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生活使人安於現狀。
舒適,不一定就是優渥的,隻要讓人覺得舒服的環境,那就是舒適的生活。
就像是……冬天裡溫暖的被窩,夏天時一杯冰飲。
舒適的生活不一定需要住在彆墅莊園裡,享受著許多人為你一個人服務,吃著彆人一輩子都吃不起的東西才叫舒適。
舒適也有可能隻是窩在沙發裡吃著會讓人發胖的垃圾食品,對著電視傻傻地發出笑聲,這也是一種舒適。
隻要舒適了,惰性就會滋生,也會滋生一種對離開舒適環境的恐懼。
奧斯汀這兩年時間以來再也沒有考慮過更新自己遺囑的事情。
在邊哨站打擊走私分子,經常和那些武裝走私分子爆發武裝戰鬥,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一顆自己沒有注意的子彈帶離這個世界。
所以那個時候她,以及其他緝私隊的隊員,都有先準備好遺囑的習慣。
家裡的花怎麼安排,書怎麼安排,貓怎麼安排,狗怎麼安排,錢怎麼安排……
每個不同的時間段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也許再回家時,家裡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
所以每一次休假結束,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次要重新考慮遺囑該怎麼寫的時候。
萬一真的不幸的死了,至少不會那麼的“匆忙”。
但現在,她不需要考慮這些。
安全的生活讓她開始變得懶惰,也對離開這樣的生活感覺到恐懼。
電梯門緩緩地關閉,她回過神來,連按了幾下電梯的按鈕,剛要合上的電梯門又重新打開了。
一共有兩層門,畢竟這個時候某些東西還不那麼的先進。
林奇的話,讓她的內心有些混亂。
進入了電梯中,她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終自己也沒有任何的答案。
如果戰爭真的爆發了,需要她上前線……有很大的概率是回不來的。
很多人對戰爭和死亡的印象不那麼的直接,我們在一些報道和統計中發現,平均每多少顆子彈,才能消滅一個敵人。
也許幾百顆,幾千顆甚至上萬顆,這就給人一種“有幾百幾千乃至上萬顆子彈射向我都不一定會有事”的錯誤想法。
這種統計方式,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應該看看,每一場戰鬥,每一場戰爭,死了多少人。
一場雙方都在千人規模的衝突,指揮官腦子正常的情況下,很容易就能留下上百人的生命(彼此)。
每一場普通的交戰,就會有差不多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十,甚至會更多的人永遠的留在那裡。
這不是一個小數字,這個比例其實非常的可怕,誰都無法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是那個看起來並不少的人群中的一個。
這個時候去統計消耗了多少顆子彈,顯然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你打死彆人,或者被人打死,隻要一顆子彈就足夠了!
戰場很危險,這一點奧斯汀也很清楚。
如果她參戰,被送到了前線,很大概率,是回不來的。
電梯在頂層緩緩停穩,林奇一腳邁了出去,她緊跟著。
一下午的時間她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軍方真的要求她回去,參加戰爭,她去不去?
她相信這是有很大概率發生的事情,因為她很有“經驗”。
對目前的聯邦來說,缺少經驗是最致命的,所以他們把人送到了黑石安全裡,所以他們和蓋弗拉進行這方麵的交流。
戰爭爆發之後讓具有經驗的人擔任一些中下層隊長的職務,就是國防部的打算。
其實不隻是她,一旦戰爭爆發,黑石安全中的不少人,都有可能會被國防部“召回”。
直到晚上下班坐上車在回去的路上時,奧斯汀才有些茫然的回答了林奇的問題。
“我不知道。”
“什麼?”,林奇問她。
奧斯汀也沒有隱瞞,“你之前說的那個問題,我是不是害怕了。”
林奇微微挑眉,“我隻是隨便的說了一句,它本身甚至都不是一個問題。”
“但我認真的思考了,我不知道!”,奧斯汀搖了搖頭。
“以前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你問了,我的確不知道了。”
奧斯汀說完之後又陷入到沉默當中,大約過了有那麼幾分鐘,車輛的晃動驚醒了思考中的她。
晚高峰的布佩恩很堵,車子總是停一會,動一會。
“你說,戰爭真的會爆發嗎?”,她又問。
林奇點了一下頭,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聯邦想要證明它是最強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其他國家打一架。”
“打贏了,在下一次戰爭爆發之前,聯邦說了算。”
“打輸了……其實和我們普通人的關係也不大。”
聯邦屬於一個大陸國家,並且有足夠的戰略縱深,隻要不是傾儘全力的滅國之戰,對聯邦來說,就算輸了,也無所謂。
了不起繼續打唄,互相拚產能,打到最後未必是自己先撐不下去!
所以這場戰爭,肯定會爆發。
奧斯汀又陷入到沉默當中。
晚上誰在床上時,她都在思考這些事情,突然間的,她問林奇,“你想來一發嗎?”
“抱歉?”,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正在看書的林奇扭頭看了一眼睡在另外一張床上的奧斯汀,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剛才說……”
“我想不想來一發?”
奧斯汀點了一下頭,“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戰爭一定會爆發,不管情況好不好,我肯定會上前線。”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來,如果就這麼去,總有些不甘心。”
她的聲音有些悵然。
其實奧斯汀年紀也不算太大,三十歲上下,緝私隊的工作和生活讓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
除了手上,肩膀上有一些老繭外,其他地方看起來沒什麼太大問題。
她在緝私隊時人際關係並不混亂,在這種軍方背景的地方,如果關係混亂,往往就意味著直接爛到底。
那些軍人們可不會覺得一個女兵被誰上是一個問題,他們隻會考慮能不能上。
一旦人們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在軍隊封閉又獨裁的環境裡,就沒有退一步的可能。
除非從一開始,就死守著那一步。
有些女人的確守不住,然後就成為了女權運動抨擊軍方的一個痛點——招募女兵實際上是為了在情緒和生理上滿足男性士兵。
偶爾人們也的確能看到一些醜聞曝光出來,仿佛軍隊非常的混亂。
他們常常這麼聲討軍方,就好像他們忘記了讓女兵進入軍隊,也是他們要求的——女性也應該享有入伍捍衛國家的權利!
聯邦軍人的文化程度往往不高,他們遇到這些問題的時候不會考慮為什麼你讓他上不讓我上。
他們想的是他能上,我也能上。
除非是一開始就不給機會的,人們看見的很多的醜聞,往往就是這些“不能碰”的女人引發的。
而聯邦軍隊內部,不會讓一個能讓大家放鬆的女孩去第一線……
奧斯汀的生活比較簡單單調,她現在有點想要換一種生活方式的念頭。
鬼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活到戰爭結束,為什麼不在自己還能支配自己的時候,活得輕鬆一點?
林奇有些遲疑。
奧斯汀站了起來。
她就在林奇臥室靠窗戶的小床上,她需要貼身保護林奇,所以即便是晚上,也會睡在林奇的房間裡。
包括有時候林奇會和一些女孩或者女人們打友誼賽的時候,她也就在現場盯著,或者就在不遠處。
一開始她覺得那些女孩不自愛,但是到了這一刻,她莫名的有點饑渴。
也大概的明白了那些女孩的想法。
反正都是尋求快樂,為什麼不找個帥氣的?
她脫掉了防彈背心和內衣,走到了林奇的床邊。
林奇欣賞著她的身體,純粹是欣賞。
他抬手,撫摸著一個槍傷留下的疤痕問道,“這是槍傷?”
奧斯汀點了一下頭,“……年春天,巡邏的時候發現有人在走私,當時我這邊就四個人,隊長決定截停,然後交火了。”
“對方都是一些十幾歲的少年,看起來日子過的很不好,我以為他們沒有什麼危險。”
“然後他們給了我一槍……”
子彈擊中了她右側肩膀靠下的位置,可以從胸側看見一個貫穿的傷口。
後來那幾個十幾歲的少年,為邊境線上的食腐動物提供了生存必需的食物。
林奇有些驚歎,他沒近距離看過奧斯汀的身體,此時隻覺得有些好奇。
“這個呢?”,他的手指還在遊走,又是一處傷疤,這一次在腰上。
很明顯,這也是一處槍傷。
“我們巡邏的時候被襲擊了,一顆子彈射進了車裡,在來回跳動了兩次之後,射中了我……”
他們當時隻是普通的巡邏,卻恰好碰到了即將開始的交易。
走私分子以為自己被發現了,直接發動了進攻。
那次一共死了七名緝私隊員,抓捕和擊斃走私分子三十多人。
哪怕奧斯汀當時受了傷,她也堅持著對敵人開火還擊。
每一處傷疤都是榮譽勳章,也是戰勝了死神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