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林奇也用這句話問過另外一個人,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回答他——做夢都想。
他很好奇,赫伯斯這位王國的親王會怎麼回答。
他沒有等的太久,赫伯斯在短暫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他點點了頭,臉上多餘的表情都收斂了起來,他知道該在什麼時候秉持怎樣的態度和情緒。
“當然,我喜歡錢,也想要更多錢,那麼林奇先生,你有什麼好的生意可以分享給我?”
林奇喜歡人們臉上不加掩飾的貪婪,這比那些假正經的人要好得多,但這種人也更難對付。
那些總是在小心翼翼隱藏自己內心深處欲望的人們,並不是他們想要那麼做,不讓彆人發現自己的欲望,而是他們沒有能夠抗拒在自己的欲望被彆人發現之後,彆人對自己的提防乃至於攻擊。
他們不敢暴露出來,害怕被傷害,但是那些從不掩飾自己欲望的人,就不是那麼的好對付了。
他們不加掩飾,是因為即使你知道他們的貪婪,欲望,你也無法對他們做什麼,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本心。
赫伯斯就是這樣的人,他的身份、地位和他手裡的錢,足夠他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而不需要擔心彆人的窺覷。
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富豪會那麼的“率真”,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意普通人的看法,甚至在他們的眼裡,普通人都不是人。
你會因為一條狗的目光,在意你的做法嗎?
林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幣,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
赫伯斯看了一會林奇認真又平靜的臉,目光才轉移到麵前的紙幣上,他用他乾淨的手指拿了起來。
“一張紙幣!”,他看了一眼林奇,林奇則緩緩的點著頭,而赫伯斯先生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紙幣上。
他顛來倒去的翻看了好幾次,還抖了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本地的貨幣加利爾,老實說它不太值錢……”
赫伯斯一邊搖著頭,一邊把這張紙幣放了回去,“我不覺得這裡麵有什麼商機,不過我對你們搞的那個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很有興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溢價收購你手裡的一部分股票。”
納加利爾其實也是有很多土特產的,像是香料,皮草,動物之類的,在國際上都有不錯的銷路,特彆是香料,這玩意不需要太多的成本,賺錢的速度也不慢。
以前人們想要從這裡購買東西,他們會先聯絡普雷頓商行,普雷頓商行會給予他們一個報價單,當然他們也可以越過普雷頓商行直接和本地土著聯係。
但從現在開始,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接過了普雷頓商行的工作,並且做的更嚴格。
鑒於聯邦海軍在東大洋上的活躍程度,哪怕現在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都還沒有表示出他們的權利,人們也知道這是一個繞不開的地方。
像這種內部就消化了的高級壟斷利益集團,外麵的人根本沒辦法加入進去,就更彆說插手了,隻有想辦法從某些股東的手裡獲得一部分的股票,以從屬的關係加入到董事會裡。
如果林奇願意出手一部分,赫伯斯願意花大價錢來購買,僅僅是每年股權分配下來的各項配額,可能隻要一年時間就能把他拿出去的錢賺回來。
林奇搖了搖頭,“聯合公司內的情況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至於這個……”,他隨手拿起那張小紙片,“它就要升值了。”
“升值?”,赫伯斯聽完之後愣了一下,緊接著嗤笑著說道,“不可能,我們都知道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存在的價值和目的,在這種情況下我情願相信聯邦索爾近期內會有一個明顯的漲幅,也不會相信加利爾會升值。”
“因為它被你們掠奪,所以它的錢也變得值錢了嗎?”,赫伯斯說著抖了一下肩膀,“抱歉,我習慣了實話實說。”
明眼人都看得出,納加利爾現在就是聯邦用來吸血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林奇說加利爾要升值,簡直就是在說笑話,以至於給了赫伯斯一種很特彆的感覺。
讓他分不清林奇到底是看不起他在這方麵的專業素養,還是說林奇自己就是一個蠢蛋?
林奇大致能感覺到赫伯斯眼中帶著一絲古怪的笑意,他偏頭看向了窗外,剛想要端起咖啡杯來上一口,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咖啡的表麵飄蕩著一層灰塵,這可能和外麵有很多人聚集,塵土飛揚有關係。
“看見了嗎,數不清的人。”,林奇說了一句,赫伯斯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但沒有答話,他在等林奇後麵要說的。
林奇掏出了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我們不可能把聯邦所有人都送到這裡來工作,大概隻會有一部分,而且你知道,聯邦工會和各種法律把工人階級捧到了天上!”
拜勒聯邦和工人相關的法律是最健全的,這也讓很多不知道內情的人有一種錯誤的認知,他們會覺得工人階級站起來了,能和資本家們對抗了。
所以當林奇說起這個時,赫伯斯很自然的點了點頭,不管如何,聯邦工人的福利待遇是世界第一流的,而且還有法律和工人工會保護他們。
“我們不僅要積極的籌備各種物資,承擔一些機械沉重的運輸費用,還要拿出一大筆錢來支付這些人的工資……”
林奇又拿了出了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那麼有沒有辦法,能讓少給他們一點錢呢?”,他從中抽走了一張。
赫伯斯這個時候他的思路已經跟上林奇了,幾乎脫口而出,“讓加利爾升值,按照外彙兌率直接兌付本國貨幣。”
他的眼睛緊接著瞪得老大,因為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加利爾會“升值”了。
“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我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無恥之徒!”,赫伯斯掏出了煙鬥,在支架上敲了敲。
林奇卻絲毫沒有任何掛礙的微笑著點頭致意,“多謝誇獎,赫伯斯先生……”
這是一個很無恥的小手段,以前沒有人用過,但是金融,資本的本質始終如一,一直都沒有發生過改變,無論它的外在如何。
所以赫伯斯先生一下子就猜出了真相。
假設一個納加利爾人每人每天需要一百加利爾作為他的日薪,一萬個人一天就要支付他們一百萬加利爾,這樣支付對於資本家們來說沒有任何利益可圖。
但林奇為人們提供了一種可能,他不直接支付加利爾,或者說他會給人們支付加利爾作為工資結算貨幣,但說法並不是每天一百加利爾。
這些人每天的工資是一聯邦索爾,假設兩者之間的兌率是一聯邦索爾兌換一百加利爾,在支付的過程中一聯邦索爾自動的變成了一百加利爾。
可如果這個時候推高了加利爾的彙率,比如說把它推到了一聯邦索爾兌換八十加利爾的程度上,聯邦的商人們依舊要支付“一聯邦索爾”的日薪給這些人,但為了方便統計和計算,畢竟聯邦索爾並不是本國的法定流通貨幣,結算時自然以第一列序的法定貨幣為主。
他們隻需要按照目前的實時彙率,支付給本地工人八十加利爾的工資就行了!
對他們本人來說沒有損害他們利益的情況下,一下子節約了百分之二十的勞動力成本,是不是很簡單?
隻需要簡單的推動一下加利爾的彙率,一下子就能為聯邦的開發商們減輕很大的資金壓力,加利爾升值多少,聯邦商人就能從中得到多少實惠。
這的確很無恥,很卑鄙,但這就是金融,這就是資本。
赫伯斯忍不住又把那張不值錢的小東西拿了起來,作為一名國際銀行家他已經意識到這裡麵的財富了。
加利爾一旦升值,最直接能產生財富變化的就是彙率市場,緊接著一些和納加利爾有貿易關係的國家也會產生連鎖反應。
加利爾的升值意味著他們在進口方麵將獲得更多的實惠,而這也恰恰是目前納加利爾所需要的,這已經不是簡單純粹的金融資本遊戲了,這裡麵結合了地緣政治,國際政治,國際金融和世界資本運作等眾多的手段。
叼著煙鬥,赫伯斯覺得自己手中的小紙片重逾千斤。
過了好一會,他抿了抿嘴,把錢放下,“這件事隻有你和我兩個人的話,是根本做不到的。”
林奇微微搖頭,“很多人都會加入進來,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納加利爾聯合王國,甚至是聯邦政府也都會推動這件事。”
赫伯斯看著林奇,突然間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可怕,但這種恐懼來的快,去的也快,隻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讓他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有過畏懼這個年輕人的瞬間。
“你告訴我這些,我已經可以甩掉你單獨乾,那麼你希望從我這裡獲得什麼?”,赫伯斯把煙鬥放在了桌子上,他掏出手絹擦了一下嘴唇,“我是一個有道德潔癖的人,你給我提供了消息,那麼我就要幫助你。”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或者我們能夠合作的生意嗎?”
林奇點了點頭,“我想要大量拆借加利爾。”
“大量?”,赫伯斯沒有問林奇要這些不值錢的鈔票做什麼,他也不想知道,他想知道的是林奇打算要多少。
林奇點了點頭,“是的,大量,當然作為保證,我這裡有價值上億的蓋弗拉債券,我相信他們也樂於兌現。”
赫伯斯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按照目前的兌率,這差不多就是數百億加利爾了,就算他是國際銀行家,他一時間也湊不齊這麼多加利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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