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赤勇團一片安寧,隻有幾點螢火微光漂浮不定,徐徐晚風伴著蟬鳴之聲,微微作響,格外安詳。
恍若一陣清風,沒有驚動任何人,騰晨悄然跨入營帳,輕輕放下懷中如同熟睡的姬蘭,陷入了沉寂。
“蘭兒,抱歉,恐怕又得讓你等候騰某了...”
眼前的姬蘭,原本白皙無暇的臉龐已化為了暗青,更有一些紫褐色的暗斑遍布於肌膚之外,雖然仍能給人美麗之感,卻不及原來十之一二。
濃鬱的死氣在她周身環繞,如同一層灰暗雲霧,在這雲霧狀的死氣之內,有一小團銀白光球散出微弱之光,緩緩趨於黯淡,那是姬蘭魂內的生機。
這死氣與生機,凡人無法看見分毫,即便是人傑六階的頂尖武林高手也不能發現端倪。唯有將神識修煉到一定程度的築基期修仙者才能清晰感知,但也僅僅是感知,無法乾預絲毫。
騰晨那日之所以能被齊淵所救,一來是源於暗血之引對魂魄的改造與加強,使得他的魂魄在地靈八層時已與築基修士相當,生機頑強。二來那時他僅僅死亡幾個時辰,且齊淵修為已是金丹中期,故而能將他複活。
如今姬蘭已經死去三日,魂魄也已在這三日中日趨萎靡,即便是齊淵也束手無策,除非是有化神期以上的老怪動用意境之力才可挽回。否則長此以往,姬蘭的魂魄不出七日定會自行離體,墜入輪回大道。
騰晨眼中露出一抹悲哀,輕拂姬蘭冰冷的臉頰,將她有些散亂的發絲撥弄一番,看著安詳地彷若熟睡的姬蘭,輕輕歎了口氣,取出了摘星仙劍。
“冰封。”
摘星嗡鳴一聲,在騰晨操縱之下,深藍劍身有了層層薄冰湧現,一股極寒之意勃然爆發,在這寒意爆發的刹那,摘星劍身的無數薄冰恍若被吸引一般,迅速覆蓋於姬蘭身軀之上。
寒霧繚繞,薄冰散儘,姬蘭嬌軀在薄冰的覆蓋之下顯得冰清玉潔,如同不屑於沾染塵世的仙女,不禁令人神往。
這薄冰由摘星仙劍所施展,自然不會是看上去那般簡單,它如同一個沒有點滴死角的屏障,將姬蘭庇護在內,可抵禦築基期以下的一切攻擊,更可防止姬蘭肉身出現損壞,至於如何將這股寒氣驅散,騰晨亦有了準備。
他盤膝坐下,眸中金光大盛,雙手迅速掐訣,在手訣變換的同時,口中開始了低喃。
“瞞天莫瞞己,瞞己空悲愁;瞞天莫問天,問天罪臨頭!”
在騰晨鏗鏘話語道出的一瞬,其仍在不斷變換的手訣中驀然衝出一個個形狀各異的金色符號,接連不斷地湧入姬蘭體內。
姬蘭被薄冰覆蓋的身軀在這些符號的湧入之下,逐漸自冰藍變得淡金,身軀亦開始趨於透明,如同靈物一般,緩緩消失。
當騰晨掐完最後一個手訣,停止一切動作之時,姬蘭的身軀已經徹底消失,與她身軀一同消失的,是那席卷整個營帳的森森寒氣。
騰晨麵色不變,眼中金光一閃,下一刻姬蘭身形再次出現在原地,沒有絲毫移動,當他眸中金光散去之時,姬蘭的身軀亦再次從原地清空消失。
此術名曰“瞞天”,是築基初期術法之一,可將施術者指定的沒有生命之物掩蓋蹤跡與氣息,若非境界高出施術者太多者,無法發現任何端倪。
做完這一切,騰晨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漸漸有了疲倦之感,他閉上雙眼,開始了吐納,等待第黎明的到來。
次日清晨,騰晨將姬蘭安置一番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奔向天嵐城最大的交易坊區“珍異坊”。
騰晨徑自走進珍異坊內一家規模中等的店鋪,四處打量一番後,來到了那中年掌櫃麵前,掏出那張製作回春秘丹所需的藥方,不由分說地遞了過去。
“掌櫃的,您這裡可有這些東西?”
男子盯著那枯黃紙片,漸漸皺下了眉頭,將紙片遞予騰晨,搖頭道:“恐怕要讓客官您失望了。這些材料太過珍貴,本店一件也無,且這周邊的店鋪也不會有,若客官您迫切需要,可去‘奇物閣’碰碰運氣。”
男子說罷,走出店鋪,給騰晨指出奇物閣方向,收下騰晨賞的一銀元後,高高興興地回了鋪子。
騰晨按男子所述,很快便來到了珍奇坊內最為華奢的奇物閣。
這奇物閣四方皆有一頭琉璃石獅,五光十色,不知用何種材料製成,但一定不會是凡品。從外便能看見樓閣有五層之分,每一層的磚瓦都是用美玉雕砌而成,且每往上一層的美玉的品質都勝過下方任何一層。
待騰晨走進去後才發現,閣內更是奢侈無比,美玉珍寶與黃金打造的飾品與用具儘顯豪奢,令人目不暇接。且在這閣中來往之人皆衣著華貴,談吐舉止頗為不俗,顯然皆為達官顯貴。
兩位侍者見騰晨氣質不凡,連忙前來熱情詢問試探,百般討好。
騰晨也不賣關子,直接自懷中取出那張黃紙,遞給了其中一位侍者。
兩位侍者湊在一起,仔細將六種材料看完之後,臉上皆露出狂喜之色,互看一眼後,那名拿著黃紙的侍者將紙片還給騰晨,抑製住眼中的興奮,道:“客官,您需要的東西在第四層可以找到一二,請隨我們來!”
騰晨點點頭,隨著兩位侍者登上樓閣的第四層,發現這一層並不寬敞,但卻充滿藥香,想必是多為珍貴藥材。
一中年美婦百無聊賴地坐在櫃前玉凳之上,見到騰晨等人前來,原本空洞無聊的眼眸頓時大放異彩,豐腴身軀立即自玉凳站起。
不待她迎向騰晨,兩位侍者就已走了過去,連說帶比劃一番,隻見美婦麵色變換,半晌才走向騰晨,有些尷尬地嬌笑道:“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您需要的那些材料,我們這兒隻有龍鱗草與檀椿木,且都已被人提前預訂...”
說到這裡,美婦難為情地望著騰晨,話中似乎還有些彆的意思。
騰晨自然很快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無暇計較,隻是淡淡道:“無論預訂者出的多少價錢,劉某在他原價上多出二十金!”
“啊!”
美婦兀然失聲,立刻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掩嘴,嬌笑連連,道:“客官好氣魄,這兩樣東西我們是每件五十金賣給那位公子,既然客官您如此豪爽,那麼本店便一百一十金將這兩件賣給您!”
騰晨點點頭,心中卻不禁十分肉痛。他通過大半年的攢積才有了如今不到一百五十金的資本,未料到僅僅是秘方中的兩樣藥方便將自己積蓄耗去大半,聯想到後麵四樣,騰晨不禁打了個寒戰,暗歎真是錢到用時放恨少!
正當騰晨要掏出自己的大半身家時,一聲長笑打斷了他的思緒與動作,緊接著他看見一名身穿白袍,俊朗臉龐上帶著笑意的男子與一名身著純白長裙,身材高挑、體態婀娜卻有輕紗遮住半個臉龐的女子相互談笑著,走上了第四層。
那女子雖然遮住了麵容,但卻有股脫俗之意無法遮掩地散露而出,與其秋波瀲灩的雙眸搭配起來,使人一眼便能看出此女之美定是世間少有。
“如煙,雁某這次給你父親準備了一株千年人參,相信他的頑疾定能得到根除!”
男子在笑著說完這話後,目光無意地瞥向騰晨等人,當他看見一臉古怪與愕然的騰晨後,爽朗的笑聲戛然而止,神色同樣化作了驚訝與愕然,同時還有一絲喜色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