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全新的助學貸款！”
坐在一間明亮的辦公室裡的喬伊一家聽著保險經理說著好像不久之前才聽說過的話，精神有些恍惚。
喬伊的母親伸手又從桌子邊的好看的玻璃器皿裡拿了兩顆水果硬糖，剝開了一顆放進嘴裡，然後把另外一顆揣進了衣服的口袋中。
她已經藏了三顆了，她覺得自己還能多藏幾顆。
雖然不太明白麵試成功了為什麼父子兩人的表情卻不好看，但她覺得這多半應該是件好事。
銷售經理其實早就發現了女人的小動作，可他不點破，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畢竟隻是一些不值錢的水果糖，比起他的業務提成……就算那一盆給了這家人他都不心疼。
他端著三杯成本不超過兩塊錢的咖啡放在了三人的麵前，隨後繼續解釋起來，“以前的助學貸款規定必須在六年內全部歸還，這其實對很多家庭都造成了很大的還款壓力。”
“據我所知，每年都會有上千人因為還不起這筆錢，最終銀行奪走了他們的房子。”
“但是各位，請放心，被資本家掠奪的日子已經是過去式了，隻因為我們推出的新的業務！”
銷售經理的談話技巧還算可以，通過對比拉高了人們的期待值和好奇，這樣他們就會有耐心聽他說下去。
林奇曾經也給這些人上過課，他把以前給理查德那些人說的內容，都拿出來做了例子，包括他告訴這些人，如何讓人耐心的讓他們把話說完。
其實很多時候推銷，不管是推銷保險還是商品，當你麵對著的客戶能聽完你所有的描述後還沒有指著門讓你“滾出去”時，他們基本上就已經是你真正的客戶了，花錢的那種。
他林奇說的那些，和自己的一些經驗一結合，迅速的就升為了銷售經理，也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當然他坐在這裡都有源源不斷的客戶上門，這就決定了他不可能一個人拿全部的好處，他要和學校裡的那些人分。
對外人來說，這可能是兩個體係，但對林奇來說，都是他的生意……
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樣子。
銷售經理繼續說道，“我們史無前例的拿出了最低二十年，最高五十年的超長期還款計劃，均攤下來每個月你們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有沒有為此付款！”
喬伊的父親聽完之後忍不住問道，“那是多少？”
銷售經理很熟練拿出了一張標準的公文用紙，然後詳細且清楚地開始列數據。
“我個人建議你們做一份三十年的還款計劃，因為這樣更劃算！”
他一邊寫這些數據，一邊提供一些方案，他還談到了通貨，消費水平，最低薪資的增長規律和曲線圖，到最後這家人看見的是一份每個月隻需要支付四百八十幾塊錢接近五百塊的賬單後，陷入了沉默當中。
其實這筆錢……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出了這一家人的猶豫，銷售經理繼續笑著說道，“這是一份四年全額的學費計劃，四年級的時候基本上就會進入社會實習，也就不產生費用，所以它隻有九萬。”
“如果你們現在自己也有一些存款，相應的酌情減少一些，可能每個月你們隻需要支付三百多塊錢。”
“但是記得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嗎？”，他看著喬伊一家，“通貨膨脹，消費水準，記得嗎？”
他剛才給這一家人科普了一些經濟學知識，看他們點頭，銷售經理則繼續說道，“你們想一想，二十年前，一個人一個月有多少錢工資？”
喬伊的父親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回答了出來，“最低是八十六塊三十五分……”，他還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解釋了一下為什麼自己能知道這個詳細的數字，“我第一份工資！”
銷售經理連連點頭，“是的，隻有八十多塊錢，但是現在呢？”
不等喬伊的家人們回答，他就自問自答起來，“約克州今年修正的州最低時薪法已經漲到了二百七十九塊錢。”
“布佩恩那邊則已經超過了三百二十塊錢，先生，女士，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我們的收入成本的提升！”
“其實我個人非常推薦你們選這款三十年期的全額助學貸款，也許一開始你們會覺得它的還款稍微有一點吃力，但請相信我，它不是還不上。”
“當你們的孩子畢業之後有了一份好工作，也許他一個人的工資就能還上這部分貸款。”
“加上我剛才說的這些，也許十年後我們的最低時薪就有四五百甚至五六百了！”
“到了二十年後，可能這裡的四五百塊，還不到我們最低工資標準的一半！”
喬伊和他的父親覺得好像……說得很有道理，因為這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喬伊的父親還忍不住說道，“現在幾乎每年都會調整一次最低時薪標準，每年都在漲，十幾塊，二十來塊，十年就是兩百多……”
他發現這些居然和保險經理所說的對上了！
就這麼一瞬間眼神的變化，被銷售經理捕捉到了，“瞧，我沒有說謊吧，苦的也就是現在幾年，等孩子大學畢業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而且我相信你們也有一些積蓄，它其實對你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是沒有太大還款壓力的！”
這個時候喬伊突然問道，“那為什麼不和我們談一談五十年的呢？”
“按照你說的說法，其實五十年的會更好！”
銷售經理搖了搖頭，“你很聰明孩子，難怪你能上大學……”
這句小小的稱讚讓喬伊很高興，這比誇他那個不知道多少手的女朋友很漂亮青春好聽多了！
“但是，你要明白，我正在和你們談的都是基於林奇先生對你們的幫助！”
“林奇先生最初和你們一樣，也沒有錢上大學，所以他很清楚這種感覺，這才有了我們的助學貸款。”
“它是為了讓更多人不會因為口袋裡沒有足夠的錢就失去追逐夢想的權利而建立的，這則是林奇先生的原話。”
“幫助，不代表林奇先生是傻子，實際上如果你們要申請五十年的，我是非常高興的，因為我的提成會更多，但是你們實際的還款壓力不會減少，反而會增多！”
“並且這樣的計劃有可能隻是暫時的，也許明年，也許後年就會發生一些變化，比如說利率的上調，或者還款年限的改變……”
他又羅列了一串數據，“如果說三十年時間你們總還款大約在十幾萬，那麼五十年時你們的總還款大約在三十五萬以上……”
一大串數字羅列下來，看得一家人冷汗直冒！
不過他們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現在如果按照三十年還款，他們需要還款十八萬，這比實際上他們計算的八萬多學費翻了一倍還多一點！
銷售經理知道自己說得足夠多了，再說下去隻能起到反作用，有些人就是賤。
你和他好好說，他覺得你坑他，但你要對他愛答不理，他反而上杆子的求你。
“這些材料你們可以拿回去考慮考慮，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你們不用這麼急就作出決定。”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而且我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外麵還有其他人。”
原本還想再考慮考慮的喬伊父親，此時又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我們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你辦理這份貸款嗎？”
銷售經理笑嗬嗬的點著頭，“當然，任何時候都可以，這是一項長期的業務。”
“不過我有一點需要提醒你們，新大學的招生指標早就爆滿了，如果因為彆人提前交學費把名額都占完了，讓你們錯失了這次機會。”
“即便到時候你們沒有用這筆錢去上大學，我們也需要按照合同履行……”
喬伊的父親愣了一下，“還能……提前交錢嗎？”
銷售經理笑了笑，沒說什麼，隻是用他的眼神和表情在告訴這家人，你們可以出去了。
喬伊的父親還想說什麼，但銷售經理打斷了他，“我們的時間真的結束了，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想談的，等我接待完其他人之後我們再談。”
“放心，就算是下班之後，我都會等你們！”
喬伊一家人隻能先離開。
一出門，另外一家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這讓喬伊的父親心裡一揪，屏住了呼吸！
他有些羞惱，“我剛才就應該做決定的……”
隔壁房間裡，一家三口被銷售經理送了出來，看樣子他們似乎簽訂了助學貸款的協議，這讓喬伊的父親更緊張了。
喬伊也變得緊張起來，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一家人走到角落裡，開始討論怎麼辦。
“現在兩種方法，第一種方法是全額，三十年我們差不多要還十八萬。”
“還有一種方法是差額，我們可以自己先繳，不夠的由保險公司出。”
喬伊的母親摸了摸口袋裡的水果糖，她微微一愣，“如果我們先繳，口袋裡不就是沒有錢了嗎？”
“現在稅率這麼高，我們的店也隻能維持著不虧本，誰都不知道戰爭要持續多久，如果我們手裡沒有錢……”
這一刻，喬伊的父親突然覺得他的妻子說得很對，他咬了咬牙，“那就全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