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下午三點。
黑森、蒂法和薇瑪,在一隊大海德拉騎士的護衛下,離開了阿波菲斯宮。
黑森來海德拉堡時帶來的家族護衛,全都留給了喬。
薩利安有一批新式軍械要運去圖倫港,他特批允許黑森父女三人搭乘天神戰車的順風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黑森剛剛受封公爵,就能接觸天神戰車,這代表他已經成為了薩利安身邊核心圈子的一員。
要知道,很多德倫帝國的開國貴族,一些實權的公爵和侯爵,他們都不知道天神戰車的存在。黑森卻能帶著兩個女兒搭乘天神戰車返回圖倫港……這足以代表薩利安對威圖家族的態度。
喬眨巴著眼睛,站在阿波菲斯宮的大門後麵。
兩名宮廷禮儀官站在他身邊,直勾勾的盯著喬的腳丫子——隻要他敢踏出阿波菲斯宮一步,他們就會立刻向馬塔十三世打小報告。
至於後續的懲罰麼……
就看馬塔十三世的心情了。
“開學還有一個多月。”喬雙手叉腰,站在門後喃喃自語:“戈爾金在軍營訓練新式軍隊,黑森他們回去圖倫港,他們很可能要和冰海王國的那群混蛋對上……多麼精彩的人生,隻有我被罰蹲在這……該死的、乏味的宮殿裡。”
穿著猩猩紅睡衣、猩猩紅睡褲、頭戴綠色睡帽、腳踏著一雙深藍色天鵝絨拖鞋的費迪南笑嗬嗬的,滿麵紅光的站在喬身邊。
聽到喬的抱怨,費迪南一把摟住了喬的肩膀:“小混蛋,你說阿波菲斯宮乏味?哦,哦,這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人生的美好,還沒學會享受人生!”
“來,我去招呼幾個老朋友過來,我們去雪茄房,湊一桌紙牌,然後,喝著極品的紅酒,抽著極品的雪茄,打一百金馬克一注的紙牌。”
“用過晚餐後,我們還能繼續打一會兒牌,然後,我派人去外麵的高檔俱樂部,叫一群可愛的姑娘過來……啊,親愛的小混蛋,你……還是一個純潔的小男孩麼?”
喬的臉蛋變得一片通紅。
他眨巴著眼睛,目光極其複雜的盯著費迪南。
費迪南的聲音變得極其的……神秘和飄忽:“親愛的喬,你還是一個小男孩?啊,見鬼,你已經十八歲了,而且,你現在是擁有一個下洛克森郡作為封地的實封侯爵!”
“見鬼,帝都的那些貴族小混蛋們,他們平均十三歲的時候,就在自己的侍女身上領會到了人生的美妙……而你,你已經十八歲了……你居然……”
“哦,真是,太有趣了……相信我,我,費迪南·馮·海德拉堡,以帝國皇儲的名義發誓,我會給你找一個鮮嫩可口的小姑娘,讓她帶著你,一步一步的學習人生最美妙的極樂,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費迪南‘咯咯咯’的怪笑著,他用力的搖晃著喬的肩膀:“親愛的小混蛋,相信我,隻要你學會享受人生,阿波菲斯宮,會是天堂一樣的存在。”
“啊,你知道麼,這是我人生最高的追求……有一座最富麗堂皇的宮殿,有無數的美酒,無數的高檔煙草,有大把大把花不光的金馬克……還有,勾勾手指就送上門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
“隻要有了這些……不要說阿波菲斯宮,就算是血木棉堡的黑牢……”
大聲嚷嚷著,正信口胡柴的,想要將喬朝著‘五毒俱全’的紈絝子弟的不歸路上引的費迪南,他突然閉上了嘴。
他挺直了腰身,變得一本正經。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故作威嚴的朝著突然出現在大門口的瑪麗老太太點了點頭:“啊,這位夫人,今天天氣不錯……您是來找喬的?啊哈,你們忙,你們忙……我突然想起來,我昨天有一本書還沒有看完。”
費迪南重重的咳嗽著,然後用力的拍了拍喬的肩膀。
“喬,作為長輩,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趁著年輕,不要荒廢時光。馬塔殿下雖然懲罰你閉門思過,但是這也是對你的保護,誰讓你潑了喬治一身啤酒呢?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冰海王國的貴族,想要對你不利麼?”
“所以,雖然是閉門思過,但是這也是你充實自己的好機會。”
“就像我,昨天晚上,我點著蠟燭,讀一三六九年版的《大陸戰爭史》,我讀到了淩晨……”
喬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殿下,我們昨天,都在海德拉宮參加新年宴會……”
費迪南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嚴肅:“當然,是的,沒錯,很顯然,我們昨天晚上都在參加新年宴會……所以,我昨天晚上,沒有點蠟燭,是的……這毫無疑問……我隻是想要對你說,你要趁著年輕,多讀書,多讀有用的書。”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不要整天想著大吃大喝,不要整天想著打牌玩錢,更不要整天想著和那些下流的女人混在一起!”
“做一個有用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喬,我很看好你,沒錯,你前途遠大,你未來光明……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為帝國的棟梁之才!”
費迪南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充滿了積極向上正能量的話,然後他矜持的向瑪麗老太太點了點頭,微笑著轉過身,邁著四平八穩的貴族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阿波菲斯宮的主樓。
轉過身的一瞬間,費迪南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他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正在心愛的姑娘家和姑娘親熱,卻突然被姑娘家養的寵物狗咬了-蛋的倒黴蛋一樣……黑漆漆的,陰沉沉的,而且透著一股子哀莫大於心死的濃烈悲憤!
“真奇怪。”喬看了看費迪南的背影,他壓低了聲音,彎下腰,向瑪麗老太太笑了笑,然後指著自己的腦袋低聲說道:“他,經常這樣……當然,這和他常年酗酒有關係……在圖倫港,有很多退休的老水手,他們喝了太多的酒,他們經常這樣瘋瘋癲癲的。”
“您酒館裡的事情,處理好了麼?”
喬拍了拍瑪麗老太太披肩上的幾顆雪粒子:“如果處理好了,我就讓司耿斯先生去辦理一應手續了……哈哈,我入股您的酒館!”
瑪麗老太太微微歪著頭,看了看一臉笑容的喬,突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張開雙臂,抱住了喬。
她將腦袋埋進了喬的懷裡,兩行熱淚潺潺而下。
喬頓時亂了手腳。
“您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麼?有人欺負您?還是……有彆的什麼事情?啊,不要哭,不要哭,沒什麼不能解決的,相信我,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看似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實際上竄得飛快的費迪南聽到了喬的嚷嚷聲。
他猛地回頭,看向了撲在喬懷裡的瑪麗老太太。
他低聲的嘟囔道:“哦……見鬼……如果是她都無法解決的麻煩……那可就真是,要命的麻煩……可是,發生了什麼?昨天發生了什麼?除了瑪格逃跑……後麵的事情……”
用力的拍了拍腦袋,費迪南喃喃道:“真不該喝這麼多酒,呃,都忘了打聽後麵的事情。”
“不過……她居然哭了?啊,心狠手辣,鐵石心腸,將整個梅德蘭大陸攪和得一片血雨腥風的‘瘋皇’……你居然會哭?”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快走,快走。”
費迪南回過頭,撒開大步一溜煙的跑得無影無蹤。
他下定決心,瑪麗老太太在阿波菲斯宮充當廚娘的這段日子……他一定會深居簡出,能不露麵,就不露麵……
吃喝拉撒,全部在自己的房間裡解決!
瑪麗老太太不離開,他絕對不會出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麵……實在是……
唯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和她住在一塊兒,是一件多麼刺激的事情!
簡直,太刺激了!
喬還在手足無措的安撫瑪麗老太太。
可憐的喬,他在女人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麼經驗,他連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搞不定,在圖倫港的時候,他常年被蒂法和薇瑪想著法子欺負……
蒂法用暴力搶走他的零花錢。
薇瑪耍賴皮騙走他的零花錢。
連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擺不平的喬,他又如何能安撫一個抱著他流淚的老太太?
他隻能學著……學著自己小時候,莉雅安撫他的場景,輕輕的拍打著瑪麗老太太的後腦勺,猶如擼狗子一樣,肥厚的手掌輕輕的摩挲著瑪麗老太太的頭。
瑪麗老太太摟著喬流淚。
她就這麼摟著喬,一直哭了整整半個小時。
喬就這麼摟著老太太,站在阿波菲斯宮的大門口,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腦袋,聞言細語的,翻來覆去的,用幾句乾巴巴的蒼白無力的話安撫著她。
“沒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
“哪,您看,如果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問題。”
“如果不能用錢解決的,我們可以用拳頭去做。”
“如果拳頭不行,我可以讓戈爾金拉著他的手下出來,火炮可以解決絕大部分的麻煩……這是黑森說過的話。”
“如果火炮都不行的話,我們去找薩利安殿下……哈哈,我再給他一點好東西,他一定會很樂意幫我們解決一些麻煩的……黑森說過,金錢、武力和權力,三者結合在一起,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沒什麼不能解決的,您說呢?”
喬絞儘腦汁,將他記得的,黑森對他說過的一些話,不管合適不合適,全都用來安撫老太太。
瑪麗老太太‘咯咯’笑了出來。
她輕輕的抬起頭,用力的甩了甩腦袋。
“喬,你是個好孩子。”
“嗯,我沒事了,我真的沒事了……”
“家裡的親戚,有不聽話的孩子,惹上了一點官司……他們可能,要被警察抓起來……”
“不過,這是他們應該受到的懲罰。”
“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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