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韓複升毫不猶豫地點頭。
顧雲汐作為營業部的投資顧問,雖然可以給他提供建議,但絕不可能代替他操作,這是原則問題。
而蘇越則不同。
他沒有身份的限製,就算幫忙操作,那也不過是朋友之間的幫忙,不會觸犯法律法規,也不會給人留下任何把柄。
當然,這也是韓複升實屬無奈,毫無對策,才會抱著蘇越,死馬當活馬醫。
“老韓,你不會真相信他吧?”顧雲汐一陣無語,鄭重提醒道,“他可隻是一個市場新手,根本不懂得什麼交易策略,你……”
“哎……最壞不過爆倉,也不會有更大的損失了,既然如此,何不一試呢?”韓複升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要讓我就此平倉出局,我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幾十萬對他來說,雖然不算大數,但也有些傷筋動骨了。
而且可怕的是,這是他第四次麵臨爆倉的局麵,虧損的錢加起來超過百萬不說,對於信心的打擊,已經讓他方寸大亂,不敢再重新交易了。
蘇越低頭仔細翻看著滬銅上半年的走勢,根本沒有注意到二人的交談。
記憶中的05年,是大宗商品波瀾壯闊的牛市開端。
在這輪商品牛市中,以中國和印度為代表的亞洲國家巨大的消費需求為主要推動力,包括原油、金屬、礦物等多種商品經曆了前所未有的上漲。
大宗商品的持續上漲,是蘇越賺取第一桶金的機會,也是他此刻麵臨的最大風險。
為了讓韓複升的空單無損平倉,他必須要確定滬銅在經曆過這輪上漲之後,回調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能幫助韓複升將賬戶扭虧為盈,他將連一分本錢都不可能籌到。
從根本上來說,國際銅價上漲的原因是來自其供需狀況的不平衡。
這幾年,全球經濟在經曆了金融泡沫和恐怖威脅之後,正穩步恢複,保持健康增長,穩定地支撐商品需求。
雖然還有來自產能不足,以及供給中斷壓力也會推動商品價格一路上揚。
但這不是支撐商品長期上漲的根本條件。
處於目前的時間節點,國內投資者還沒有意識到全球經濟的複蘇和工業的快速生長,將造就一波無法阻擋的商品牛市。
這時候,大家受困於股市的低迷,還在擔憂美聯儲加息,歐洲經濟衰退所帶來的金融動蕩,完全看不見以自己國家為首的眾多亞洲國家,已經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引擎,帶領著世界經濟這艘巨輪,轟鳴前行。
上半年滬銅的震蕩上行,完全是被動地跟隨國際銅價在漲,所以,一旦國際銅價短暫地停息上漲。
蘇越相信,滬銅價格一定會大幅回調。
這是一個空頭陷阱,也是韓複升最佳的平倉時機。
“記住,當滬銅價格回調到32000一線之時,一定要快速平倉,不能有絲毫猶豫。”蘇越用鼠標在32000附近的價位劃上一條支撐線,再三叮囑,“錯過這個機會,你就隻能等待爆倉的結局了。”
“你怎麼知道滬銅的價格,一定會回調到這個價位?”顧雲汐好奇地問。
在她的理念中,一切靠技術形態操作的交易員,都是‘算命先生’,跟騙子差不多。
“直覺!”蘇越嘿嘿一笑,不做解釋。
從目前國內市場交易者的心理,以及國際銅價因為短時間內漲幅過大,需要回調的技術麵分析。
這個大幅回踩的空頭陷阱,一定會有。
至於為什麼是32000一線,這就是每個人的經驗和判斷了。
“呃……”蘇越簡單乾脆的回答,噎得顧雲汐不知道怎麼接話,她尷尬地一笑,沉默了一會,才淡淡說道,“但願你的直覺,能夠準確無誤吧!”
蘇越所說的策略,雖然有些算命的意思,但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卻是最優的策略。
所以她儘管不認同,卻也並沒有激烈的反對。
“真的會回踩?”韓複升見他信誓旦旦,忍不住信了七八分。
“八九不離十吧。”蘇越笑笑,他用桌上的筆在空白的記錄本上寫下一個電話號碼,沉聲說道,“我不會每個交易日都在營業部,你一旦平倉之後,還請立即給我打電話,我會再告訴你後麵的交易策略。”
“好!”韓複升點頭,記下電話號碼。
“下跌回踩的時候,千萬彆逆勢加倉,這是交易原則問題,千萬彆犯。”眼見韓複升眼神閃爍,臨走時的蘇越,突然回頭冷冷地提醒,“如果不按我說的方式操作,那麼,就千萬彆找我。”
韓複升悚然一驚,他剛剛不過隻是動了一下加倉的念頭,就被蘇越一眼看穿。
眼看著重新轉過頭去,跟在顧雲汐身後,靜靜離開的蘇越,韓複升眼睛微眯,暗自驚歎道:“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懵懂的中學生啊,看他那雙眼睛,每當盯著交易界麵的時候,裡麵總像藏著刀鋒一樣銳利的光芒。”
“你真的隻有十八歲?”
走出營業部大門的時候,顧雲汐顧不住再次問道。
“千真萬確。”蘇越微笑,“我的身份證你之前不是已經仔細看過了嗎?”
“可你的心思……真不像十八歲的少年能夠擁有的。”顧雲汐盯著他,認真說道。
雖然早知道蘇越在懇求她幫忙的時候,就一早存了心思,可當她真正明白他那些用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驚訝。
十八歲的少年,居然能洞徹人心,懂這麼多金融知識,著實讓她難以置信。
“顧姐,今天真的多謝你的幫忙,我知道我的做法,你可能很不喜歡,但我有不得不為的理由。”蘇越早就察覺到顧雲汐的臉色不對,心中略微有些歉意,“等我賺了錢,一定請你吃大餐。”
古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與顧雲汐原本素不相識,對方能這麼幫他,已經是極大的恩情。
營業部裡這麼做,已經犯了很大的忌諱,顧雲汐沒有當場發火,已經是對他格外仁慈和容忍了。
他蘇越不是有恩不報之人。
這份恩情,他會記掛在心上,等待著來日再報。
“等你賺了錢,再說吧!”顧雲汐還是那句話,淡淡地回道,“滬銅的價格,可不一定會按你的交易策略變化。”
“那顧姐就等著瞧吧。”蘇越自信地大笑。
他不記得滬銅在波瀾壯闊的牛市上漲中,有沒有這一次回調,但他相信自己的分析和判斷。
要想在金融市場上有所建樹,就容不得絲毫的自我懷疑。
“也不知你哪來的自信。”顧雲汐輕歎道,“如果你想要在這個領域活得長久,還是希望你能對市場有一顆敬畏之心。”
“我明白!”蘇越在大廈門口與她揮彆,點頭示意。
顧雲汐見他回答得如此乾脆,不知道他心裡是不是真的明白,想了想,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倆人緣分尚淺,她能做的,也就隻能到此為止。
眼看著蘇越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人流中,她靜靜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半天之內,兩次相遇。
蘇越留給她的印象,都是迥異常人的奇特,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中學生,這讓她心裡充滿了好奇,非常想探究他的家庭背景和來曆。
蘇越不知道顧雲汐已經對他產生了諸多想法,不然他會更加小心地偽裝自己。
此刻,距離他從醫院出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手表上的時間,離中午十二點整,也就隻有十五分鐘。
“父母在醫院應該等得很焦急吧。”他暗自想道。
最後望了一眼繁華的長陵商業廣場,蘇越轉身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就迅速趕回醫院。
然而,當他提著一大袋水果進入病房,屋內的三人卻並沒有理睬他。
父母和妹妹當他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此刻,三人正專心地盯著電視,看著長陵午間新聞,臉上流露著震驚和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