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小城市。
其實比起“城市”這個詞,瑞恩更想說它是一個鎮子,或者村莊。
這裡沒有聯邦那種幾層高,十幾層高的高層建築,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僅有的一些樓房,也顯得破敗不堪。
從他們進入這裡算起,已經四個小時了。
四個小時的時間裡,沒有任何的反抗,或者說抵抗,甚至到現在為止,整個隊伍都沒有開過一槍。
這不在他們的反應當中,他們認為黑石安全的這些人假借桑切斯的名義入侵這裡的城市,本地的小軍閥應該站起來奮力反擊才對。
他們會在城市複雜的街道中組建一道防禦壁壘,讓所有人都把時間浪費在緩慢的推進過程中。
就像是在海陸衝鋒隊學習的那樣,巷戰的推進非常的緩慢,每一棟建築每一棟樓都必須仔細搜查,直至徹底的確認了安全,才能繼續推進一步。
在這個過程中往往就伴隨著各種可怕的交火衝突,而且會有大量的傷亡,大家都考慮到了。
可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開過一槍。
本地的軍閥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任由桑切斯的人開著破舊的卡車進入了城區,他們離市政廳也隻剩下不到兩公裡的距離。
這一路上他們不斷在搜索附近的房子和人群,但始終沒有什麼發現,一個敵人都看不見!
此時從路邊的一個房子裡出來的瑞恩隨口說了一句,“會不會已經跑了?”。
他嘴裡叼著一根草心,看起來很輕鬆。
同伴也很驚訝,還顯得有些輕鬆,“誰知道,如果能不開槍就占領這裡那麼這是最好的,至少我們不需要把我們看見的人都殺死!”
走在他們前麵的小隊長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兩個人在諷刺他殺害了那兩個無辜的女孩。
不隻是瑞恩,還有其他一些新兵無法接受這一點,他們可以對男人開槍,但是對婦女和小孩,老人之類的,缺乏足夠的警惕,甚至反過來認為老兵都是冷血殘忍的劊子手。
小隊長發誓,兩年前他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他看見誰都像是襲擊者。
街道的兩邊有很多本地人麻木的看著他們,那些人不隱藏躲避,也不做出什麼特彆的舉動,就站在路邊看著這些人。
看著這些外來者搜查他們的房子,檢查他們的隨身物品,他們從不反抗,也不掙紮。
那些麻木的眼神讓人頭皮有些發麻。
“我們還有一點五公裡就能抵達市政廳,按照我們搜集的情報來看,市政廳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成為了這個小軍閥的大本營。”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收縮的兵力布置在市政廳的周圍,這樣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我們到現在都沒有發現敵人,也沒有和敵人交火。”
坐在指揮車中的上校給出了自己的觀點,旁邊的人都挺支持他的觀點的,畢竟這就是事實。
在事實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猜測這沒有任何的問題,對方要麼跑了,要麼緊縮兵力,這也符合相對處於弱勢時的對策。
畢竟互相進攻的壓力要明顯高於固定防守的壓力,他們可以選擇一個對自己有利,並且十分熟悉的地方進行固守防禦,然後謀求反擊,這個選擇很好。
如果調換一下身份,上校覺得自己也會那麼做,並且他還會修建一些防禦工事,增加進攻方占領市政廳的難度。
比起這些軍官的想法,那些新兵的想法,在安美利亞地區有著兩年圍剿反政府武裝經驗的老兵,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
有人靠近了小隊長,“我覺得有問題……”
小隊長點了點頭,他始終保持著隨時隨地能夠戰鬥的狀態,“我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太平靜了,他們不應該這麼平靜。”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緊緊抓著手中的槍,甚至手指都已經放在了扳機上。
在他們看來,雙方不在同一個級彆上,本地小軍閥明顯屬於弱勢的一方。
既然是弱勢的一方,就應該利用對自己有利的一切要素來彌補雙方之間的差距。
其實把戰鬥拖入巷戰是最正確的選擇,可能他們幾個月都不能把這座城市清理乾淨。
除了這些還能有很多其他的做法,但不包括直接縮緊讓出空間權,然後壓縮自己的生存空間,去尋求什麼大決戰。
這太蠢了,如果說本地的軍閥都是這種腦子,他們三千人足夠征服這個國家了。
但很顯然,這不太可能。
如果不可能,對方就一定在耍花招。
“注意那些普通人,他們可能就藏在這些人裡麵。”,小隊長吩咐了一聲,包括瑞恩他們都聽見了。
“我去告訴上校……”,另外一名老兵站在了原地,上校的指揮車在後麵,不在前麵。
瑞恩聽著小隊長說的話,用很醜態的表情與動作模仿著,雖然是無聲的,可還是引發了其他人的一些哄笑聲。
小隊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如果我是你們,我現在就會閉上嘴盯著兩邊的人群,說不定那些人什麼時候就會從這些人裡衝出來襲擊我們。”
瑞恩看了看兩邊的人,都是普通人,而且女人居多。
馬裡羅的男人們都在戰亂中死傷大片,大街上最常見的就是女人。
這些女人們不得不乾著男人們才會乾的工作,因為城市中缺少男人。
目光在這些女人,老人和孩子的身上掃了幾遍之後瑞恩撇著嘴搖著頭,“他們都是無辜的人,為什麼我們沒有驅散他們?”
小隊長知道瑞恩不喜歡自己,但還是回答了一句,“我們進城之前已經安排了人來做宣傳工作,勸說他們離開……”
小隊長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可仔細想想的時候,靈感又從他身邊消失了。
在老兵沉默,新兵興致高昂的行軍中,離市政廳已經不足一千米了。
此時此刻就連小隊長都有些困惑起來,難道對方真的蠢到躺在了砧板上等著挨刀子?
又走了三百多米後,前麵突然傳來了槍聲,整個隊伍行進的速度提高了很多,不一會步話機中就傳來了最前麵的情況。
遇敵了。
這個消息讓小隊長以及不少老兵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們在安美利亞地區掃蕩那些反政府武裝分子的時候,最害怕的不是和那些人打陣地戰。
當地人支持這些人,當地人會為他們傳遞消息,會幫助他們躲藏,為他們提供物資,這才是最可怕,最頭疼的。
真要接火了,反而不那麼令人不安了。
很快指揮車的消息也傳來了,留下幾個小隊疏散民眾,其他人儘快前往市政廳外圍進行戰鬥。
瑞恩所在的小隊很不湊巧的,被留了下來。
比起在這裡驅散這些民眾,他其實更想到一線去。
老兵對他的態度讓他很不滿,他也愈發地想要證明自己,畢竟他可是海陸衝鋒隊出來的尖兵,他有自己的操守底線,也有自己的能力。
遠方的槍聲越來越激烈,瑞恩不時的就朝著遠處眺望,可惜什麼都看不見。
“女士,外麵很危險,請回到你的房子裡把門鎖好,好嗎?”,瑞恩的麵前有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女士,就在他勸說這位女士回去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十來歲左右的小女孩從女士身後露出了半邊的身體,她好奇的看著瑞恩。
可能是孩子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又或是他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大男孩,瑞恩下意識的拿出了一顆用來補充能量的糖果,彎著腰遞了過去。
就在下一秒,一聲槍聲從他的身邊響起,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女士突然間倒在地上,他回頭看著小隊長的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怒。
他居然打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一個孩子的母親,還他媽是當著那個孩子的麵!
他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小隊長,原本就有些間隙的隊伍突然間就內訌起來,還不等小隊長解釋什麼,瑞恩突然間身體一歪,差點摔倒。
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手中拿著一柄尖刀刺進了他的腰腹中,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然後第二聲。
小隊長頭皮一發大聲喊道,“敵襲,儘快掩藏!”
他抱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瑞恩撞進了路邊的房子裡,下一秒子彈就從他們的頭上呼嘯而過,外麵的槍聲也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
“這是陷阱,那些路人都是他們的人!”,有人在遠處喊叫著,但很快就有慘叫聲響起。
此時心跳急劇加速的瑞恩也看見了門口那個躺在地上,已經成為屍體的女人,她的右手,握著一把手槍。
她準備殺死他,就在他彎腰的時候!
小隊長一把撕開瑞恩的衣服,看了一下他的傷口,鮮血不聲不響,以一個不算慢的速度順著傷口往外湧。
看見這個傷口的時候小隊長就愣住了,他知道,這是內臟破裂的征兆,隻有內臟破裂,動脈出血,才會製造出如此可怕的失血量。
這種傷在戰場上,根本沒有機會活下來。
他就這麼冷冷的看著瑞恩,瑞恩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他看著自己腰上的傷口,看著那按都按不住的鮮血湧出來,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恐懼。
小隊長一轉身,大聲的喊了起來,“我們需要醫療隊,有人內臟破裂了,呼叫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