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向德帶著蘇州府一眾大小官員,在蘇州府各地‘巡視’。
他一路走來,贏得了無數的讚許,不管是同僚,士紳,還是普通百姓,無不讚許有加。
足足轉了十多天,司馬向德才返回蘇州府。
他的宅邸很大,一回來,家裡除了大娘子,一眾妻妾就迎了上來,十幾個妻妾,每個人都有三四個丫鬟,兩三個老嬤嬤,加上其他下人,足足上百人在迎接。
“主君,您這一路辛苦嗎?”
“主君,我熬了您最喜歡喝的鴨舌湯,足足用了一百隻鴨子,都是最好的鴨舌……”
“主君剛回來,還是休息一下為好,主君,我剛剛買了你最喜歡的牡丹,是開著的!”
司馬向德很享受被人簇擁,環繞的感覺,任由這些女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直向裡麵走,直奔後院。
他五十多歲,還有老娘在世。他是一個十分孝順的人,進出第一件事,就是給老娘問安。
他帶著以一大眾妻妾,走了一炷香時間,東走西繞,來到了一個小湖旁的院落,綠樹成蔭,亭台樓閣,假山流水,環境清幽,仿佛世外桃源。
不少女人是沒資格來的,但還是有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了。
司馬向德遠遠就看到一個滿頭引發的老太太,他連忙小跑過去,抬手躬身,恭恭敬敬的道:“兒子回來了,母親可安好?”
老太太正在修建花木,手裡的剪刀沒有停,回頭看了眼,微笑道:“回來了?坐吧。”
“謝母親。”司馬向德在老太太身後的亭子裡的石桌旁坐下。
他伸手試了試茶壺溫度,皺眉向一旁的婢女,淡淡道:“水都涼了,不知道換嗎?母親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我拿你們是問!”
司馬向德在府裡極有威嚴,他一說話,婢女嚇的臉色都白了,連忙拿過水壺,道:“我這就去換。”
司馬向德盯著這個婢女看了眼,又轉回頭。
老太太修剪完花枝,放下剪刀走過來,沒好氣的道:“行了,不就是一壺水,我院子裡的人,你也想動?”
老太太還是了解司馬向德的,禦家極嚴,有涉及她,他要是不說話,那個婢女未必能活得過今天晚上。
司馬向德一笑,道:“母親說哪裡的話,兒子就是擔心母親的身體。”
老太太六十多歲,麵容包養的極好,精神狀態更好,他打量著司馬向德,道:“倒是比出府之前精神了許多,沒事可以多走走,注意一下身體,老大不小了。”
司馬向德對於老母親的‘教誨’還是聽得,笑著道:“母親說的是,兒子記下了。”
老太太瞥了眼不遠處的一眾妻妾,懶得多說,道:“十三姑娘的婚事,你決定了?”
十三姑娘,是長輩的叫法,下人或者其他人,一般叫十三娘,是司馬向德的第十三個女兒,今年剛滿十六歲,正是婚配的年紀。
司馬向德立馬就道:“趙家的小子我見,人品,才學皆是上等,十三與他正是良配,再說,我們兩家是世交,三姐姐在他們七房還是大娘子。”
老太太盯著司馬向德,麵無表情的不說話。
司馬向德見著老太太的神情,猶豫了下,道:“母親,不同意?”
老太太直接冷哼一聲,道:“那趙家小子是什麼德行,滿蘇州都知道,我能不知道?他今年二十一了吧?屢試不第,這次恩科,他白天高喊著‘士人氣節,不奉奸佞’,隨後在青樓宿醉三天三夜,快傳遍了大宋,你將十三嫁給這等人?”
司馬向德見狀,硬著頭皮道:“母親,趙家已經教訓了,隻是一時糊塗,改過還是不錯的。”
老太太一臉不屑,道:“世家子弟裡,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有幾個浪子回頭的?再說了,他隻是好酒色嗎?他沒有仕途,將來若是分家,他能得到什麼?靠著十三的嫁妝過活嗎?”
司馬向德眼見老太太真生氣,不敢犟嘴,道:“母親,這事不急,朝廷派的監察禦史到蘇州了。”
老太太見司馬向德是鐵了心要與趙家進一步聯姻,皺著眉頭不高興的道:“與我老太婆有什麼關係。”
司馬向德道:“母親,我是這樣想的,過幾日,我出去避避,府裡就交由母親操心了。”
老太太疑惑了,看著他道:“監察禦史到了就到了,以你的官聲政績,有什麼好怕的,還要躲出去?”
司馬向德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道:“母親你是不知道,現在朝廷一心要變法,給我下了很多的命令,這些政策,絕大部分我不敢去做,否則會將蘇州府上上下下得罪個遍,說不得還得鬨個天翻地覆,沒人能安生。朝廷一直想換了我您是知道的,這次的監察禦史,怕是最後的通牒了,一個不好,說不得我會有牢獄之災,躲出去,還能有些周旋的餘地。”
趙煦親政後,大力推行變法,不知道出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即便躲在後宅的老太太也是知道不少。
她能理解司馬向德了,點點頭,道:“你出去也小心一些,朝廷現在抓人沒有什麼顧忌,不是以前了。”
司馬向德見老太太同意了,連忙道:“母親,這來的監察禦史叫做王誠明,他來到蘇州府,必然會來府上,母親可不見,但他有什麼舉動,母親稍作應對,莫要激怒他,我們且自保為先……”
這位老太太其實不是司馬向德的親生母親,而是嫡母,之所以如此敬重,除了禮法上的孝順外,就是這位老母親出自蘇州大戶,祖上有兩位上書,一位副樞密使,家族在蘇州府數十年,根基深厚,關係網龐大,在他仕途上,不止一次幫上大忙。
老太太聽著司馬向德的話,忽然打斷他,道:“你說叫什麼?王誠明?這個人,是蘇州人嗎?六十出頭的年紀,王哲?”
司馬向德怔了怔,有些小心的道:“是叫王哲,六十出頭,好像是蘇州人士,母親認識?”
老太太頓時笑了起來,道:“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你去打聽打聽,他在哪裡,我現在要去見他。”
司馬向德現在是稀裡糊塗,道:“母親,禦史台有規矩,監察禦史不得私相授受,須克謹值守,即便您與他是舊識,怕是也不會見的,至少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