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約翰遜局長離開了會麵之後在餐廳外等了一會,抽了兩根煙,一咬牙開著車前往了邁克爾的家。
邁克爾夫人已經結束了醫院的治療,她身體上的挫傷和外傷已經全部痊愈,剩下來的就是心理治療,根據不同的情況可能要持續三個月到半年左右,也有可能會更久一些。
漫長的心理療程也意味著大筆的費用支出,邁克爾的工作已經暫停了下來,一下子就切斷了整個家庭的收入。
儘管他在銀行的賬戶中還有一部分錢,大概兩萬多塊,卻也沒有辦法應付接下來的各種支出。
其實心理治療這玩意在普通人,特彆是住在下城區的窮人來看就是典型的富人病,住在下城區混亂的街道上的那些女孩們,幾乎就是在各種騷擾中長大的。
從語言上的騷擾,到小動作的騷擾,甚至有可能會麵對暴力騷擾的局麵,按理來說這些人應該都變態了,或者自毀了,可並不都完全是這樣。
其中的確有一些已經走向了自我毀滅,不過還是有一些依舊堅強樂觀的活著。
痛苦會讓人受傷,也能給人向往堅強的勇氣,隻因為身處黑暗,才會更加的向往光明——以上都是屁話,生活就是活著,活著就必須堅強。
當約翰遜局長把車停在了邁克爾家門外的時候,他就看見了路邊的警車,和兩名正在喝下午茶的警察。
他們隻是瞥了一眼約翰遜局長就收回了目光,繼續集中注意力對付他們手中的甜咖啡和抹了巧克力醬的甜甜圈。
邁克爾雖然已經離開了警察局,但他依舊處於被監控的狀態中,沒有必要的話不能夠離開他居住的地方,不能夠單獨和外人交流。
不過看在他也曾經是有“牌照”的人的份上,警方稍稍放鬆了對他的看管,他和彆人說話的時候不需要有警察在現場。
約翰遜局長不止一次的來過邁克爾的家,來過好幾次,每一次都會覺得邁克爾運氣不錯,家庭美滿,事業和諧,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一種向上的美好生活。
可這一次,他推開門的瞬間,一股子如同墳墓裡的腐朽氣息從房間裡湧出,難聞,也讓人的心情瞬間跌落到穀底。
房間裡沒有開燈,一些窗戶也被窗簾遮擋住了,可能是因為邁克爾夫人的心病,邁克爾被黑暗所籠罩。
大門打開,屋外的光線照射了進來,讓房間裡的光線明顯的亮了一些,也能看清更多的細節。
邁克爾形容枯槁的坐在沙發上,他比半個月前明顯的瘦了很多,整個人都有點瘦的變形。
一臉不修邊幅的花白胡茬子讓他看起來很邋遢,特彆是他沒有梳理的頭發,居然已經有了一些灰白色,時光仿佛在他身上快進了一小段距離,讓他提前進入了老年時代一樣。
邁克爾瞥了一眼約翰遜局長,隻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盯著並沒有打開的電視屏幕,可能是在想事情。
一股子業火順著約翰遜局長的腳底升起,在稅務局中他已經算是很好說話的了,他本以為這會和大家打成一片,可看看邁克爾這種家夥,就不能不讓人生氣。
不說可能會讓人覺得有辱人格的尊卑,但至少他應該表現出一些感激或者感謝之情,在他遇到了麻煩的時候,自己這個大局長還過來看望他,他卻把自己當做空氣。
很快,這股子氣又消失了,如果他真的生氣,可能早就被這群女表子養的氣死了。
“你來乾什麼?”,邁克爾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嘲弄,“給我最後的宣判嗎?”
約翰遜局長隻是愣了一下,目光就被茶幾上的幾份報紙吸引了過去,他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這兩天報紙上都在討論一件事,那就是邁克爾和林奇之間是不是存在一些私仇,然後邁克爾有沒有公報私仇的可能。
公報私仇和執法權過大沒有任何的關係,依舊是分開的孤立事件,反倒是因為邁克爾公報私仇影響了稅務部門和執法部門,輿論之前對這些部門的抨擊有多狠,後麵的歉疚就有的多少。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把邁克爾,小邁克爾父子兩人以及林奇曾經報警失竊聯係在了一起。
邁克爾是一個身心健全的成年人,他有著明確的是三觀和獨立的思考能力,他很清楚,當媒體的風向開始轉變的時候,就意味著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一切的發生。
媒體顯然要把他當成一個壞的典型樹立起來,他們自己不可能做這種事,因為他們的目標都在執法權的問題上。
能讓他們做出改變的,則是他們身後的某些人,這些人要拋棄自己了,這就是邁克爾這兩天的收獲心得,也因此對約翰遜局長表現出了一種抗拒的情緒。
約翰遜局長保持著沉默,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這種沉默反而迅速加大了邁克爾內心中的失望和絕望,也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他不是自己嚇自己,一切都應驗了,他被放棄了。
嗓子突然間有點發癢,他的聲音一瞬間就變得沙啞了起來,仿佛嗓子裡有一層沙子,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母都充斥著明顯的顆粒感。
“為什麼?”
他扭頭看著約翰遜局長,“為什麼會這樣,是誰的決定?”
約翰遜局長臉色微微有點發紅,他歎了一口氣,“上麵的決定,你讓整個係統都很被動……”
“被動就要拋棄我?”,邁克爾說著就激動了起來,他的麵色迅速的漲紅,嘴角也出現了一些白色的唾沫,怒發須張,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好像不太好。
看著朝自己發怒的邁克爾,約翰遜局長突然間情緒冷靜且穩定了下來,他的眼神也正在發生變化,變得讓邁克爾有點看不懂,有點害怕。
“你一直都很衝動,脾氣也很壞,我不止一次說過你這個事情……”,約翰遜局長的聲音透著一絲對舊時光的緬懷,“從我上任局長開始,這十多年的時間裡,針對你一個人的投訴,就占據了整個塞賓市稅務局投訴信箱的一半還多。”
“喜歡威脅偵查目標,喜歡隨便的動手,隨便辱罵彆人甚至是羞辱彆人,還經常沒有手續就行動,你身上的毛病太多了……”
約翰遜表情很認真的看著邁克爾,“你不要覺得你很委屈,這是你應得的,我告誡過你,可你總是依照自己的那套去做!”
“時代不同了,這是一個新的時代,我們的社會每年都在進步,過去也許我們還沒有把自己身上的野性,野蠻清洗乾淨,但現在我們已經做到了。”
“即使你沒有碰到林奇,也會碰到芝奇,或者麥奇之類的人,你不改變自己,就一定會摔跤。”
“不要說我們拋棄了你,是你自己拋棄了你自己!”
約翰遜局長的一番話讓邁克爾重新變得冷靜,變得沮喪起來,他痛苦的抱著腦袋,他其實也知道約翰遜局長說的都對,但這種工作風格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不,應該說是固有的觀念,在邁克爾的眼中,罪犯是沒有人權的,他也的確通過幾名諸如報頭之類的人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隻要不把他們弄死,他們就會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因為他們本來就不乾淨,不敢對外聲張,隻會默默承受。
直到他碰到了林奇,一個用法律和警察作為武器的罪犯,他徹底的栽了。
他想不通,為什麼會是林奇,為什麼會是自己,為什麼會是自己的家人,那個混蛋不講規矩!
就在這時,樓上的房門開了,麵帶著意思病容的邁克爾夫人有些擔心的站在走廊邊上,她擔憂的看著樓下客廳中的兩人。
約翰遜局長回頭瞥了一眼,他抬手在邁克爾的肩膀上按著,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