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七尺一寸左右,金發金眸,身軀精壯雄偉如雄獅的朗基努斯心情很不好。
他感覺,奉大主教之命離開聖希爾德大教堂,執行搜尋異端的任務時,整個圖倫港都在和他作對。
首先是大半夜的,剛剛走出大教堂的大門,就碰到了一群執行宵禁命令的軍警!
偉大的穆在上!
宵禁?這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居然有人敢阻擾金橡教會的教士行事?
尤其是,那些普通教士也就算了,居然敢有人阻擾聖裁院行事?
可不能慣著這些人的臭毛病!
所以,朗基努斯直接動了手。
數百名軍警受傷吧,大概是這麼個情況;有幾個蹦躂得最激烈的軍官,被朗基努斯下重手打傷,估計這輩子是廢掉了。
不過,這算什麼呢?
身負神恩,沐浴神輝,代替高高在上的穆,在世間行他的法,冒犯朗基努斯,就是冒犯至高無上的穆!
反正,夜裡一通大鬨,教會這邊沒吃虧。
有圖倫港駐軍的高層跑去大教堂找大主教吵鬨去了,朗基努斯則是帶著下屬們揚長而去,猶如一群夜間覓食的猛獸,在圖倫港四處梭巡。
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到處都是哨卡,到處都是街壘,到處都是目光不善的帝國軍士兵。
從這些渺小而卑微的灰皮狗眼裡,看不到任何對教會的敬畏之意。
都是異端,全都是異端。
這些該死的灰皮狗,就算現在還不是異端,他們也已經大步走在了成為異端的道路上。
全都應該上火刑架,包括他們的家人,全都應該被送上火刑架!
朗基努斯悻悻然的在心中咆哮。
如果不是下麵的小教士們傳來了情報,說那位心狠手辣、滿手血腥的嘉西嘉女公爵登陸了,布置街壘的士兵全都是那位女魔頭的直係下屬,他早就借機發揮,弄死一大片灰皮狗出氣了。
站在大街口,看著手下的聖裁院教會騎士和士兵們交涉,要他們敞開街壘,讓他們這群神聖的、理所應當擁有特權的教會所屬過境!
那群士兵,居然說什麼按照緊急法令,武裝人員超過多少人彙聚,就會被加以嚴懲雲雲……
朗基努斯撫摸著背在身後的巨劍劍柄。
他在強行壓製心頭的火氣。
這些卑賤的灰皮狗,他們怎麼敢?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一次又一次的阻撓他們的行動,一次又一次質疑他們的身份。
朗基努斯惱怒的抬頭看著天,偉大的穆的化身,那一輪帶給人間溫暖、光明和生命的太陽,已經快從西邊天空消失了。
時近黃昏,而他今天做了什麼呢?
幾乎什麼都沒乾成,一整天連大半個晚上,他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一次又一次的停下來,在一個又一個大街口和這些卑賤的灰皮狗浪費口水。
一整天,就忙著和這些街壘中的士兵吵嘴,逼他們放開通道,讓尊貴的教會老爺們通行了。
從早到上,三十幾個街壘,吵了一次又一次,離開大教堂後,朗基努斯和他的下屬們,根本就沒能走出多遠!
就在心頭的怒火已經壓抑到了極致的時候,朗基努斯聽到了熟悉的少女的呼救聲。
帶著顫音,哪怕是因為恐懼,嗓音有點變樣,但是依舊甜美迷人的聲音一下子驚動了朗基努斯——對這個聲音,朗基努斯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
這個聲音,曾經像是百靈鳥一樣,在他的懷裡婉轉歌唱、顫音求饒呢!
對於每一個虔誠的,全身心的將自己的一切,從靈魂到肉體都供奉給教會的信徒,尤其是那些出身尊貴,純潔可愛且身段容貌都美麗過人的女信徒,朗基努斯總是印象深刻。
轉過身,朗基努斯眸子裡一抹淡金色的神光閃爍,他看到了不遠處的金錨俱樂部。
他看到了俱樂部門口那些被打死打傷的人,看到了那些人群中,那個他有著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就在前幾天還和他深入交流過的虔誠女信徒。
羅蘭·容·卡班。
卡班家族年輕一輩最嬌嫩的鮮花,也是圖倫港如今的大家族千金小姐中,容貌身段都能排入前十的大美人兒。
虔誠,無比的虔誠,她的虔誠讓朗基努斯尤其的記憶深刻。
要知道,就在半個月前,為了凸顯自己對教會、對偉大的穆的虔誠,這位可愛嬌媚的羅蘭小姐,可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堂妹,一並在聖裁院的懺悔屋,向朗基努斯做了長達六個小時的懺悔禮。
朗基努斯親自出手,用最高亢的熱情,主持了三位小姐的懺悔禮。
他全方麵的‘清洗’、‘淨化’了三位美麗小姐的一切罪孽,順便收取了三位尊貴小姐從小積攢下來的私房錢,供奉給了至高的穆,在他的聖像前添了三盞虔誠的鯨油燈火。
三位小姐的私房錢不多,不過區區幾萬金馬克而已。
以她們的出身來看,這筆供奉的香火錢有點偏少。很顯然,她們平日裡大手大腳慣了。
不過,供奉三盞拳頭大小的鯨油燈,一年的開銷也不過百八十個金馬克……剩下的那些香火錢……
啊,偉大的穆在上,這絕對不是錢的問題。
三位貴族小姐那等虔誠、火熱,而且純潔無瑕的信仰,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朗基努斯滿頭的金色長發無風自動,他的胸膛裡,有猶如雄獅的怒吼傳出。
這個街壘有近百名士兵駐守,‘嗷~’的一聲低吼傳來,近百士兵同時雙耳劇痛,腦子裡一片眩暈。他們雙手捂著腦袋,身不由己的軟在了地上。
“以至高的穆的名義,我命令,你們這些戕害教會信徒的惡人,收起你們罪惡的武器,停止你們汙穢的行動。”朗基努斯大聲的咆哮著,大踏步的朝著金錨俱樂部走去。
朗基努斯身後的數百教會騎士,他們同樣被一整天的爭吵弄得焦灼而暴躁。
他們早就忍不住想要對布置街壘、封鎖圖倫港的士兵出手,但是朗基努斯沒發話,他們都隻能乖乖的收斂起自己的火氣。
但是這一刻,朗基努斯動了。
這些教會騎士一個個猶如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無比的在朗基努斯身後列隊,氣勢洶洶的趕向了金錨俱樂部。
“朗基努斯閣下,救救我,救救我!”渾身是血的羅蘭·容·卡班坐在地上,想要掙紮著站起來,卻根本動彈不得。
她脖子上的枷鎖,一前一後都用精鋼鏈條和其他人相連。
她的前麵,是她的一位堂兄,這位卡班家的倒黴蛋身上挨了七八槍,早就死透了,此刻他的上半身正壓在羅蘭的雙腿上。
而羅蘭的身後,則是一名被嚇得昏厥過去的少女。
這位少女並非卡班家族的嫡係,而是羅蘭的表妹,是她外嫁的姑姑的女兒。
有這兩位拖累,羅蘭怎麼也不可能站起來。
她隻能坐在地上,朝著朗基努斯大聲哭喊。
朗基努斯大踏步衝了過來,羅蘭的表情就越發的生動,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活力湧現。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欺負的孩子……錯了,就好像正被人用棍棒教訓的狗子,突然見到了自己那位一貫以來橫行霸道、無人敢惹的主人及時到場。
狗仗人勢,氣焰囂張。
羅蘭看著朗基努斯不斷靠近,她頓時容顏煥發的,很是倨傲的微微挑起了下巴,朝著喬狠狠的一指:“喬·容·威圖……你這該死的家夥,圖倫港最臭名昭著的惡棍,你今天,必須付出代價。”
羅蘭嘶聲喝道:“沒有人能夠傷害卡班家族的人,卻不付出任何代價!”
朗基努斯身後的街壘,一名少尉軍官艱難的抬起了上半身,他從腰間拔出一支漆了紅油漆的短銃,槍口朝上,‘嘭’的扣動了扳機。
一道紅光衝起來數百尺高,然後炸成了無數紅色火星。
“敵襲!”這位少尉軍官艱難的,扯著嗓子大聲尖叫。
喬身後的大隊士兵迅速集結,然後在一名少校軍官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手持步槍,刺刀向前,順著大街向朗基努斯和他身後的教會騎士迎了上去。
帝國軍鐵灰色的細麻製服。
教會騎士全身雪白的銀甲白袍。
兩股激流迅速撞擊在一起,朗基努斯拔出了身後和他幾乎等高的巨型戰劍,單手握劍隨意的一個橫斬。
二十幾支燧發步槍粉碎,十幾名帝國軍士兵雙手鮮血淋漓,被巨力震得飛了起來。
“帝國陸軍,衝鋒!”站在喬身邊,在場軍銜最高的中校拔出腰間戰刀,嘶聲下令。
“神威如獄,不容侵犯!”朗基努斯雙眼整個變成了淡金色,熾烈的金色神光噴湧,他的身體不斷向四周散發出一波波高溫的熱浪,一聲聲低沉的雄獅怒吼不斷從他胸膛中傳出。
朗基努斯挺起長劍,開始正麵衝鋒。
沒有一個士兵能夠擋在他的麵前,甚至想要靠近他十尺之內都做不到。
熾熱的狂風呼嘯而起,一群一群士兵被震得高高飛起,然後吐血倒地。
中校揮刀衝了出去,淩空躍起,一刀劈向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抬起頭來,看著跳起來二十幾尺高的中校,咧嘴一笑,然後一聲大吼。
恐怖的聲浪炸開,中校手中的戰刀粉碎,身上鐵灰色的製服粉碎,他的雙臂從指尖到肩膀,所有的皮膚都撕裂開來,鮮血從手臂噴出了老遠。
‘咚’。
中校向後劃出一道拋物線,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喬的腳下,一聲不吭,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