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揉了揉耳朵,眨巴著眼問“你說什麼?”
那來報信的仆役猶如老娘再嫁般嚎啕大哭“外麵來了好多官兵,還有拿著聖旨的天使。說是來抄家的!”
賈母身子晃了晃,一把推開急忙上前想要攙扶的鴛鴦,愣愣的看著仆役“你說什麼?”
外麵很快就傳來了喧囂聲響,仆役的慘叫與婆子的哀嚎,再加上丫鬟們的抽泣聽在賈家中人耳中猶如末日之音。
間或中聽到蹡蹡的甲葉撞擊聲響,賈母抽了口氣翻著白眼就暈了過去。
賈政身子顫抖,麵色慘白。手足無措的在原地轉圈,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作為一個公子哥,他哪裡想過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王夫人直接從桌子上滑到了地上,喃喃自語怎麼可能。
王熙鳳急忙上前攙扶嬸嬸,卻沒想到被王夫人一把推開。
王夫人神色怨毒的盯著王霄“都是你!肯定是你給賈家招來禍事!”
古代抄家有輕有重。
輕的時候隻抄沒家產,可重的時候牽連親族一起掉腦袋都是常有的事情。
一想到大寶臉,自己哥哥,還有宮裡的元春都被連累。王夫人就恨不得活吞了王霄。
一旁看熱鬨的賈珍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想要避開王霄。
沒想到抬眼看過去,王霄居然也是從他身邊退了幾步,想要避開他。
就在這幫人陷入巨大惶恐之中的時候,王霄來到那嚎喪的仆役麵前,伸手抓著他的衣襟把人拎了起來。
‘啪啪!’
兩記耳光過去,仆役立馬不嚎了。就是耳朵嗡嗡響,頭暈的厲害。
王霄看著他的眼睛“來人說抄的是哪一家?”
好不容易被掐人中掐醒過來的賈母頓時就有了精神,連聲喝問天使說的是哪一家。
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親族的事情,都指望著倒黴的人是寧國府去了。
賈珍的臉都被氣黑了,真他niang的一群混蛋!
仆役傻傻的搖著頭“不,不知道。天使帶著大兵進來,小的就嚇的跑了。”
王霄隨手把他扔了出去“廢物。”
賈家說起來是兩府一體,賈源賈演也的確是同胞兄弟。
可那都是三代之前的事情了。
這都多少年多去了。平日裡還好說,這種時候兩邊都期望於倒黴的是對門。
看到王霄大步轉身向外走去,賈政也想跟上。隻是腿軟的厲害,實在是邁不動步子。
至於賈珍,自認為自己最近可沒做什麼能讓皇帝抄家的事情來,這肯定是王霄在外麵到處結交軍中將門得罪皇帝了。示意自己兒子賈蓉跟出去打聽消息。
賈蓉哪有那膽量,扭扭捏捏的低著頭假裝沒看到。
這父子倆上演啞劇的時候,外麵已經傳來了尖銳的喊聲“寧國府三品威烈將軍賈珍接旨~~~”
此時賈珍的感覺,就像是一桶涼水兜頭澆灌了下來。
居然真是來找自己的!
榮國府眾人齊齊鬆了口氣,倒黴的不是自己就好。
賈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顫抖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而賈珍則是猛然想起自己與北靜王等人的密謀,莫不是這事被皇帝知道了?!
心神激蕩的賈珍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外麵的天使等的不耐煩了直接走了進來。
來傳旨的人是六宮都太監夏秉忠,他是皇帝的心腹太監。
手中拿著抄家聖旨的時候,太監代表著的是皇帝,絕不與會任何人寒暄說笑。
對於賈家眾人他隻是看了一眼,就將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賈珍的身上。
“威烈將軍,你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賈珍膝蓋一軟,直接撲在了地上。
夏秉忠知道這次來宣讀的是什麼旨意,所以也沒搞擺香案,開中門,沐浴更衣那一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品威烈將軍賈珍,浪行無忌,重利盤剝,交通外官,依勢淩弱,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世職流放瓊州島。欽此。”
宣讀完旨意,夏秉忠沒理會已經直接癱倒在地上的賈珍,直接揮手“寧國府上下男丁一並拿下。封府封門,清點器物。”
如狼似虎的龍禁尉們一擁而上,直接將賈珍父子拿下。
賈珍卷入謀反的事情發了,但是皇帝並不是用這個理由拿下他。因為這幫人的勢力很大,背後隱約間還有太上皇的支持。在皇帝看來還沒有到動手的時候。
夏秉忠麵色不變的又拿出來一份聖旨“榮國府三品威遠將軍賈璉接旨。”
剛剛鬆了口氣的榮國府眾人還沒來得及兔死狐悲,聽到這話頓時就被嚇的麵無人色。
賈母哼哼了兩聲,差點又背過氣去。
寧國府出事被除爵,本就是對賈家的沉重一擊。這要是榮國府跟著倒黴,那賈家就算是徹底垮了。
與之前麵如冰霜不同,此時的夏秉忠看到王霄過來卻是笑吟吟的展開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揚威營遊擊將軍,三品威遠將軍賈璉。文武雙全,端重循良,教忠勵資,質樸淳厚。茲以封爾二品武顯將軍爵。寧國府一概家產仆役,器皿物資皆賜之。用慰劬勞。欽此。”
誰都沒有想到,在皇帝除了寧國府的爵位,把賈珍等人送去瓊州島的時候,反倒是榮國府的王霄得了好處。
不但爵位上升了一級,還接手了寧國府的所有家產。
這個變化實在太快,眾人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
而一向眼高手低,以沒腦子名揚長安城的賈珍卻是在這個時候難得的聰明了一回。
他掙紮著揚起頭,咬牙切齒的看著王霄“是你害我!!”
王霄沒搭理他,好奇的詢問夏秉忠“都已經是欽犯了,還能如此咆哮?”
夏秉忠向身邊的龍禁尉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人上前,用佩刀刀鞘狠狠砸在了賈珍的嘴上。
鮮血和著碎牙噴了出來,嚇壞了一屋子的人。
王霄轉頭對鴛鴦打眼色。鴛鴦還在發呆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無語的抬起手,對著鴛鴦做了個數銀子的動作。這下她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夏秉忠笑嗬嗬的全當什麼都沒有看到,接著又拿出了第三份聖旨。
“武顯將軍夫人何在?”
王熙鳳呆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這是在叫自己。
急急忙忙的撲過來行禮,腳下踉蹌險些摔倒,還是王霄急忙伸手把她給扶住。
沉甸甸的,壓著胳膊。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榮國府賈王氏,淑慎性成,克嫻內則......特誥封二品將軍夫人。欽此。”
王熙鳳已經是笑的嘴都合不攏了,恭恭敬敬的行大禮謝恩。
起身回頭,卻是看到另外一個賈王氏正在用怨毒的目光盯著她。
多年的積威之下,王熙鳳下意識的就想要解釋什麼。可轉念一想王霄此時大權在握,自己也成了二品的誥命婦人。她王夫人就連個誥命都沒有。憑什麼要怕她!
看到王熙鳳毫不畏懼的與自己對視,王夫人的肺都要氣炸了!
鴛鴦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將一摞銀票交在王霄的手中。
王霄順手捏了捏她的小手,還挺滑嫩。
放過麵色羞紅的鴛鴦,王霄轉身把銀票塞進了夏秉忠的手裡。
“請公公與諸位兄弟喝茶。”
夏秉忠熟練的捏了捏厚度,笑容滿麵的將銀票收入袖子裡“咱家謝過將軍厚賞。咱家還要帶人犯去天牢,就不打擾將軍了。等到寧國府那邊清點完畢,還請將軍過去接收。”
王霄拱手“有勞。”
如狼似虎的龍禁尉們拖著屁滾尿流的賈珍父子出了榮慶堂。王霄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邊上的王熙鳳就已經直接撲了過來抱著他,不停的蹭啊蹭的。
這時代的女人一輩子想要顯赫出頭,隻有兩條路。
要麼就是兒子出頭,能為母親博來誥命。要麼就是和賈母一樣,憑借丈夫的本事博來誥命。
賈母之所以在賈府之中說一不二,並不是因為她的年紀大。
真正的原因就是在於,她身上有早已經死去的賈代善為她弄來的超品國公夫人的爵位!
一想到自己現在也是誥命夫人了,王熙鳳就興奮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是死死抱著王霄,不停的摩蹭來宣泄心頭的歡喜。
王霄低頭看著滿臉紅暈的王熙鳳,那雙桃花眼中無邊的水意幾乎要把他給淹死。
按照她此時的狀態,王霄讓她現在就唱二十四橋明月夜都沒問題。
好在王霄的底線很高,不至於在這榮慶堂眾目睽睽之下做什麼。
招呼過來幾個神色敬畏的仆役,指著早已經傻眼了的賈代儒“帶著他去還錢,收過誰家的錢全都還回去。少一分銀子,就把他家給拆了!”
隨後又指著滿嘴鮮血的賈代修“這個老不修的玩意,拖去祠堂行家法。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王霄掙紮了幾下沒能掙開王熙鳳,隻好就這麼著跟連體人似的轉身看向賈母。
“老太太,以後你就在這榮慶堂裡好生高樂,外麵的閒事你少管。”
看著王霄離去的背影,賈母哼哼著又要暈過去了。
王霄真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了王熙鳳的瘋狂索取與糾纏。
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算是艱難脫身。
身上都是汗水也來不及洗澡,急匆匆的就策馬向著林府趕去。
他得從林府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