技公司,成功切入了手機產業鏈。”
“蘇越,你的意思是……”楊立國驟然一驚。
蘇越‘嗯’了一聲,說道:“既然姓楚的打算重注天星線纜,那新豐機械不需要咱們出手,他就會想辦法切斷這家公司作為殼股的條件,讓長陵藥業放棄借殼新豐機械,從而選擇天星線纜。咱們隻需要在合適的時候,在天星線纜上動動手腳,從而將重心放在久齊紙業上,就可以了。”
“你想借楚兆繼的手,替你掐斷新豐機械,然後你再適時掐斷天星線纜,把長陵藥業借殼的目標引向久齊紙業?”楊立國猜出了蘇越的心思,“隻要長陵藥業急於上市,那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是嗎?”
蘇越微微一笑:“就是這樣。”
楊立國想了想,說道:“蘇越,這裡麵有個問題,久齊紙業集團控股人,若是不願意賣殼,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嗎?”
“他會的。”蘇越眼裡自信滿滿,“齊老板新創立的那家‘舜齊光學科技公司’正處於發展的關鍵時期,缺大量的資金。”
楊立國不以為意:“缺錢,可以繼續套現嘛,金融機構,投資基金,也都可以幫上忙啊。”
“如果這些融資渠道,早就試過了,所缺資金還是不夠呢?”蘇越說道,“光學科技公司,生產線投入、研發投入可不是一點點錢就可以的,說起來……這齊老板,也真是有魄力,轉了個行業,還能風生水起。”
“他手裡,現在能利用的,就是這家沒有前景,不景氣的上市公司了。”
蘇越話說到此處,楊立國自然也就全明白過來了,嗬嗬笑道:“蘇越,你在見楚兆繼之前,就已經謀劃好一切了吧,你從始至終,根本就沒相信過此人,隻是想借他的手,為自己開路而已?”
“大家彼此而已,我想,他也隻是想利用我們而已。”
蘇越說道:“畢竟,以他目前的實力,一個人還吃不下那麼一整塊利潤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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