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華笑笑，看了一眼遠處牆角探出的目光，也不甚在意，把白得的匕首塞進旅袋，大步向家裡走去。
兜兜轉轉四五十裡，在一個叫胡家的小村過了河，沿著山穀進了山，走了二十幾裡，又沿著一條小山穀又走了七八裡，回到了村子，已是黃昏時分。
村子隻有十幾戶人家，偶爾有笑罵聲傳出，讓村子顯得越發靜悄悄的，大風之下，外麵已經沒有行人，各家都貓在家裡吃晚飯。
林耀華心慌慌來到村子最南邊的家，低矮的柵欄似乎還和五年前一個模樣，窯洞門縫中透出微弱昏黃的光線，隱約傳出細微的嬉笑聲。
“汪汪……”院子裡傳來狗吠。
林耀華站在柵欄門前，聽到熟悉的狗吠，兩行熱淚流了下來，抽抽鼻子，伸手擦掉臉上的淚，用力搓搓臉，張口喊道：“阿黃彆叫，大！我回來了。”
林長水正陪著老父親喝酒，兩個兒女在炕上打鬨著吃飯，妻子在炕邊一邊吃一邊說著村裡長短。
突然門外傳來狗吠，隱約間，林長水聽到院子外有人喊“大”，忙喝住吵鬨的兒女，側耳去聽，又一聲“大，我回來了。”
林長水身體一震，抬腳就下了抗，連鞋也來不及穿，跑到門口，推開門看出去，隻見昏暗的柵欄門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耀華嗎？是耀華回來了嗎？”旁邊妻子擠了過去，喊著小跑了過去。
“娘！”
林耀華看到母親跑了過來，剛止住的淚水又嘩嘩流了下來。
雖然林耀華已從一個小不點，長成為高大的漢子，但憑著母親的天性，李梅在昏黑的夜色下一眼就認出了兒子，李梅打開柵欄門，抱住林耀華失聲痛哭，林長水也走了過來，激動地搓著手，雙眼變得通紅。
“先進來，外門冷，彆冷著孩子了。”林長水提醒道。
“對對，回家回家，家裡暖和！”李梅連聲道。
進了窯洞，見炕上的爺爺正要下炕，林耀華忙道：“爺，不用下來。”
爺爺睜大眼，看著高大的林耀華，裂開滿是缺口的嘴巴，高興道：“是耀華，好家夥，長得可真高了。”
林長水關好門，拉過兩個怯怯好奇看著的兒女，吩咐道：“這是大哥，妞還認識不？”
十二歲的妹妹大妞看著大哥，一點也不像印象中的樣子，害羞不說話，倒是八歲的小弟膽子大，大聲叫：“大哥。”
“哎！”
林耀華高興應道，當年滿地亂爬的泥猴子也長成小子了，解下後背的旅袋，道：“哥有好玩的給你們。”
林長水對妻子道：“兒子還沒吃飯呢，快下碗麵來。”李梅嗯了一聲，樂嗬嗬到廚房去了。
林耀華一一掏出禮物，兩個皮帽子給了爺和大，頭繩、珠花給母親和妹妹的，短劍給了弟弟，又把五件小襖一一搬出，五色布匹擺在炕上，還有些零零碎碎收集的小玩意，都給了弟弟妹妹玩，兩人都興奮在炕邊撥弄著這些新奇的玩意。
母親端了麵進來，看了一炕的東西，責怪道：“你在外麵賺錢不容易，買這許多東西浪費錢。”
“沒用多少錢。”
林耀華接過大碗，轉頭又拿出個小包裹，解了開來，露出五個銀元寶，兩個銀鐲子，四個金戒指。
李梅驚訝掩著嘴，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財，看向林長水，眼中露出一絲害怕神色。
林長水嘶啞著聲道：“兒呀！你在外麵做什麼了，哪來這許多的錢財？”
當時林耀華被李易根帶走，說的是到長安酒樓做幫工小二之類的，一個店小二，哪能有這許多的銀子？
林耀華見家人有點嚇著，故意輕鬆道：“我月例高著呢，今年還要長，這些都是孝敬你們的。”
林長水還不怎麼相信，伸手墊了墊銀元寶，道：“這有二十兩了，總共一百兩？”
林耀華吸溜著麵條點點頭，拿起銀鐲子金戒指塞給母親，“金戒指一人一個，鐲子是你和妹妹的，娘，你帶起來看看，好看不？”
李梅紅著眼笑了笑，摩挲著手鐲與戒指，眼淚又滴下來“好看，好看，娘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戒子和鐲子！”
她是窮苦人家的女兒，也就出嫁時得了個細細的小銀戒指，何曾見過這樣漂亮的首飾。
林長水催促道：“先收起來，等會兒再看，兒子還在吃麵呢！”
李梅忙把小包裹紮好，放到炕邊的櫃子裡了，轉頭盯著女兒兒子，吩咐道：“這個櫃子不能動，知道嗎？”
弟弟妹妹從小就知道，那櫃子裝的都是家裡貴重的物品，小孩是不能動的，都點點頭，又低頭玩自己的玩意。
林耀華吃完麵，又出去用水擦了一遍身體，回來和家人聊天。
問了家裡村裡的情況，山裡幾乎沒什麼變化，隻多了幾個小孩而已，又向弟弟妹妹說了些外麵的趣事，不久，弟弟妹妹就眼蒙蒙，被爺帶去隔壁睡了。
林長水和李梅留了下來，不問清楚銀錢的來源總是不放心，擔心兒子被人帶壞。
林耀華從旅袋中拿出配劍，輕輕拔出，林長水，李梅一直心裡就惴惴不安，見到這利器，更是覺得這兒子在外麵跟了壞人。
林耀華就著油燈，指著劍上刻著的“華山”二字道：“大，娘，我並不是去做店小二，而是進了武林大派華山派。”
林長水和李梅不識字，並不知道華山派是乾什麼的，聽到不是做店小二，更加擔心，提心吊膽問道：“華山派是乾什麼的？”
林耀華一怔，歪歪頭想了想，華山派是乾什麼的？好像也不用乾什麼，這個倒不好說了。
林耀華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華山派是武林中有名的名門正派，有好幾百人，幾十個商鋪店麵，幾萬畝田地，我去那裡，是學武練功來著。”
林長水聽說是正派的，心就放下一半了，又問道：“不會去做那些……”後麵的話，當著兒子的麵，卻不好說出口。
林耀華搖搖頭笑道：“劫道？怎麼會呢！華山派就是專打這些劫道的。”
林長水和李梅才放下心來，又疑惑道：“怎麼會給你這麼多銀子？華山派很有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