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議我們暫時休會……”,聯運會的代表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微不可察的汗珠,事態的發展一瞬間就超出了他的控製。
是不是支持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還是打斷重新開始,他做不了主,必須讓聯運會高層領導統一過意見之後才能做出決定。
對於聯運會代表的表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沒必要非在這次會議過程中就出結果。
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會議一結束,聯運會年輕的代表就立刻給約克州分部致電,彙報會議中發生的一些問題。
另外一邊,林奇剛剛離開酒店,就有人找了上來。
“林奇先生,阿德萊德先生希望能邀請你共進午餐,你有時間嗎?”,來人穿著有點古板的正裝,古板說的是這件衣服上沒有一些潮流的線條或者色塊什麼的,正裝也可以有潮流,比如說布料,底色,一些邊角的處理方式。
這個人身上穿的就很古板,這也讓聯邦人發揮了他們特殊的天賦,就像是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分辨警察和探員那樣,人們也能一眼看出這些人的身份——政府工作人員。
古板是為了讓他們看起來穩重一些,在政府部門裡工作,特彆是中下層,穩重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標簽。
他們可以死板的按照規章製度去死板的做每一件事,但他們不能跳脫,標新立異,與眾不同。
前者做錯事的時候人們會認為錯誤出自於事情本身,執行的流程跟不上時代了,人們會說執行的人不夠靈活,但也僅限於此。
可當後者做錯事的時候,人們就會有一種“我就知道他要做錯事”,“他從來都不按照規矩來,一定會出錯”之類的感受,這種東西其實很致命。
所以寧可死板,也不能鮮明,這是就是政府底層工作人員需要遵守的某種規則,某種製度。
林奇站在路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此時上士已經帶著人隱隱的圍繞著林奇,也把和他搭訕的人包圍了起來。
林奇這次出來帶著黑石安全公司的一些員工,或者說保安,保鏢,因為他在一些激進者的沙龍上發表了一些激進的觀點,致使很多人都認識了他,也包括那些反對的人。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這很正常,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用正常的角度和眼光去看待,比如說和政治有關係的一些事情。
有些人可能存在著某種悲觀的末日思想,他們總是覺得一些思想會毀滅世界,為了讓世界繼續存在下去,他們就會去毀滅掉那些危險的想法。
因為思想和意見的不同而發生的攻擊事件在曆史上屢見不鮮,所以從布佩恩回來之後,林奇的身邊就多了一些保鏢。
“我坐我的車,你帶路就行了……”,林奇說完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直接坐進了酒店為他準備的車裡。
前來邀請林奇的人愣了一會,這才鑽進車裡為林奇引路。
雖然對方的態度有些讓人他不舒服,但他也隻能忍著。
不多時,林奇來到一家偏僻的小餐廳裡,並且在這裡見到了阿德萊德。
阿德萊德已經坐在了桌邊,在餐廳侍應生的幫助下,林奇也很快的落座。
“我要感謝你,阿德萊德先生……”,林奇一邊抖開餐巾,一邊說著感謝的話。
阿德萊德卻笑著擺了擺手,“我沒有做什麼,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會給人們最公正的審判。”
他們說的是薇菈的案子,像這種牽扯在大案子裡,也可以獨立出來的小案子,不需要上陪審團什麼的,最終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完全是由法官主觀判斷並且決定最終結果。
這也意味著薇菈可以是有罪的,也可以是無罪的。
州長之前說要嚴查裡斯托安集團的案子,實際上已經為這些可有可無的罪行定下了基調,他們都是有罪的。
好在有人打了招呼,法官以證據不足,動機不足為理由駁回了州檢察官的訴訟,薇菈也因此無罪釋放。
如果沒有阿德萊德打了一個招呼,薇菈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她的服刑生涯。
一句感謝,很快就打消了兩人之間的陌生感,在主菜上來之後,他們開始聊起一些更加核心的事情。
“布佩恩送到約克州的一些文件裡有一份自由貿易許可證,你位列第一……”,他不斷審視著眼前的年輕人,始終很難相信他居然在第一次遇到總統和特魯曼的時候,就打動了這兩個人。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說服他們的,方便說一下嗎?”,阿德萊德說著略微的舉起了雙手,“我先申明一點,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我隻是很好奇,在對下個階段的國家政策分析時我有可能要用到這些內容,方便說嗎?”
林奇略微考慮了一會就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如果你注意到我在布佩恩這段時間的發言,注意到整個國家正在發生的一些問題,你就會比我更明白,我們需要勝利!”
我們需要勝利,這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和所有事情都沒有關係的話,但實際上這恰恰直指要害的指出了目前拜勒聯邦正在麵對的困境和解決困境的方法,勝利!
經濟上的挫敗,外交上的挫敗,國際地位的挫敗,國家策略的挫敗……,聯邦這些年裡失敗了太多次,人們無限的渴求一場勝利改變一些現況。
再也沒有什麼能比獲取勝利更振奮人心的東西了,林奇在一些激進派組織的沙龍中提出的經濟戰爭,提出的國際貿易霸權,提出的利用不對等條件進行掠奪,都是為了讓人們感受到這種氛圍。
我們需要勝利,我們也能夠創造勝利!
從外界獲得的資源反哺聯邦社會,人們的信心就會回來了,人們心目中那個無所不能,充滿朝氣,每天迎麵而來的“艾瑞代,一絲阿牛代”也就回來了。
我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大勝,林奇的這些激進言論看上去的確非常的激進,但這恰恰是聯邦最迫切需要的東西,這也是他能打動特魯曼,打動總統的原因。
其實說到底,進步黨,保守黨,本質上都是一個時代下社會和國際社會需求的表現。
當人們開始傾向於謹慎小心的時候,保守黨就會出現。
當人們開始希望能夠嘗試一些新東西的時候,進步黨就會上台。
很多時候國家策略的誕生並不是某個人和某個政治集團憑空想象出來的,它是國內社會訴求自然演變出來的。
如果人們不畏懼戰爭,不畏懼參加國際事務,不畏懼犧牲,六年前保守黨的總統就不會上台,他的孤立主義也不會得到人們的相應。
也許人們會選擇進步黨的總統,聯邦也許會參與到更多的國際事務中,並且和其他國家打破頭。
現在聯邦已經確認孤立和保守在新時代下沒有生存的土壤,那麼進步黨就要站出來。
現在人們還傾向於保守的和國際社會接觸,於是總統就是溫和派。
可溫和派不可能一輩子都是溫和派,如果有需要,他也能是激進派,也能是強硬派,改變他不需要多麼複雜的政治生態環境,隻要“人們需要”就足夠了。
林奇給了他一種有彆於目前的解決方法,也讓他看見了人們對勝利的渴望,那為什麼不試試?
加上有特魯曼在裡麵推波助瀾,林奇很快就得到了批準從事國際自由貿易。
這些事情其實本質並不複雜,以阿德萊德的能力,經曆和閱曆,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想明白,但他還是要請林奇並且當麵詢問他,因為他的時間很緊。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某一件事上,他還要照顧到全州大大小小的地方發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有時候阿德萊德這些州長幕僚比州長更像是州長,至少他們知道每天這個州都發生了什麼,而州長隻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並且要做的事情還是阿德萊德這些人為他策劃好的。
想了一會,阿德萊德差不多已經明白了,他看著林奇更加的感慨,“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膽量,你知道這很危險嗎?”
林奇聳了聳肩,他切割了一塊牛肉粒包進嘴裡,炸裂的鮮嫩的肉汁有一種比調料更鮮美的味道,他把東西咽下去之後笑說道,“我知道,但總有些事情需要有些人去做。”
“你不站出來,我也不站出來,我們希望彆人站出來的時候,彆人也在希望我們站出來,如果我們都在等,我們就永遠都等不到勝利。”
“比起在每一次希望中失望,我更加想要親手獲得的勝利!”
林奇的意氣風發很讓人感慨,其實他正在做的事情是非常危險的,一旦他對國際形勢的判斷出現錯誤,很有可能會成為一些政策的替罪羊。
當然,這也很符合林奇作為一個商人追求利潤的本質,如果他沒有失敗,真的迎來了勝利,那麼必然會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勝利!
阿德萊德放下刀叉,舉起酒杯,“祝你成功。”
林奇也端起酒杯,“祝聯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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