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富海說:“姥姥,甭管多少,你和我姥爺可勁的話,要是下次我回來你們能把這些錢花完,我再打滾著的給。”
“滾!”姥姥嗬斥他。
尚富海是真的要走了,他拿著東西要出門的時候,姥姥又不舍得了,一直抓著他的手撫摸著一遍又一遍,怎麼也不想放開。
裡屋裡邊,姥爺在床上躺著,他聽說外孫子要走了,就一遍遍的叮囑:“大海,路上開車慢著點,彆著急啊。”
不拘是姥姥姥爺,還是父親母親,每一次分彆,他們都會這麼嘮叨‘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記得多吃點,天冷了多穿點衣服……’。
每每這個時候,尚富海都有種淚崩的衝動。
硬著心腸出來們,尚富海給二老關好了大門,讓魏剛抓緊開車走人。
姥姥在堂屋裡坐著,終究沒有出來送她,年齡大了,情緒波動就不能太大,她也舍不得,可惜她也知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哪能整天把他們都給拴在身邊啊。
“清利,大海又給留了很多錢,你看看怎麼辦。”姥姥問老伴。
姥爺說:“先放著吧,等以後再說。”
“對了,還有大海給拿過來的那些東西,他不是說是補品嗎,等老大過來了,讓他拿點回去,他現在也是一身的毛病,得多吃點好的。”姥爺說,自己病了,也始終放不下大兒子。
“老板,咱們是直接回縣城,還是再去其他地方。”魏剛問了他一句。
臨來之前,他經過授意的,知道老板的老家也在這一片。
要是時間早,尚富海肯定回趟老家了,不過今天就算了,遠處的天邊已經要擦黑了,再等一會兒就成了烏漆嘛黑了,估計鴻哥他們也差不離要下班了,總不能讓地方的父母官久等了吧。
“會縣城吧,明天看看有時間的話,再回去一趟。”尚富海說。
魏剛開始加速,車子往東雲的方向上了一級公路。
總算趕在五點之前到了縣城,尚富海給謝誌剛打了電話,他和安曉輝都還在工廠裡沒有走,不過晚上吃飯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是個做私房菜的,地方安靜,菜做的口味很棒,手藝很正宗,就連很多市裡和濟城的大老板們都會特意過來嘗一嘗。
“安居”
這是這家私房菜的名字,尚富海對它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上輩子的記憶裡連聽都沒聽說過。
大約這就是階層之間的差距,他那個時候能接觸到的東西太少了。
他們過來之後,尚富海親自給表哥打了個電話說明地方,周鑫鴻知道‘安居’這家私房菜,也知道地方,很顯然,他來過,而且來過不止一次。
謝誌剛點了幾個店裡的拿手菜,尚富海也撿了幾個自己愛吃的點上了,剩下的等宋明晨和周鑫鴻過來,由他們來點。
“老板,今天下午你不在,我和謝總我們溝通了一下,為了保證供貨的順暢和鋪貨效率,東雲食品廠和便利店之間的貨運運輸繼續由兄弟物流承擔,運費由我這邊支付,給謝總這邊的貨款結算,計劃按照45天結算周期。”安曉輝把他和謝誌剛商量的事情說了一遍。
尚富海對這些細節不做評價,他們怎麼做都行,隻要不違背大原則問題就可以。
“安總,謝總,這些問題你們商量著來,雖然是一家的,但是各家的走賬一定要確保清晰明了,我不希望到最後算一筆糊塗賬。”尚富海特意叮囑這一點。
東雲食品廠的財務經理董燕是他親自安排過來的,在財務這塊上他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
謝誌剛跟著說:“老板,我也聯係了一家以前公司合作過的包裝箱廠,我給他說了這邊的情況之後,對方有意在這邊建個包裝箱生產線,投資不大,但我們的包裝成本能夠節約很多。”
尚富海對這個挺有興趣的,他知道謝誌剛以前的一些零碎關係肯定不少,在總經理的位子上呆了那麼久,能沒幾個一直聯係的合作夥伴嗎。
對於他的這一部分資源,尚富海挺感興趣的,不過他也沒逼著謝誌剛全部給抖落出來,那不現實,如果對方能夠看到他的公司的錢景,願意過來投資繼續做配套,尚富海持百分百歡迎的態度。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到了六點多,宋明晨和周鑫鴻過來了,有個司機把他們送過來之後接著就走了,要麼他得到了特彆的叮囑,要麼就是跟著領導習慣了,知道他們沒有三四個小時完不了事,他也是人,得找點吃的去。
“宋縣長,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尚富海很客氣。
宋明晨抬手製止了他:“尚老板,現在沒有外人,你就不要叫縣長縣長的叫了,生分,看得起就叫我一聲宋老板。”
周鑫鴻開始忙活著周旋,在這些人裡,他真的就是中間那個潤滑劑的環節。
“宋老板,我們謝總剛才還說他馬上聯係一家以前做配套包裝的公司過來投資繼續做包裝材料,下一步如果對方真的過來了,我們到時候還是得麻煩宋老板幫忙給安排一下。”尚富海多油滑的一個人,宋明晨怎麼說他就怎麼叫。
而且說真的,他根本沒把宋明晨這個縣處級放在眼裡,如果不是因為東雲食品廠在他的地盤上,如果不是表哥在他手底下混飯吃,今個晚上這頓飯,尚富海覺得還不如回尚家莊陪父母吃的香甜。
聽說謝誌剛已經在聯係以往的‘老朋友’了,而且聽意思已經有一家定下來要過來投資了,宋明晨心裡這個歡喜,臉上不漏聲色,他給周鑫鴻說:“鑫鴻,你把這個事給記下來,記住,一定要當最重要的事情去辦,我們要讓後來的投資者感受到我們東雲對他們的重視。”
周鑫鴻還以為這個事本身就是表弟授意的,他心裡暗暗感激,親兄弟都不一定這麼辦事。
可惜這一回他怎的踩錯了,這一次真是謝誌剛一手操辦的。
‘安居’的服務員開始上菜的時候,謝誌剛他們也想起讓宋明晨他們點幾個菜,宋明晨都沒抬屁股,他給送菜的服務員說:“給上個冬瓜蠱,再一人來一份炸鴿,我九點這些吧。”
冬瓜蠱是以冬瓜做湯鍋,內裡配以小肋排,羊排,牛排三種精選排骨作為湯的主料,然後放野雞快進去入味,真說起來,這是一道南方菜係裡的特色菜,這家私房菜的老板兼大廚不能說學貫南北,可他真的學到了這道菜的精髓。
炸鴿子真的就隻是炸鴿子,上來以後嘗了兩口,沒什麼肉,基本都是骨頭,不過把整個各自裡裡外外都給炸酥催了,再配上各種燒烤調料,有股濃鬱的燒烤香味。
尚富海不是很喜歡這道菜,最後他乾脆又點了一道手撕野兔。
喝開酒之後,尚富海專門找宋明晨喝了一個,他對宋明晨能夠主動幫他父親尚勇申請養豬補助這件事很感激,尚勇高興得到了一筆額外的巨額補助,他很高興,那麼這份人情就落實到了尚富海身上。
席間,宋明晨主動拋出了一個好處。
他問尚富海對縣裡的麵粉廠改製有沒有興趣。
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周鑫鴻之前也和尚富海談過這個事,縣裡有幾個老大難的企業墜著,縣財政基本讓著幾個縣屬國企給拖空了。
一個就是縣裡的麵粉廠,另外一個是縣裡的鋼球廠,這兩家國企還沉浸在過去年代裡的風光中,沉浸在計劃經濟時代的意氣風發,它們缺少這個市場競爭經濟條件下的活力,在這個所有行業都在奮勇爭先的時代,這種乾什麼都慢吞吞的企業根本就活不下來。
尚富海想著直接拒絕了,他可沒有人傻錢多的人設,這種明顯拿自己的錢去填無底洞的傻事,這廝絕對不會乾。
哪怕對方是縣長,他也不會給他這個麵子。
就算是曆史遺留問題留存下來的爛攤子,可是又憑什麼讓我去接盤?
宋明晨也不是真的傻子,也不是拿著個事來試探尚富海,他直接告訴尚富海:“尚老板,你聽我把話說完。”
宋明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喉嚨,跟著說:“我也知道麵粉廠裡有很多問題,我們縣領導班子為了這個事已經多次開會了,如果尚老板你真的願意接手了,我可以答應你麵粉廠裡原來的管理體係全部裁撤掉,麵粉廠原來的職工全部由縣裡買斷工齡,但我希望他們可以重新競聘上崗,以技術論英雄,剩下被淘汰掉的,尚老板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絕無二話。”
“另外,如果尚老板願意接手麵粉廠,我可以做主答應給麵粉廠免去未來三年的稅收,你看怎麼樣?”
宋明晨這算是把大部分的隱患給排除掉了,他寧可由縣裡領導班子擔負這個會被麵粉廠老職工怒罵的名聲,也要想儘辦法把它給撇出去,也從另一個層麵足以看得出來麵粉廠給予縣財政多麼大的負擔和壓力,這是東雲的汙點,也是他執政期間的汙點,而且東雲麵粉廠已經發不了全工資了,員工的社保也普遍開始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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