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衝突(1 / 1)

宋煦 官笙 1208 字 25天前

趙煦要改革,以章惇為首的‘新黨’一樣要改革。

趙煦的改革,自然是基於他結合後世的經驗,想要建立一個足夠高效的體製,以消除宋朝從上到下‘人浮於事’的痼疾。

‘新黨’的改革,嚴格意義上來說,實際上是一種‘改良’,修修補補,創立了很多新法,但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製造更多的麻煩。

因此,趙煦與‘新黨’在大方向上一致,但在具體的改革策略,方式方法,又有很多原則性的衝突。

‘舊黨’也好,‘新黨’也罷,本質上都是大宋的官僚集團,他們都尊崇‘祖製’,反對衝擊‘祖宗家法’。

奈何‘新黨’依托於趙煦,趙煦又有禦駕親征,大敗西夏的不世大功,朝野沒幾個人能製衡他。

趙煦,到底不是神宗皇帝,他想要做的事情,根本不顧及什麼祖製,家法以及朝野看法,一力推行。

這樣一個一意孤行又獨斷專行的皇帝,依附於趙煦才能複起的‘新黨’,著實沒有多少能力與趙煦周旋。

無非也就是在一些細節上,他們象征性的掙紮一下,趙煦象征性的退讓一下,似乎就達成了‘共識’,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現在,是元祐八年,明年是紹聖元年,改元之後的紹聖皇帝,將要推行前所未有的,龐大的改革計劃,‘政體’是第一步。

沈琦抬著手,聽這趙煦的話,有些遲疑,道:“官家,朝野對於官家……朝廷,恢複隋唐時的三省六部表示了支持,但對於抬升兵部,削弱樞密院,大理寺獨立於朝廷之外,政事堂權力過大過於集中,以及‘軍改’等多有不同聲音。”

沈琦說的,其實還是少的,趙煦對於大宋朝廷的體製深惡痛絕,恨不得推倒重建,豈止是這幾樣?

沈琦話裡的意思,其實還是朝臣對於趙煦與大宋朝廷醞釀的各方麵的改革抱有懷疑、遲疑,這裡的‘朝臣’,除了態度鮮明的‘舊黨’,還有‘新黨’,哪怕是章惇,對很多內容也不是那麼認同,隻不過在於趙煦的強壓製下,章惇等人默認了。

章惇等人可以不說反對,但下麵的人,就沒有趙煦直接的壓力,六部以及各寺等高官,都對此議論紛紛,對於這份‘政體’改製方案,他們的槽點實在太多,不吐不快。

趙煦拿起茶杯,靜靜的喝了口茶。

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也留足了操作空間。

趙煦想著,放下茶杯,笑著道:“有異議是正常的,既然是討論,就要暢所欲言,讓他們整理好,上報政事堂,政事堂如果處理不了的,朕再來。”

沈琦見趙煦話裡沒有退讓的意思,隻得抬手道:“臣領旨意。”

趙煦抬頭看了眼外麵,道:“十三路的巡撫新名單,出來了嗎?”

沈琦放開剛才的話題,神色輕鬆不少,道:“據臣所知還沒有,有些人有退意,朝廷對一些人的能力也不太滿意,有些爭執。”

大宋嚴格意義上的‘大路’有二十三個,拋開開封城所在的京畿路,還有二十二,在趙煦以及政事堂,已經在合並了。

若說對朝臣的了解,沒有人比章惇、蔡卞等人更清楚了,趙煦也不及。

“好,你去政事堂催一催,事多繁雜,當斷則斷。”趙煦看著沈琦說道。

沈琦應聲,道:“是。臣告退。”

趙煦目送他離去,輕輕吐了口氣。

隨著年關將近,改元在即,一係列事情要在年底前定案,著實的千頭萬緒,政事堂與六部等徹夜燈光,兩班倒已經變成三班倒。

趙煦靜了一會兒,搬過身邊一道厚厚的‘典籍’,上麵有個三個楷體大字:大宋律。

趙煦認真的看著,推敲著,另一隻手拿著筆,記錄著一些想法。

大宋律,在趙煦看來,是大宋所有禮法,律法的母體與根本,因此看似簡單,實則包羅萬象,要慎之又慎,哪怕每個用字都要推敲再三。

開篇序言第一句話就是:趙氏皇帝,紹膺駿命,承順天命,大宋國主,領千乘疆域,負萬民福祉。

這句話,是出自蔡卞的手筆。

趙煦認真的推敲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可想要修改,卻又找不得合適的措辭。

這是給天下人看的,要說的光明正大,順意人心,可以假大空,卻不能過於務實,更不能考慮的太長遠。

趙煦仔細審視了半晌,放過這句話,開始向後看。

後麵,就是闡述大宋國史,誇讚曆代皇帝的豐功偉績,也明確了一些責任,目標。

趙煦專注的看著,隨手記錄著,很多東西,他需要與章惇、蔡卞等人再仔細商討,儘可能完善,不留下大的漏洞。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皮來到趙煦身旁,低聲道:“官家,太妃娘娘有請。”

趙煦一怔,抬頭看去,隻見天色已經黑了。

他這才驚覺,腰酸背痛,坐直伸展了下身體,忽而笑著道:“是要跟朕搶權兒嗎?”

朱太妃對小權兒十分喜歡,經常留在慶壽殿,這一點,趙煦與孟皇後也沒什麼辦法,有幾次硬著頭皮去‘搶’,迎來一頓訓斥,兩人記住教訓,不輕易將小權兒帶到慶壽殿。

陳皮沒有笑,低著頭,道:“有幾位王妃,王太妃之前入宮,先是見了皇後娘娘,而後又去太妃娘娘那坐了一個時辰。”

趙煦腦子還有些僵化,活動著脖子,道:“什麼事情?”

陳皮道:“可能是關乎宗室法。”

趙煦哦了一聲,接過黃門送來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紹聖新政’,是從律法,政體,禮法等方方麵麵的改革,幾乎包含了所有,其中對於大宋宗室,也推出了‘宗室法’。

宗室法,規定了宗室的待遇,在王府規製,繼承,世襲,封爵,土地,俸祿,婚喪嫁娶用度等等,進行了嚴格的限製。

尤其是趙煦吸取了明末宗室過於膨脹,拖垮國家財政的教訓,將宗室用度壓縮到了一個‘合理’範圍,並且還采取了‘次世降爵’的政策。

大宋的宗室其實並不膨脹,或者說,大宋宗室人口並不多,從英宗皇帝後代來看,三代男丁,現在活著的不足二十,其中,神宗皇帝的兒子六人,他的兩個兄弟的兒子七人,總數不過十三人。

這第三代唯有趙煦有一個兒子,還不足一歲,滿打滿算,十四人。

四代,十四人,這比一般大戶人家還不如。

趙煦未雨綢繆的手段,自然與現實相衝突,再說,大宋富有,官吏尚且富的流油,更何況是宗室。

趙煦突然要大幅度的砍他們的既得俸祿,田畝,還要限製他們王府規模,婚喪嫁娶從朝廷拿到的錢糧,更重要的是,還要降爵!

這哪家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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