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了。”
嘉頓站在港口微笑著和內爾握著手,“越是這樣的時候,這裡越是需要我。”
他看著內爾,很真誠,真誠到讓內爾都感覺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表演,就連嘉頓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己最真實的情感,還是他想要表現出來。
也許都有。
他還是想要向他死去的西蒙先生證明這一點,他才是西蒙先生最優秀的兒子。
無論從各方麵來說都是!
他遠不是西蒙先生那個廢物兒子可比的,他才應該是西蒙先生的驕傲!
想到這,他的身姿似乎更加的挺拔了。
內爾沉默了一會,再次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希望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不會太久。”
嘉頓笑的很爽朗,“當然,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再次見麵!”
內爾鬆開了手,他有點喜歡,或者說欣賞嘉頓這個年輕人了,“保證……”
他停頓了那麼幾秒,“還有再見!”
內爾頭也不回的帶著家人上了船,船票是聯合開發公司內部的票,他有一個屬於他的大房子,一個豪華的套房,足夠裝下所有人。
當郵輪離開港口的那一刻,所有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在甲板上,還有些人在舉杯慶祝他們能夠順利的離開納加利爾。
明明這艘船還沒有遠離港口,可大家似乎已經認為自己這些人都順利的逃離了。
看著越來越遠的岸邊,內爾有一種潛在的感覺在告訴他,他不應該離開,無論是任何原因!
林奇想要讓他接替嘉頓的位置,其實現在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辦法,直麵戰火,然後主持一些社會工作。
這就能夠讓更多的人認識他,認識他本地人的妻子,認識他那些混血的孩子,從而去接受他這樣一個外國人。
這些是統治的基礎,內爾雖然很有錢了,也學會了如何去做一個資本家,但他骨子裡的那些東西,依舊沒有被徹底抹掉。
一點點良知,一點點道德,一點點底線……
以及一些他說不上來的,對陸地的留戀,還有對大海的渴望。
郵輪緩緩的離開,站在港口的嘉頓目視了片刻之後,轉身往回走。
有人為他清理出一小塊地方——那些人拿著橡膠的警棍抽打民眾讓他們都他媽的躲開。
儘管聯邦人來了,但有些習慣已經變成了習俗,不是說改,就能改掉的。
當然他們不會毆打外國人老爺,外國人老爺也不會擋著誰的路。
回到家裡時,嘉頓把管家找了來。
老管家滿頭花白的頭發,不過他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
他是看著嘉頓長大的,其實從某種角度來看,老管家才更像是嘉頓的父親。
他在嘉頓的幼年和童年時期給了嘉頓那些西蒙先生無法給予的情感,親情,關愛,各種人健康成長所需要的。
即便老管家知道西蒙先生是嘉頓殺死的,他也配合著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得乾乾淨淨,以及直到現在,他依舊是這裡的管家。
也許在嘉頓的心裡,老管家更像是他心靈上的依靠,而不是西蒙先生。
“找些人,身體健康強壯的,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的,我要組織一些人加入聯邦軍到前線去。”
嘉頓的第一句話,就讓老管家微微錯愕了一下,緊接著就有些緊張起來,“這麼做會不會引發聯邦人的一些不滿?”
聯邦人對軍權,對武器看得很重視。
這也是為什麼納加利爾就算有人鬨起來,他們也不緊張的原因。
就算鬨得再凶,也不可能造成怎麼樣嚴重的後果。
聯邦人對武器的管控很敏感,如果這個時候嘉頓提起要支援前線,會不會引起聯邦人的一些反彈?
要知道,嘉頓是議員,是省督,是統治階級。
一旦他掌握了武裝力量,以他的政治地位,很有可能會讓一些事情失去控製。
嘉頓對此倒是表現得很淡然,“一點人而已,隻要我們的人數不會讓聯邦人緊張起來,他們就不會對我有什麼意見。”
“相反的是我組織人去幫他們對抗彭捷奧人,他們應該感謝我,甚至要宣傳我所做的事情。”
嘉頓說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他從殺死西蒙先生那天開始,他就有了一點酒癮。
他酗酒,但不會輕易的讓自己醉,不多的酒精能夠幫助他穩定自己的情緒和情況,就算是外出,他的身上和車裡,也會帶一些。
酒精飲料入口讓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用太擔心。”
“對外,我們是配合聯邦的軍事行動。”
“對內,我們是保衛自己的家園。”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會有人動心的。”
管家微微頷首,“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老管家之前為西蒙先生服務了半輩子,在本地有很強的社會背景,現在又為嘉頓服務。
而嘉頓不僅是議員,更是聯合開發公司大股東林奇先生挑選出來的。
不管從聯邦人那邊,還是本地特權階級,以及社會底層來說,老管家都具有很強的人脈關係。
他隻是幾個電話,很快就湊集了約有兩千到三千人願意乾這個事情。
嘉頓負責發工資,負責掏錢給他們武裝,甚至花錢從聯邦軍方為他們提供補給,他們要做的就是去殺敵,僅此而已!
也許有些人覺得太危險,但願意冒險的人也不少。
納加利爾是一個比聯邦更絕望,更閉塞的社會,彆說上升通道了,連抬頭望一望天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所以當有那麼一條通道出現時,千萬彆懷疑,這不缺冒險者。
就在嘉頓向聯合開發公司,以及聯邦政府表達自己的意願的同時,一條遊弋在東大洋上的潛水艇,發現了一艘遊輪。
這艘潛艇並非是來自彭捷奧帝國,從它位於海平麵之下的艦身塗裝來看,它隸屬於彭捷奧一個從屬國的海軍部隊。
對於任何能夠在海軍方麵彎道超車的機會,彭捷奧軍事集團都不會放過。
聯邦人用潛水艇打贏了被稱作為“現代海軍分界線”的海戰之後,彭捷奧帝國就讓一個在海軍方麵比較優秀的從屬國,開始研究潛水艇方麵的東西。
聯邦當時給不少世界發展委員會成員國出口了一些潛水艇,這些潛水艇中有一些兜兜轉轉的,就來到了這邊。
通過拆解,分析,研究,彭捷奧軍事集團也掌握了潛水艇製造的關鍵。
其實在這個遠遠稱不上信息化的時代裡,技術壁壘有,但是沒有強到無法突破的情況。
而且彭捷奧帝國又不是一個落後的三流土著原始國家,它強大的生產能力和研發能力才是奠定它在所屬大陸王者身份的核心原因。
他們生產了大批的潛水艇,並投放在東大洋上。
潛水艇不像是普通的戰艦那樣,有可能會被路過的偵察機發現。
即便是在空中偵察,隻要不是恰巧飛越了潛水艇的上空,就很難發現水中躲藏的“怪物”。
這些潛水艇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限製聯邦的運輸能力。
可恥嗎?
並不可恥,戰爭從來都是不計較手段與過程的,隻要結果能夠讓人滿意,那麼這就是一場勝利!
哪怕它看起來像是輸了!
這艘潛水艇已經在海中飄了有一段時間,隨著彭捷奧的艦隊抵達納加利爾,這些潛水艇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擔負了偵查的工作。
此時,觀察員發現了一艘郵輪,立刻把這件事彙報給了艦長,艦長隨後來到觀察室,通過潛望鏡,他看見了那艘遊輪。
“前往聯邦的郵輪,看起來上麵都是平民。”
艦長輕聲的嘀咕了一句,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他讓開了位置,來回走了幾步。
此時他們離郵輪還有一些距離,如果放棄追趕,很快就會徹底的失去聯係。
可就算追趕,也未必追趕得上。
潛水艇在水下的航速……相當的感人。
猶豫再三,艦長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試試看,如果我們能追上去的話,就擊沉他。”
“當戰爭爆發的那一刻開始,即便是帝國的一個嬰兒,也會成為我們的大敵!”
這是一個彭捷奧的典故,他們曾經征服了一個小國家,為了表現出彭捷奧皇室的仁慈,他們保留了那個小國家王室唯一的血脈,一個隻有兩歲大的男孩。
但就是這個男孩,在他成年之後,給彭捷奧帝國帶去了接近五年的持續戰爭!
從那之後,對於敵人,特彆是敵人的統治階層,彭捷奧帝國隻有一條政策,那就是對待敵人時,能殺則殺。
潛水艇調轉了方向開始朝著郵輪前進的方向加快推進速度,此時郵輪上的人們卻不知道,在海平麵之下,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
稍晚一些,大家的情緒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內爾也帶著家人們和孩子離開了船艙。
在裡麵悶了大半天,馬上就要吃完飯了,也該出來調整一下心情了。
這是孩子們少有的坐大船的經曆,幾個孩子都顯得很興奮,內爾的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