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樸妃,稚嫩的麵容上滿是倔強。
她還年輕,人生甚至都沒有真正開始。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去殉葬而死,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
彆人不敢說話是擔心王霄是在試探,因為這是有先例的。
早在朱元璋死的時候,朱允炆就試探過他的後宮嬪妃是否願意殉葬。有直言不願者,都被殘酷的淩遲處死。
可樸妃不怕。
不是她不怕死,而是無論如何都得死的話,為何不拚一下呢。死的淒慘與死的快樂並沒有什麼區彆。
王霄緩緩點頭,目光落在了她身邊的安貴妃身上。
安貴妃大約二十餘歲,正是人生最為美好的年華。感受到王霄的目光,再看看身邊的小妹妹。安貴妃咬著牙捏著拳頭叩首行禮“臣妾不願意!”
有了人帶頭,後麵的事情就簡單了。
所有的嬪妃與宮人全都表示自己不願意為大行皇帝殉葬。
毫無疑問,在這個時代來說這就是醜聞了。
“她們這個樣子下去的話,彆說是伺候先帝了,不加害先帝就算是好的了!”
被樊忠押在地上的於謙奮力大喊。
王霄緩緩點頭,轉身看向了一旁的朱高熾。
太子爺看看圍攏在王霄身邊的眾多軍將,歎息擺手,轉身向著馬車走去“罷了,罷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王霄拱手行禮,等到朱高熾的馬車離開之後這才直起腰板。
“楊首輔?”
楊士奇當即出列行禮,不用王霄多說什麼,他就把該說的都說了。
“太孫。先帝有遺旨命太孫監國。新帝未立之前,家國天下事無大小皆由太孫定奪!”
文武百官們都浮起了這麼個心思,這還真是父憑子貴啊。
如果沒有這位好太孫,太子殿下的皇位估計也拿不到手。那漢王不但更得寵,而且還手握兵權。太子能夠上位,太孫是立下了大功的。
以這位太孫的實力手段乃至軍權,直接頂替掉他老子自己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王霄向著楊士奇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揮揮手讓公報私仇暗中給了於謙幾下的樊忠放開於謙“寫旨吧。”
新皇帝還沒有登基,老皇帝剛剛去世。
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時間段裡,奉命監國的王霄是可以發布旨意的。
甚至於,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在軍隊的支持下自己發布旨意任命自己做皇帝。
王霄發布的這道旨意很簡單,沒有那麼多的廢話。通篇的核心就是一句話。
從此之後,徹底廢除殉葬製度!
從未想過能在死亡之前的最後一刻逃出生天,原本要殉葬的眾人都是嚎啕大哭,對著王霄不停叩首感恩。
感覺自己人生大起大落都在今天的安貴妃顫抖著手想要去攙扶身邊的樸妃,卻是意外的察覺到,紅著眼睛的樸妃正在默默的看著王霄遠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的安貴妃同樣看向王霄,突然感覺那男人的背影猶如泰山般巍峨!
安貴妃目光癡迷,突然感覺心悸發慌,忍不住的身子一抖就坐倒在地。
在極端的刺激下,她居然那啥了。
回到太子府裡,孫若微與胡善祥和王霄討論今天的事情的時候。
他毫不猶豫的表示“我今天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我不想等我哪天死了的時候,你們還要悲慘的去殉葬。”
雖然說以皇後的身份幾乎不可能被選中去殉葬,可女人感性的時候哪裡會在乎這些。這姐妹倆看向王霄的目光絕對是春水綿綿無絕期。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王霄擁著動情的姐妹倆回房開車去了。
因為車速過快,而且目的地不是幼兒園,所以後麵的事情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了。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王霄來到前朝大殿,與大臣們商討新皇登基的事宜。
其實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隻要王霄不反對,那朱高熾登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定下來日子和流程,後麵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
永樂二十二年九月初七,朱高熾正式登基。
改元定次年為洪熙元年,立朱瞻基為太子。
登基之後朱高熾發布大赦令,赦免了被流放到奴兒乾都司的那些建文舊臣,允許他們重返中原。
同時還推翻了許多之前的冤案,像是被朱棣誅十族的方孝孺案等等。
任命之前被朱棣關押的夏原吉和吳中為朝中重臣,逐漸疏遠內閣三楊。
暫緩了鄭和預定的海上遠航,取消了茶馬貿易等等。
新皇登基一連串的動作讓朝臣們有些慌亂,尤其是那些依靠靖難之役起家的功勳們更是如此。
而等到朱高熾表示有意遷都回應天府的時候,這種不滿達到了巔峰。
許多靖難功勳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們主動聯絡起來然後去找王霄。
在朱棣的遺旨裡是任命王霄監國的,也就是說讓他掌握朝政大權。
可在朱高熾的登基大典之後,王霄彆說是去監國處理朝政了,他就連朝會大殿都沒再去過。整天都宅在東宮之中不出門。
如果不是王霄時不時的會去軍營之中露個臉,那朝臣們都該懷疑王霄是被軟禁起來。
在這些人看來,王霄被皇帝限製了權力肯定會心中不滿。他們可以用王霄的名義來與新皇帝對抗。
隻是,這些人來到東宮門外甚至就連大門都進不去。
守衛東宮的軍士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太子殿下說了,誰來拜訪都不見。”
真的是誰都不見,就連於謙上門都不見。
王霄自然不是被軟禁,也不是被朱高煦剝奪權力,他是自己交出去的。
他自己在繡春刀的世界裡就做過皇帝,知道皇帝是一種天性就會懷疑一切的生物。
若是王霄真的一手掌握朝政大權,一手捏著全國精銳兵馬。那他與朱高熾之間的衝突就將真正的不可避免。
朱棣刻意如此安排,算是一種報複也算是一種考驗。
朱棣一向瞧不起太子朱高熾,認為他太過軟弱毫無魄力可言。
王霄和朱高熾矛盾激化從而舉兵謀位,這或許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朱棣認為自己是一代人傑,而王霄比起他來也差不了太多。他希望王霄能夠早早的上位,而不是讓那個毫無魄力可言的太子占據位置。
至於上位的過程,無關緊要。
大不了就是又一次的靖難之役,有什麼大不了的。
正是因為看出來了這其中的彎彎繞,所以王霄才會主動將朝政大權交還給朱高熾。
朱高熾監國二十年,朝廷上下都是他的太子黨。想要通過把持朝政來大權在握,那是癡心妄想。
王霄緊緊握在手中的,唯有軍權。
整天宅在東宮裡的王霄,當然不可能天天都是忙著填充孫若微姐妹的身心。
雖然他的身體素質很好,持久力很長。可天天這麼整,他也受不了。
王霄大部分的時間除了與孫若微調情之外,更多的是用在學習知識上。
除了許願人贈送的能力不會遺忘之外,其他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淡化。
王霄會在這個世界裡待上很久,可他終究是會有離開的那一天。
漫長的時間,可不能都白白浪費掉。
上午的時候溫習劍術,騎馬,射箭。堅持不斷的練習從而形成肌肉記憶。
下午的時候畫畫,讀書,下棋,擺弄樂器。
皇宮之中有全天下最出色的老師,王霄可以從他們那裡學來最好的知識。
無論什麼事情隻要做到了極致,都會讓人為之震撼。
就像是王霄曾經看過的一則新聞。某位小夥子在看了電影賭神之後苦練搖色子的技術。十多年後終於大成,來到澳門一出手就把賭場的人給嚇壞了。
之後賭場花費數百上千萬的薪水養著這位小夥子,什麼都不用乾,隻要彆把自己的技術拿出來用就行。
所有的本事,簡單歸納起來就一句話。
“唯手熟爾。”
“上午的時候於謙又來了。”
飯桌上吃飯的時候,胡善祥在王霄的耳畔嘮叨“聽說是他上了個與草原部落開互市的奏章,皇上沒同意。想來找你幫忙疏通。”
溫習了一上午的劍術,滿身大汗剛剛洗過澡的王霄聽到這話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子。
“你對朝政的關心是不是太多了?”
胡善祥的確是有野心的女人,隻是她的能力與她姐姐比起來差的太多。所以王霄是不會給她這方麵出頭的機會的。
坐在王霄身側,已經晉升為太子妃的孫若微看到氣氛有些凝重,急忙開口幫忙說話“妹妹她並非是有意乾涉朝政,太子勿要責怪。”
王霄溫潤的笑著,拿起麵前已經空了的碗遞給低著頭的胡善祥“盛飯。”
等到胡善祥添飯回來,一切都回到了正常。
王霄並不在乎食不言寢不語的訓誡,吃飯的時候該聊就聊,一點都不在乎。
過了一會兒,胡善祥再次忍不住的開口“太子,我聽說今天早上鄭王又進宮了,中午的時候還留了吃午膳。”
王霄夾了一筷子雕刻漂亮的豆腐“他能在皇帝麵前儘孝道,這是好事情。”
胡善祥有些急眼了,伸手拉著王霄的胳膊晃“太子爺!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明白?鄭王就差在腦門子上刻上我要奪嫡四個大字了!”
朱瞻埈,朱高熾的次子。母為賢妃李氏,封鄭王。
王霄這段時間的低調,讓很多有野心的人都開始逐漸活躍起來。
‘啪!’
王霄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目光平靜的盯著胡善祥。
“看來你真的是太清閒了,得找些事情給你做。”
王霄附身就將胡善祥給抱了起來“等你有了孩子,估計就不會整天想這想那。今天下午不讀書了,讓幾位老師都回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到內室門前的時候,王霄轉頭看向傻眼了的孫若微“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