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宇寶船。
二樓的一個逼仄小房間裡。
野豬人已經重新化作了一頭棕毛野豬。
他毫不客氣的趴在了床上,悠閒的甩著尾巴。
李思雅皺眉坐在了床頭,神情中有一絲焦慮。
聽齊子修的口吻,鐵砂幫勢力不小,門派中更有絕頂高手。
而那齊子修一開始明顯是想招攬自己倆人,可臨到頭來卻硬生生的改口,而且聽其言語一到了君安城就會讓兩人下船。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
就在李思雅愁眉不展之時。
棕毛野豬用豬嘴拱了拱李思雅。
李思雅知道棕毛野豬的意思。
這段時間以來,棕毛野豬都纏著她學習文字。
隻是平時兩人乘坐小船,幾乎沒有空閒時間,如今兩人乘坐寶船,既不需要撐船,也不需要準備食物,野豬人自然要趁此機會好好學習。
李思雅從精致的布袋中取出一本線裝書籍,這部拳譜便是野豬人的文字啟蒙書。
李思雅拿出了書籍,棕毛野豬抬起豬頭露出一臉聚精會神的模樣。
李思雅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指向了拳字。
“拳”
棕毛野豬字正腔圓的說出了拳字。
李思雅手指向下移動。
“譜”
棕毛野豬字正腔圓的說出了譜字。
“學的倒是挺快。”李思雅感歎了一句,這兩個字她隻教過一次。
接著李思雅翻到了第2頁。
棕毛野豬字正腔圓的說出了“碎石掌第一式。”
果然聰慧。
李思雅再次露出了驚歎的表情。
這一頁除了文字以外便是圖形,不過李思雅也沒有指望,一頭連話也不會說的野豬能夠看懂圖形練成碎石掌。
李思雅又翻到了第二頁。
這一頁李思雅從來都沒有教過野豬人,然而野豬人卻脫口而出:“碎石掌第2式。”
李思雅眨了眨眼睛。
嗯……還會舉一反三。
也對……
除了數字,其他的文字都一樣。
棕毛野豬拱了拱,催促李思雅再次翻頁。
“碎石掌第……”棕毛野豬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下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李思雅。
“叁。”李思雅開口說道。
“第三式。”野豬人說道。
很快……
李思雅翻到了全譜的最後十幾頁。
這十幾頁幾乎沒有圖形,全都是文字,洋洋灑灑數千字,這最後一部分也是拳譜中最有價值的部分,它記錄了一門極其高深的武學,崩山勁。
誰能想到這一門讓無數人垂涎的武學,竟然被一頭豬當成了啟蒙教材。
李思雅用手指指的這一頁前三個字依次說道:“崩、山、勁。”
野豬人重複道:“崩、山、勁。”
“內息流轉如水流,乍然開合,勁力如重錘出,可開山裂石,故為崩山勁。”李思雅念出了第一段話。
這一段話比較長,野豬人勉強的跟隨著念道:“內息流……”
“流轉”
“流轉如……”
“如水流。”
經過李思雅三番四次的提醒。
野豬人終於能夠將這句話完整的說出來。
接著李思雅又開始念第二段。
“連綿內息,乍然開合,雖威力奇大,但必反傷己身,稍有不慎,便會重傷筋脈,輕者武功儘廢,重則經脈碎裂而亡,是故經脈弱者不得修煉,嬌弱女子不得修煉,經脈強健之壯年,方可修煉。”
這一段文字比第一段更長,野豬人學起來非常吃力,不過他卻很認真,一邊聚精會神的看著文字,一邊低聲跟著念……
良久之後。
野豬人才將這一段文字完整的念了出來。
“你懂意思嗎?”李思雅詢問道。
棕毛野豬搖了搖自己的豬頭,示意他不明白。
李思雅啞然失笑,野豬人能夠聽懂自己的上一句話,他便已經覺得很意外了。
“我們還是從一些簡單的入手吧。”
李思雅重新將拳譜中翻到了朱砂二字。
“朱。”
“這是你的姓。”
接著李思雅又在顴骨中找到了山字。
“山。”
李思雅還沒有教,野豬人便字正腔圓的說出了一個山字。
李思雅微微一笑,剛剛教崩山勁三個字的時候他便學過這個字。
這頭豬幾乎是過目不忘。
“朱山沒有平仄之聲,不如就叫朱子山,方才朗朗上口。”
“朱子山,你的名字。”李思雅指著野豬人說道。
“朱子山,我的名字。”
“沒錯,你出自大山之中,正應叫朱子山。”李思雅說道。
這個世界的語言和上一次的語言,極其類似。
就像是方言和普通話的區彆,文字就像是古篆文和現代漢語的區彆,隻要摸到了規律,就可以輕易的舉一反三,因此朱子山學習文字的速度超出了李思雅的想象。
……
三日之後。
瓊宇寶船抵達了永州君安城。
鴛鴦河在君安城交彙,君安城被河水環繞又被河水貫穿。
這是一座水城,一座漁水之鄉。
城中有水,河湖繞城。
這是一座修築在河湖之上的城市。
到處都是寬廣的河水,到處都是橋梁碼頭,到處都是船隻。
一艘三層樓高的瓊宇寶船駛入了共渡會的港口。
這是屬於共渡會的幫會碼頭,隻會停靠共渡會的船隻。
李思雅和野豬人朱子山辭彆了鴛河使者齊子修離開了碼頭。
此時的李思雅已經換了一身淡藍色的女士長衫,氣質變得淡雅而溫婉。
作為一個女人,李思雅很容易改變自己的裝束。
然而身高兩米,始終不願意露出身形的野豬人朱子山,依舊還穿著蓑衣帶著鬥笠。
這樣的裝扮在雨天或許很難引起人的注意,可在晴朗的天氣裡卻是極其引人注目的。
若不改變裝束,極容易引起鐵砂幫的注意。
兩人進入一處無人的拐角。
黑色的蓑衣鬥笠散落在地,野豬人重新變化成了野豬。
隻聽棕毛野豬朱子山口吐人言說道:“再見。”
“你這頭豬學會了文字,就要和我分道揚鑣了?”李思雅有些氣急敗壞,早知道不這麼快教會這頭豬說話認字。
棕毛野豬朱子山並沒有理會李思雅,他便趁著左右無人便躍入了河中,濺起了好大一朵浪花。
擁有人類靈魂的朱子山,住不慣山林,可也沒有囂張到能夠縱橫一個人族大城。
在福雲鎮朱子山和那鐵砂幫的史堂主交手,雖然戰而勝之,但卻覺得十分吃力。
可想而知,在這人族大城必有更強的高手。
再加上在船上這幾日,朱子山觀察李思雅的野心越來越膨脹,進入大城之中,她隻怕不會安分,必然安排自己對付更強的高手。
與其如此,不如早早離去,對兩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