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托司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雙腿越來越沉,到最後,他已經下意識的從跑,變成了快走,直至最後的慢走。
驚懼,奔跑,饑餓,寒冷,這些讓他吃儘了苦頭,他慢慢的朝前挪著腳步,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
這種現象……並不是什麼好現象,他感覺自己的體力正在極為快速的流逝。
不知道是腳下有什麼東西,還是體力消耗殆儘,他腿彎一軟,跌倒在雪地上。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溫暖的睡袋裡,外麵還蓋了一張鹿皮。
此時一個看上去……有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手中端著一個正冒熱氣的杯子。
“你醒了?”,中年人說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我在雪地裡看見了你,你胳膊上有傷,我幫你處理了一下。。”
“是誰弄傷你的?”
雷卡托司下意識的想要說話,他的嘴巴都張開了,可最後,卻隻發出了“阿巴阿巴”的聲音。
他的口音和聯邦人的口音,還是有不小出入的,也許聯邦中部和南部地區的人沒辦法從他的口音上發現他來自什麼地方。
但是在北方,特彆是邊境附近,這裡的人肯定能夠分辨出他的口音。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襲擊巡邏隊和巡邏站的事情有沒有鬨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種憐憫的神色,“真可憐,你是不是遇到了那些馬裡羅人?”
雷卡托司愣了一下,連連點頭,那個男人歎了一口氣,“你真可憐,不過沒關係,我們最遲明天就能回到鎮子上,到了那邊就安全了。”
他還特意拍了拍雷拉托斯的身體,“你的胳膊我幫你打了一個支架,可能不太方便……”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雷卡托司心裡想著,等他胳膊上的傷痊愈了之後,也不會殺這個男人,這算是他對這個男人救了自己的報答。
一路上這個男人一直都很熱情,熱情到雷卡托司都有點內疚了,他在考慮是不是該有限度的和這個男人說點實話。
比如說在隱去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把自己單純的當作是一個受害者來描述。
他來到聯邦境內之後總得有地方去,以前身邊的兄弟很多,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需要有人能夠幫助自己融入到聯邦的社會中,這個中年人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回鎮子的路上,中年男人說了很多的東西,說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還說到了他自己的夢想。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搬到南邊的一些城市去,那些氣象專家說以後我們這會越來越冷,現在已經夠冷了。”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年有三四個月都在寒冬裡沒辦法出去,他應該活在陽光下,可以放肆的奔跑,玩樂。”
“但是你知道,想要做到,就得有錢,但是錢……”,中年男人歎了一口氣,同時搖了搖頭,“但是你知道,賺錢太難了。”
雷卡托司很好的產生了一種共情,其實從某方麵來說,社會底層的特征都是相同的,他們總是會受到外界太多因素的乾擾,讓自己有時候變得感性起來。
而社會上層就不同了,即便他們已經逼死了一些可憐蟲,他們也不會對那些即將被他們逼死的可憐蟲有什麼憐憫。
他覺得如果以後自己弄到錢了,或許可以幫助他實現這個願望。
一整天的時間,雷卡托司覺得已經離邊境很遠了,期間他還迷迷糊糊的睡了兩覺。
因為中年人隻帶了自己的夥食,所以他雖然也吃了一點東西,卻不多,隻能勉強維持著。
饑餓感始終沒有離開過他,他發誓,等回到了中年男人的家裡,他一定要好好的吃上一頓。
當他第三次睡著之後,再次醒來時,並不是自然蘇醒的,而是被一潑冷水澆醒的。
“的確沒死,可是活著和死了的價格是一樣的,如果我給你多加了一些錢,彆人也會這麼要求,這會讓我難做。”
“上麵給的錢就這麼多,都是有數的。”
一名像是……警官的家夥站在中年男人的身邊,兩人看著他。
雷卡托司此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並且被徹底的綁了起來。
他嘗試著掙紮,但是幾天的饑餓讓他根本沒有什麼力氣,掙紮也隻是無所謂的扭動,很快他連扭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凶狠又有些受傷的看著中年男人,他不太懂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中年男人有些失望,“我以為活著的馬裡羅人能多給一點。”
警官翻了翻白眼,“六百塊,要不要吧!”
中年男人瞪了雷卡托司一眼,無奈的伸出了手,“有總比沒有好,還折騰我一路……”
穀伄/span他從警官的手裡接過了錢,數清楚後塞進了包裡,隨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可那名警官又說道,“下次把人殺了弄過來,我不喜歡做這個!”
雷卡托司有些驚懼地張口,用很虛弱的聲音想說點什麼,卻被走過來的中年男人一拳打在臉頰上。
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嗚嗚的痛呼,在這幾天裡那個溫和的和他聊著夢想和家庭的男人,變得猙獰起來。
他麻利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一尺來長的刺刀,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一手將刺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在他的生命已經走到儘頭,即將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時,他隱隱聽見那名警官說——
“見鬼,你弄臟了我的地板!”
中年男人……是一名賞金獵人。
這種職業好像大多數時候都出現在影視作品和小說中,實際上它一直存在!
在西部,在北部,賞金獵人可以說是社會不可或缺的一環。
在這些自然環境惡劣的地方,總會有一些凶猛的掠食者騷擾襲擊人類,像是聯邦狼,豹子,熊或者一些叢林獅之類的。
專門組織警力或者民兵去對付這些東西不是不可以,但是不一定能夠上午派人,下午就解決了。
這往往需要時間和運氣。
聯邦最難搞的永遠都和稅務有關係,除了稅務局之外,就是納稅人。
如果警察和民兵短時間裡抓不到這些東西,總會有人質疑他們是不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於是賞金獵人這個特殊的職業,就保留了下來。
由地方行政或者治安機構發布懸賞令,然後那些賞金獵人們來乾活。
對官方來說,這些賞金的成本比起調動人力物力去找幾匹狼,一隻豹子或者一頭熊要便宜得多。
在花更少的錢的情況下,還能解決問題。
即便人們對處理的時間有意見,那也是賞金獵人的能力不足,和官方沒有什麼關係。
賞金獵人不僅狩獵動物,也狩獵“人”,中年男人,就是一名賞金獵人。
他把自己的刺刀從雷卡托司的身體裡抽出來,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後插進了牛皮的刀鞘中。
同時他還有些抱怨,“如果你們早點這麼說,我就直接帶著他們的眼珠來了,有這個時間我可能已經乾掉了好幾個。”
他罵罵咧咧的又說了幾句,本以為活著的馬裡羅人能更值錢一點,沒想到死活都是一個價,真他媽虧了!
警官撇撇嘴,開始收拾殘局。
隨著黑石安全的先遣部隊抵達邊境,開始大規模的搜捕和擊殺那些已經潛入聯邦境內的馬裡羅人。
同時北方邊境附近的村莊,鎮子甚至是城市,也開始懸賞這些入侵者,死活不論。
這些懸賞金有些是通過當地財政撥款的,有些則是當地的富豪讚助的。
誰都知道,讓馬裡羅人在國內亂來肯定會把整個北方弄得一團糟,這個時候花一點錢,總比以後沒機會花錢要好得多。
僅僅是一天時間,黑石安全就擊殺了一千一百多人,並且有更多的外勤踏上了前往邊境線的列車。
這些消息很快就在布佩恩引發了熱議,在人們熱議的同時,特魯曼先生也鬆了一口氣。
林奇的快速行動減輕了他的壓力,現在壓力開始從他的身上,轉移到那些國會議員的身上。
他們用這件事來施壓的同時,也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它是一把雙刃劍,當你掄起來沒有傷到彆人的時候,就肯定會傷著自己!
馬裡羅政府依舊在譴責聯邦的行為,他們的新總統把這稱作為“一場慘烈的屠殺”,他表示至少有上萬名難民在這場軍事衝突中死亡,或者失蹤。
他也在想辦法獲取國際社會的關注和援助,彭捷奧外交大臣最先站出來聲援馬裡羅人。
他們用“聯邦人對領土的貪婪毫不掩飾”以及“滅絕人性的軍事行動”來抹黑聯邦,並聲明在必要的時候,會站出來為馬裡羅主持公道,為維護世界和平貢獻一份力量!
是的,他們現在也學會了聯邦人的說法,反正誰對自己有威脅,誰就是破壞世界和平的潛在威脅。
輿論很好用,比彭捷奧皇帝想象的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