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三人坐在桌邊,各自操弄著刀叉。
晚餐很豐盛,總統先生莊園的廚子平時都在那些知名的大酒店裡工作,並且隻為尊貴的客人服務。
當總統先生需要在家裡招待客人的時候,他們就會回來。
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餐飲的風格不會固化下來!
人們常常把美食對人類的誘惑,和色欲對人類的誘惑擺放在一個層麵上。
人們喜歡吃好吃的東西,並且也容易厭煩那些吃過的,或者經常吃的,他們喜歡美食就像是喜歡美女或者帥哥,總是希望能夠體驗到更多不同的!
所以上流社會這些人家中的廚子,往往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批。
除了少數可能從出生就開始為某個家族服務的廚子,或者是某個具有被害妄想症的家族不會更換廚子外。
大多數人都會時不時更換一個廚子,讓自己的飲食中有一些新的變化。。
林奇享受著非常嫩的牛排,今天的主餐,小牛排。
它很嫩,外表有些焦褐色,很完美的那種感覺,入口的瞬間你能感覺到牛肉表麵肌肉纖維和蛋白凝固時略微的脆口感。
當你的牙齒切開這有些脆的表麵之後,濃濃的醬汁和牛肉的肉汁,開始接觸舌頭。
醬汁很濃稠,因為牛肉很嫩。
廚子需要調合小牛牛肉太嫩的特點,所以醬汁調得有些濃稠。
很香的醬汁,很厚重,裡麵有一些香料,一些堅果碎,非常的香!
它和嫩牛肉形成了一種很好的互補,隨著咀嚼,食材和醬料的互動,以及那些堅果碎的裂開,味道上的變化適當且豐富,這是一道令人享受的晚餐。
林奇切下了第二塊,裹著醬汁塞進了口中,他觀察了一下兩邊的特魯曼先生和總統先生。
他們也在品嘗牛排,但是他們的表情卻告訴林奇,他們沒有感受到牛排的美味,都在想著心事。
“味道不錯。”,林奇出口稱讚了一下牛排的味道,兩人都看向了他,同時都掛上了微妙的微笑,並給予林奇的評價相同的讚譽。
特魯曼先生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隨後用手拿捏著,壓在桌麵上。
他的手沒有離開,就那麼按在餐巾上。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想要找個時間和你聊聊,但我們那時候都很忙,過幾天我又要去那些搖擺州演講,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我很抱歉!”
他拿起餐巾又擦了擦手,實際上他手上什麼都沒有,沒有油漬,也沒有其他什麼,擦手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從心理學上來說,他正處於一種愧疚的負罪狀態中,他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一種對總統先生的背叛和傷害。
其實這種負罪感的核心源自於總統先生沒有連任!
誰都知道他為什麼不能連任,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就像是一對好兄弟,哥哥和女友分手之後,弟弟肯定不能和哥哥的前女友談戀愛甚至結婚。
沒有任何法律乃至約定俗成的規矩指責這種行為是犯罪行為,或者不道德的,但是人們就是知道,不該這麼做。
如果你問他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他們甚至都說不出什麼理由,隻能告訴你,不能這麼做!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要說特魯曼先生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嗎?
顯然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總統先生因為自己的原因丟掉了連任的機會,而特魯曼先生則會參與競選爭取成為下一任總統。
但這就是會讓人生出一些……他其實不該這麼做的感覺。
哪怕隻是錯過一屆,都沒有關係,但是這一屆就是不行的感覺。
總統先生抿了抿嘴,也放下了刀叉。
他把刀叉整齊的擺放在餐盤旁邊,同樣清潔了一下麵部,低著頭,看著手指在儘力將餐具擺放整齊的樣子,“老實說……”
“我有那麼一段時間有些……”,他抬起頭,依舊是那副老好人一樣的笑容。
他的手離開了桌麵,“你知道,任何人總會對此有些不甘,有些不滿足,甚至幻想著為什麼我們不繼續試一試?”
“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我們能夠讓民眾原諒我,我們並不是沒有辦法!”
在進步黨黨委員會內部,以及總統先生自己的應急辦公室和他的幕僚們,的確在一開始的時候都認為,這些醜聞未必就一定要把他搞下台。
完全可以結合鄧肯家族覆滅的事實,把它們聯係在一起。
穀冡/span比如說,這些都是鄧肯家族為了抹黑總統先生特意捏造的,他們找了一個替身或者演員,通過特種化妝的方式讓他看起來像是總統先生,實際上並不是。
這種解釋能夠取信一些民眾,因為鄧肯家族的問題太大了,和總統先生的矛盾也是直接的,民眾們會相信這些都是鄧肯家族為了躲避最終的結果,而製造的一種手段。
隻要人們相信……不,隻要人們將信將疑(因為沒有實際的證據無法完全相信還存在質疑),那麼連任基本上還是有些希望的。
無非就是花費更多的資金去為這些事情洗白。
作為總統,他身上也是有底牌的。
那些在他身上下注的資本家們絕對不會滿足於他隻有一個任期,他們也會希望他能繼續連任。
畢竟如果他連任不了,那些資本家就要重新在彆人身上開始下注,比起不太確定的未來,在一個有更大概率的人身上下注才是資本家們最願意做的。
隻要有資本的幫助,在聯邦沒有什麼是洗不白的。
連一個殺人犯都能在律師的辯護下讓人們相信他是無罪的,在這個國家社會的中下層其實並不具備什麼自己思考的能力。
電視,報紙,主持人,那些人說什麼,他們就相信什麼。
可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一些和他沒有關係的原因,個子不高的進步黨委員會主席私底下和他談了談,給了他一個沒有希望的結果。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大家會突然的決定支持特魯曼先生,而不是幫助自己渡過難關?
他很困擾,他也有那種像是人們所說的,被最親近的人從背後給自己一刀的感覺。
他憤怒過,失望過,最終又回歸了理智還有平靜。
這輩子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他也想明白了一切。
其實能做到一個國家總統這個位置的人,無論外界對他的評價怎麼樣,比如說“笑嗬嗬但是沒有什麼腦子的老好人”之類的,他也不可能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特魯曼先生的能力太強了,以至於遮蓋住了總統先生的能力,但他無所謂。
有一個出色的下屬為自己把所有工作都做得漂漂亮亮,自己還不需要背負任何的責任這難道不好嗎?
他很清楚這些,他不傻,他也明白,這一切的背後實際上是軍方在使勁。
特魯曼先生來自於軍方,書麵報告上軍方說特魯曼先生已經退役了,但實際上,他依舊是軍方的上校。
有小道消息說,等特魯曼先生卸任之後,他會重新入伍並?升為少將。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最後有可能會以中將或者上將退休,為他的家庭,他的家族,奠定一個穩固的基礎!
軍方需要特魯曼先生成為新的總統先生,隻有這樣軍方才能在戰爭時期獲得最大的權力,而不是受製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政客總統。
這是軍方的力量的表現,政客們就算再強大,在軍方麵前,也很難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有點不甘心,可現實就是這樣。
他有些羨慕也有些嫉妒的看著特魯曼先生,這個“年輕”的家夥。
好一會,他悠長的歎了一口氣,“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也已經釋懷,這實際上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他說著重新拿起刀叉,開始切割牛肉,神情很專注,“其實從某些方麵來說,我得到的可能會更多。”
他將切割下來的牛肉裹著醬汁塞進了口中,咀嚼了幾下吞咽下去。
你能看見他喉結明顯的滑動,“之前……先生離開後他的兒子得到了補償,我的立刻,也會有一些補償到我的家人身上。”
“我不懂戰爭,不懂戰略戰術,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情,就像是以前那樣!”
總統先生說的是前任總統先生,他引咎辭職了,但是他的兒子目前已經成為了世界發展委員會的聯邦代表。
這個位置很特彆,也很重要,等保守黨方麵重新得到執政的機會後,他已經被預定為保守黨執政時期的國際事務部最高長官。
然後再乾幾年參議員,說不定還有機會競選總統,讓他為自己的父親正名。
從這種角度來看,前任總統主動做一些蠢事並且引咎辭職,並不是一種失敗的表現。
他得到的,遠遠比他失去的多得多,一旦他的兒子也成為總統,就不會有人記住他的那些事情。
而且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是時代的變奏,任何人都無法抵擋,更不可能對抗的!
不會有人因此怪罪他!
從總統先生自己現在的情況來看,大家的選擇,未必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