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很瘦小,穿著的連衣裙也皺皺巴巴,頭發很纖細,看起來缺少光澤。
她的眼睛很好看,但眼睛裡有太多的東西。
她看著穿著整齊的保鏢,她哀求著。
家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她的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在蓋弗拉淪陷期間不僅受到了彭捷奧人侵犯。
就連鄰居們也侵犯了她,加上她丈夫死在了之前的戰爭中,這讓她深受打擊,一病不起。
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弟弟。
他們也需要食物,但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大,哥哥才七歲,弟弟隻有四歲,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勉強照顧生病的母親。
一家人活下去的重擔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需要錢,不僅是因為自己兩天沒吃東西了,她的家人也需要。
至於其他的?
尊嚴?
在饑餓和生存的壓力下,沒有尊嚴的位置。
女孩伸手想要去接觸保鏢,保鏢退了一步,她站在原地,哀求的看著保鏢,“求你了,三塊錢也行!”
保鏢拒絕了她,她很失望。
現在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街頭還有專門發放救濟的地方。
但領取那個玩意需要救濟卡!
先不談發放救濟卡的人能不能確保每一個家庭都得到一張救濟卡,但是現在已經出現了很多專門搶劫救濟卡的人。
在黑市上,一張救濟卡可以賣出四十來塊錢的價格,每張救濟卡隻能用一個月,這個價格算起來並不算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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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救濟卡從什麼地方來的?
有些是漏發或者乾脆不發的,還有一些是通過搶劫或者盜竊弄來的。
女孩家裡屬於前者,沒有人給他們一家人發放救濟卡,也許發放救濟卡的人看他們家裡沒有成年男性。
一個重病的女人帶著三個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完蛋了。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來發放時,他們沒有開完,錯過了。
女孩去找了發放救濟卡的人,對方說這個月的已經發過了,沒有了。
再發就要等下個月。
可沒有吃沒有喝,能撐到下個月嗎?
這樣的情況其實並不少見,整個本島都有這樣的情況。
對於那些手裡有些權利,或者敢於去搶奪盜竊的人來說,弄個二三十張,就是七八百塊錢,偷渡到聯邦的船票就有了。
加上現在警察局停擺,治安幾乎全靠自發的維持,這裡明明看起來是人間,其實和地獄沒有太大的區彆。
林奇對女孩招了招手,讓人把她放了進來。
她其實早就看見林奇了,她不認識林奇,但她認識林奇的穿著,她知道這樣的大人物,她得罪不起。
她去攔保鏢,隻是太餓了,也許錯過這次機會,今天她和她的家人又要餓肚子。
林奇簡單的詢問了一句,從去年七八月份開始,她就主動出來從事皮肉生意。
之前是她的母親,雖然生病了,但勉強還能做。
但隨著氣溫下降之後,她病得越來越重,已經做不了了,她隻能站出來。
一開始不太習慣,但最終,她還是習慣了這些。
“隻要閉上眼睛,一切就都會過去!”
這是她說的話,簡單,卻又透著一種悲傷和震撼。
林奇拿出了一張名片,“你可以去這裡找一份工作,它可以養活你們一家人。”
隨後又給了兩塊錢。
他沒有給更多,因為周圍已經有很多人在盯著這邊了。
如果她手裡拿到了二十塊或者更多,很有可能半個小時之後,她就會成為蓋弗拉出色的下水道裡一具漂浮在汙水裡的屍體。
為了幾十塊錢殺人,已經不算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
女孩跪在了地上,她緊緊的攥著名片,她知道,她的命運,可能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
林奇不是心軟的人,但他欣賞那些堅強的人。
堅強的敢於去挑戰命運的人,為什麼不給他們更多的機會?
“現在街上的情況很糟糕,比我們在聯邦知道的那些更糟糕。”
除了他之外,他身邊還有其他人。
小伯爵,還有一批心腹貴族。
小伯爵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一幕著實讓人覺得有點汗顏。
“我明天就著手解決這些事情。”
林奇反問道,“你怎麼解決?”
小伯爵愣了一下,卡殼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隻是習慣性的一說,就像很多人被問責時會說立刻解決,問題是立刻怎麼解決?
如果立刻就能解決,為什麼還會有問題?
其實說到底,立刻解決不了,甚至再長一點時間也解決不了,所以問題才會依舊是問題。
小伯爵不知道怎麼回答,林奇給了他一些建議,“先把警察係統整頓起來吧,招募一些新手,物資有,也不缺錢,維持住治安再說。”
一行人在大街上走了好幾圈,大家的臉色都不很好看,特彆是在街頭救濟點。
幾乎是公開的出售救濟卡,四十塊錢一張,每天可以領取一個兩磅的麵包,一個魚肉罐頭,一個芸豆罐頭。
也有人一次性領取了十幾份,看樣子是打算把這些東西拆分後單獨出售。
任何時候,有能耐的人,總能過得比彆人更好些。
小伯爵咬了咬牙,他發誓,得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其實整個救濟計劃是流亡政府,也就是以他為主導的新生代貴族的決定。
用那些大貴族,老貴族的話來說,賤民不管死多少,要不了多久就會一下子都冒出來,根本不用在乎。
但新生代貴族他們和林奇相處的時間比較長,接受的聯邦社會文化熏陶的也更多些。
他們覺得這應該能夠收買民意。
畢竟按他們的想法和設計,蓋弗拉最後也會由目前的情況,轉變為多黨派現象。
到時候他們這些新生代貴族成立的黨派,自然就能夠獲得更多的民意,得到更多的支持。
有民意支持,拿到首相的機會就更大,未來的空間就更廣。
可沒想到的是明明是好心的做法,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不用說,肯定會有人因此連帶著憎恨製定計劃的人。
人就是這樣,大家都餓著的時候,他們不會覺得不公平。
但當有一些人能吃飽,他們還在餓著的時候。
他們不會憎恨那些吃飽了的人,他們會憎恨那些讓彆人吃飽的策劃者,憎恨他們把自己忘記了。
越往靠近皇宮的地方走,街頭的情況就越是平和。
任何時候,都會有富有的人。
特彆是在戰爭期間做著走私生意的人。
這部分人太他媽有錢了,在外麵的人為了填飽肚子願意用三塊錢來出賣自己的身體時,這裡的人則已經吃上了牛排。
路邊偶爾還能看見停靠著的走私來的汽車,路上的形容表現得格外的得體,露天的咖啡館裡甚至還有人在坐著品茶吃糕點。
這就是世界永恒不變的真理,有人在受苦,就一定有人在享福。
回到皇宮後林奇和小伯爵又交代了幾句,隨後讓他們離開了。
現在蓋弗拉的情況還是比較棘手的,要重建的部門太多了,包括軍隊都要重新建立。
海軍暫時彆想了,陸軍倒是可以先搞起來,正好有一部分願意歸順的反抗組織,打散之後可以重新建軍。
還有一些態度不明的群體,這些人都是麻煩的源頭。
正想著事,菲琳女皇穿著宮裝走了過來,“小伯爵怎麼了?”
“他走出去的時候一直在說臟話。”
說起這個女皇陛下有點小小的心虛。
林奇抬頭看了一眼她,“可能他的痔瘡犯了。”
很顯然女皇並不相信這個理由,林奇考慮了一會後,還是決定和她說真話。
作為一個名義上的統治者,她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一個美好的環境裡,總會遇到那些可怕或者真實的事情。
從林奇簡單的敘述中,女皇陛下的拳頭都攥了起來,滿臉充滿了怒氣的不可思議!
可很快又變得氣餒起來,她有點沒精神的問林奇,“我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她不等林奇回答,歎了一口氣,“總覺得我這個皇帝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總歸能做些什麼,而我隻能在皇宮裡發呆。”
其實林奇想得稍微多了點,在被占領期間,通過皇宮內的高塔,她就看見過很多可怕的畫麵。
每天都會有人死去,當時的總司令官可能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
他經常會把一批人送到皇宮外的廣場上槍決,那些人不管是掙紮還是哭喊,最終都會被吊起來,然後打死。
如同死掉的牲口那樣丟到車子上,再拉走燒掉。
第一次見到這幅畫麵的女皇陛下整夜整夜的哭,被嚇的睡不著。
對麵女皇對她自己身份的抱怨,林奇微微搖頭,“你是人們精神上的支柱。”
“天主是虛幻的,但你是真實的,你能讓很多人繼續擁有活下去的勇氣。”
“也許我們的人生很簡單,也很痛苦,但至少還活著,這就是最偉大的恩賜,我的陛下!”
菲琳女皇似懂非懂,她有了一些想法,“我也想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我想為這些人做點什麼,你覺得怎麼樣?”
對此林奇沒有反對,無非是小女孩的遊戲,“當然,為什麼不呢?”
女皇陛下聽完之後果然露出了笑容,“那就這麼說定了!”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