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戰地醫院被襲擊,士兵和醫生被綁架,隻用了二十四小時就解救出了其中相當一部分的人質。
還有一些則遭到了當地武裝分子殘忍的殺害。
從軍事行動方麵來說,這是一場成功的行動,用了超乎人們想象的速度,完成了這次救援。
但這不代表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在布佩恩總統府外的廣場上,有些人高舉著“為英雄正名”以及類似“仇恨必須用鮮血洗刷”之類的橫幅。
大複仇主義盛行之下人們講究的不是忍讓寬容,而是複仇!
這也極大的切合了聯邦接下來要在馬裡羅方麵做的事情,嚴格的管理肯定會在某方麵……有些超出某些界限的地方。
可如果這一切都得到了民眾們的支持,那麼它就不是違規的!
這件事不隻是在聯邦引發了極大的風波,在馬裡羅境內,也引發了很大的波瀾。
“這些蠢貨!”
馬裡羅一個小城市的某棟房子裡,一個三十來歲滿臉胡子的人一邊咒罵著,一邊讓人給自己的胡須打泡沫。
他要把胡子刮掉。
在馬裡羅,胡須是成年男性的一種標誌。
可以是小胡須,也可以是大胡子,在這個具有悠久曆史的國家裡,隻有成年男性,才有資格蓄養胡須,以表示自己已經成年,並開始承擔責任。
大多數本地人都隻會留小胡子,或者稍微有一點造型的短胡須。
你很難想象在馬裡羅這個窮地方,那些男人們連吃飯都是問題,但是他們對自己的胡須卻有著超乎一般態度的關心!
他們可以餓一頓,但一定要剩下一些錢讓人把自己的胡須弄得漂漂亮亮的。
以前房間裡的這個年輕人喜歡大胡須,因為大胡須能讓他看起來更成熟一些,也更凶狠一些。
大胡須讓他在一段時間裡,成為了他的一種標簽。
可隨著綁架聯邦人質情況的發生,現在整個馬裡羅方麵開始全麵收緊。
本來還是由少量聯邦人和大量本地人綜合管理的城市,現在也派駐了很多的聯邦士兵。
這些聯邦士兵可不是那些馬裡羅人,在聯邦人的統治下,本地人之間或多或少的都會給自己人打掩護。
可聯邦人不會。
他們已經要求所有曾經參加過反政府武裝的居民,或者參加過針對聯邦的軍事行動的居民,自發的帶著武器到廣場上自首。
這部分人,會在接受調查之後,被轉送到附近的艾克斯集中營被看管。
等戰爭徹底結束之後,他們才會被釋放。
同時聯邦人通過廣播不斷的對城市裡所有的居民進行廣播,如果有人能檢舉彆人,檢舉成功的話,檢舉人將獲得前往更南邊的獎勵。
甚至有可能會成為商農!
商農是一種本地的說法,大概是指那些為聯邦耕種經濟作物的農戶家庭。
聯邦人會發放耕種的農具,種子,肥料,甚至是安排專門的人指導他們如何耕種那些經濟作物。
等經濟作物成熟之後,聯邦人就會開車來收購,而且給的錢價格不低。
穩定的工作,高昂的收入,還有可能有那麼一丁點的機會移民聯邦,這幾乎是所有馬裡羅底層普通人的終極夢想!
以前他們沒有這樣的機會,因為那邊已經聚集了太多的人,聯邦人也沒有打算把耕種圈向北推進。
但現在,機會來了。
隻需要檢舉其他人,一旦成功,立刻就可以去南方,這也讓很多人心動了。
所以大胡子年輕人一邊罵罵咧咧的催促著,一邊坐在鏡子前。
他以前就是一個武裝小隊的隊長,之前彭捷奧人大手筆的撒錢,他也帶著一些人去混了一點武器物資和經費。
不計算那些物資的話,經費方麵大概是價值三萬聯邦索爾的費用。
這筆錢中有兩萬在他剛注冊的外國銀行賬戶裡,另外一萬被換成了本地現金,在他手裡。
畢竟要維持一個“體麵”的形象,總得花錢不是?
他其實並沒有想過真的要去打聯邦人什麼的,他隻是……借機賺點錢。
有不少人都在這麼做,彭捷奧人那麼的慷慨,他們不會管你是不是真的拿著武器物資和錢回去反抗聯邦人了,他們隻在乎你去找他們了!
但現在,問題出現了。
他嘴裡對那些蠢貨罵罵咧咧,這些人到底是真的瘋了,還是被那些好處迷住了眼?
他們居然真的去和聯邦人作對,還襲擊了他們的營地,綁架了他們的人?!
他已經意識到,一場巨大的風暴已經在馬裡羅的上空形成。
底層的小人物,有時候也有小人物特有的智慧。
就像是那些遠遠不如人類的生物,即便它們從某種角度來說很原始,可當出現大的自然災害時,它們反而比人類更早預知到這些。
他有些緊張的督促著理發師快一點,快一點!
理發師隻能加快速度,將還不那麼燙的毛巾蓋在了他的臉上……
十多分鐘後,隻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滿意的舒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理發師,提了提腰帶。
理發師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注視著他的腰帶。
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槍袋,裡麵也插著手槍。
毫無疑問,理發師遇到不講道理的人了,這種人在馬裡羅並不少見,畢竟大家都很窮。
理發師有點無可奈何的讓開了路,幾乎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年輕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這家理發店。
他剛才看過鏡子裡的自己,如果不是他很清楚鏡子裡的人就是自己,他可能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他,包括其他人,都忘記了大胡須下的他到底是怎樣一副麵孔。
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幸運的躲過一劫,直到……
晚上吃飯時,幾名聯邦士兵來到了他的居所,他看見了躲在人群後的理發師。
他微微一愣,臉上閃現過說不清楚是懊悔還是什麼的表情,最終慢慢的低下頭去。
在附近比較有名望的老人的幫助下,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襲擊過聯邦的軍隊,也沒有想過要害聯邦人。
他隻是……想要從彭捷奧那邊騙點錢而已。
已經沒有了大胡子的小胡子男說得非常的誠懇,如果不是怕死,他甚至想要把自己的胸口剖開,讓這些聯邦人看一看他的心臟是不是鮮紅的。
他很卑微,很恭謙,再三的向所有人保證,這一切其實都是一個誤會。
他以為這件事基本上到這裡就會結束了,隻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就是他,他就是我們的隊長,他一直說著要策劃帶著我們一起去襲擊你們的巡邏隊……”
一名從門外被押送進來的本地年輕人在觀察了片刻之後,立刻指出了小胡須男的身份,還說出了他平日裡那些用來吹牛的鬼話!
他肯定要這麼做!
否則憑什麼他才是隊長,彆人隻是隊員?
否則那些彭捷奧人為什麼會給他錢,給他武器和物資?
因為他是隊長!
他總是表現出一副他時時刻刻都在和聯邦人對抗的表現,隻有他做到了這一點,那些人才會相信,他是站在聯邦的對立麵的那個!
在馬裡羅有一個很有趣的小神話故事,說是一個人整天吹牛,最終令神明都注意到他。
有一次神明化身凡人在人間行走,碰到了他,和他聊起了天。
這個吹牛大王又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虛榮心瘋狂的吹起牛來。
在他的口中,日月星辰都圍繞著他旋轉,就連神明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這觸怒了神明,神明割掉了他的舌頭,把他的嘴巴縫上,並詛咒他和他的子孫世世代代都不能開口說話。
借由這個小故事。馬裡羅人完成了家庭教育中最基礎原始的一部分——不要撒謊,不要說大話。
每個人都知道,說謊,或者說大話,是不對的,但總有些人控製不住。
當彆人說起他們時,他們反而會用“如果真有神,就讓它來懲罰我吧”這樣的話去反駁彆人。
以前,小胡須男也這麼想過,他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神為了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來懲罰他。
但現在,他信了。
他沒辦法辯解,最終他被押送上了前往艾克斯集中營的卡車,等待他的,將會是一段嶄新的人生……
至於其他的那些小隊員們,也不會那麼輕鬆的放過他們。
這次的綁架事件太惡劣了,聯邦政府和軍方為了……不說徹底杜絕,而是提高犯罪成本,決定從嚴處置。
所有參與了小胡須男武裝反抗隊伍的成員,都在這座小城市的廣場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被切掉了雙手的大拇指!
所有人都知道,切掉大拇指是對勞動力最可怕的傷害!
這意味著這些人以後無法正常的去使用一些器具,因為他們沒辦法穩定的“握”,“抓”,“拿”,“捏”以及其他需要用到大拇指的動作。
他們也沒辦法使用武器,他們缺少大拇指,就沒辦法穩定槍支並射擊。
他們甚至連想要勞動,做點事都做不到了!
他們廢了!
任何意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