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特魯曼先生都覺得林奇不像是一個資本家,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資本家愛國的。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林奇是聯邦社會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資本家之一。
他本人更是在早些年前,就被評價為“聯邦青年領袖”!
他的話,他的思想,卻一點都不“年輕”,有時候特魯曼先生和林奇坐著聊天時,會不知不覺的產生一種錯覺。
就好像坐在他對麵和他侃侃而談的並不是他所見到的一個英俊年輕人,而是一個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更老一些,經曆過很多,擁有著豐富人生閱曆的老人!
他那隻有老人才獨有的,被歲月沉澱的智慧,閃爍著某種迷人的光澤。
“我們得談談!”,他這麼和林奇說,並約定周二聽證會結束之後,找個地方聊一聊。
聽證會的內容雖然來自於他,但實際上表麵的發起人是一名國會眾議員。
這名眾議員還是一個臨時委員會的委員。
說是臨時委員會,實際上也算是半常立的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的全名是“企業和勞工衝突對策委員會”,在大遊行,大罷工等期間負責解決勞資之間的矛盾和衝突。
說它是臨時的,是因為隻有發生大罷工,大遊行的時候,它才會緊急成立起來。
一旦這些運動結束了,這個委員會也就解散了。
雖說它不斷的成立又解散,但裡麵的委員人選卻不會經常改變。
這個委員會由四名參議員,十二名眾議員組成,像這樣責任很大,沒有什麼好處的委員會,參議員們都不太感興趣。
所以參議員人選會非常少,眾議員委員會比較多,都是吃苦沒好處的工作。
真正工作的也是這些眾議員,參議員們就負責最後的總結,無論工作做好了,還是沒做好,都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由這樣一名國會議員發起,國會參與的聽證會,一方麵可以來試探國會議員老爺們和資本家的態度,另外一方麵特魯曼先生也想知道他們要用什麼方法,來反駁這個提案。
現階段特魯曼先生最迷茫的,就是他有了這些想法,也能提供支持這些想法的必然理由,但他不知道那些人要如何狙擊他。
聽證會提供了這樣的途徑,當那些議員或者一些人提出反對的看法和觀點時,這些看法和觀點就能被特魯曼先生吸收過來,然後通過研究,找到對策。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周六的上午和下午,特魯曼先生還在忙碌的工作中度過,他需要簽訂幾份文件,去參加三個會議,以及麵見世界發展委員會成員國的代表,談論共同發展與世界和平的問題。
直到下午五點多,他的妻子給他打了電話,通知他彆忘記了晚上的家庭晚餐。
當特魯曼先生通過電話回想起這回事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
好在他手頭的工作也結束的差不多。
聯邦人吃晚餐基本上都在七點後,因為對大多數人來說,他們一天的工作要到七點鐘才結束。
七點鐘後他們離開工作的地方,回到家,大約七點半的時候就可以享用晚餐了。
這種普羅大眾的生活習慣也覆蓋到了全社會,包括上流社會的人們,也會在七點後用晚餐。
過早的吃晚餐會被人們看作是無能的表現——隻有沒有工作,對社會不重要的人,才會在六點就擁有自由支配的時間了!
這是一種很特彆的社會文化,有時候你很難搞清楚大家是怎麼想的,但資本家肯定是樂開花的。
回到家裡時剛好七點四十多,稍稍耽擱了一點時間,但這不重要。
他們在自己的彆墅裡招待了女兒的男朋友,一個叫做佩達克的年輕人。
在回來的路上,特魯曼先生其實已經查閱了這位年輕人的資料,從安委會拿過來的文件中,這位佩達克其實也算有著顯赫的家世。
他是新移民的一部分,並且還是來自蓋弗拉貴族新移民的一部分。
從資料中看,他的父親是一名伯爵,他有六個哥哥一個弟弟和五個姐姐或妹妹。
那是一個大家庭!
特魯曼先生非常佩服佩達克的父親——以及他的生育能力。
這位佩達克在蓋弗拉期間並沒有什麼嚴重的違規軌跡記錄,來到聯邦之後也沒有出現在任何案件的卷宗上。
從一些渠道得到的情報來看,他還算是一個老實的孩子,這也是特魯曼先生默認了這段戀情的原因之一。
至少這是一個正經人。
他也是從叛逆期過來的,他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他破壞了女兒的新戀情,鬼知道她會不會偷偷摸摸的又去找個亂七八糟的人。
比起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反倒是佩達克這位貴族後裔反而更可控一些。當佩達克看見了特魯曼先生之後,就如他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讓特魯曼先生覺得很有趣,他看著慢慢長大嘴已經下意識站起來的佩達克,一邊將外套掛在衣架上,一邊開著玩笑,“希望你站起來不是想要給我一點顏色看看!”
這是一個非常冷的冷笑話,麵對妻子無奈的表情和女兒的白眼,特魯曼先生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用錯玩笑了?
他在很多時候都是非常出色的家夥,不管是身為軍人,或者總統幕僚,或者是聯邦總統時,他都表現得很出色。
但唯獨在家庭方麵,他有時候表現得……有些不儘如人意。
這並不是他天生的某方麵的缺陷或者缺點,這其實隻能表明他對這個家庭其實並不熟悉。
至少不如他對待自己的工作那麼的熟悉,以至於他都不太明白該在家庭中如何準確的找到自己的定位,以及表達自己。
這點小小的尷尬對他來說,還是很容易化解的。
他走了兩步,伸出手,“特魯曼,你女朋友的父親,為什麼你不自我介紹一下?”
年輕人聯邦迎了幾步,握著特魯曼先生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抱歉,我不知道您……我不知道她的父親居然是聯邦的總統閣下!”
他用了敬語,這讓特魯曼先生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聯邦人追求的獨立和自我,以及平等,讓這個社會中並不存在明顯的稱謂階級。
人們不會像蓋弗拉人那樣根據人們不同的階級,給予他們不同的稱謂,以及使用敬語。
所以在聯邦,哪怕是最底層的平民,麵對總統先生時,也隻會用“你”後者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會用“您”以及“令人尊敬的……”之類的說法。
人們嘴上說不喜歡這些東西,可被人最近的感覺,總是美妙的!
“不用太客氣,在我們這裡我們不常用這些,這都是封建社會的那套……”,他走到沙發邊,“彆站著,我們坐下聊聊天,就像朋友那樣。”
佩達克表現得一切都很自然,包括他的舉動。
畢竟林奇花費了重金找了個宮廷禮儀師來調教他,讓他的所有動作行為,都符合貴族的風度。
兩人很快就聊起了蓋弗拉的一些情況,佩達克做了充足的準備,他的老師不隻有一名。
他說了很多有關於貴族們的趣事,包括一些私密的趣事,這讓特魯曼先生對他的身份沒有任何的懷疑。
在這過程中他暗中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她似乎很喜歡這位佩達克先生,至少她看他的時間,明顯多過注視自己的時間。
這讓特魯曼先生有點失落,但隻是一點。
他在家庭這個“項目”上的參與度,遠遠低於他在工作方麵的參與度,所以他並沒有暗中像是自己一生所愛愛上了被人的荒謬感覺。
更談不上想要找把槍把眼前的小子給崩了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的女孩喜歡這個男孩,可能是因為他的貴族身份,以及他幽默的談吐。
幽默這個東西,對聯邦人來說,真的是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你可以不帥,可以是個胖子,可以有些禿頭,但隻要你足夠幽默,總能夠吸引到異性,甚至找到合適的愛人。
他們坐下來聊了約有十多分鐘,管家提醒他們可以用餐了,一家人這才進入了餐廳裡。
晚餐很豐盛,為了給有可能的未來的女婿一個好印象,特魯曼先生的妻子特意找了一個很有名的廚子來製作這頓晚餐。
特魯曼先生甚至允許他的女兒和佩達克喝一點酒,以慶祝大家能在今天晚上享用這頓豐盛的晚餐!
當然,晚餐過後大家一起看了會電視節目,然後特魯曼先生非常體貼的讓人把佩達克送去學校宿舍。
對他來說,承認自己的女兒新戀情和男朋友是一回事,允許她的男朋友在自己的家中過夜是另外一回事!
他甚至都能夠猜得到,隻要他允許佩達克留宿,晚上兩個年輕人就肯定會滾到一起去!
他不會想著要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他知道這不可能。
但至少,他能做到這種事情不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晚上,躺在床上,他的妻子問他,“你覺得這個年輕人怎麼樣?”
特魯曼先生心裡卻在想著其他事情,他的思緒稍微有那麼瞬間的停頓,隨口敷衍道,“還好,至少是個有教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