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九七式魚雷幾乎在同一時間釋放魚雷後,左右兩架壓杆,機翼指向天空,向兩邊分飛脫離,當中那架魚雷機直接一個向上強行倒飛,脫離艦載機炮的威脅。
經過刻苦訓練,珍珠港內每一艘戰艦的名字和形狀,他們都了如指掌,三枚魚雷釋放後,他們知道【猶他號】戰列艦在劫難逃。
【猶他號】戰列艦的觀察員瞪大眼睛,看著三枚魚雷從九七式魚雷機的掛鉤上脫落後鑽入水中,幾秒後幽靈般浮起,稍一停頓,筆直朝戰列艦撲來。
他拚命大喊:“敵人魚雷已發射,分三路襲來,距離450米,速度10節,400米,速度13節……350米速度20節……”
他的聲音充滿絕望,魚雷速度越來越快,在這個角度,艦載機搶已無可奈何。
艦長不在,臨時指揮官又重傷,現在隻能由他臨時指揮,千斤重擔突然壓在肩上,他不知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該讓水手們跳船求生。
海麵上的大火足以毀滅一切,水手們跳船九死一生。
如果留在船上,戰列艦沒有啟動,無法避開魚雷的近距離進攻,強大的衝擊波,能把水手們的內臟震碎……
【猶他號】戰列艦上的水手們還在做最後幾秒鐘的求生掙紮,當他們看著一分鐘前,從【雷利號】驅逐艦上跳進海裡的水手們,被燒的麵目全非還在火海中慘叫,猶如在煉獄裡掙紮沉浮時,所有人放棄了跳船的念頭,死死抓住身邊能夠抓到的東西,等待、接受三顆魚雷的洗禮。
【猶他號】戰列艦的水手們瞪大滿是恐懼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三枚魚雷直撲過來,很多人下意識畫起十字架……
忽然,一架戰鬥機閃電般俯衝下來,距離水麵還有七百米高度時,打出略帶一點“大偏轉角射擊”的六道赤紅色彈雨,組成彈幕折斷……
……
時間往回。
就在淵田美津雄認為珍珠港已是帝國機群刀下魚肉後,他命令傳令兵水木,給遠在萬裡之外的日本大本營發電報捷。
傳令兵水木的手指靈敏,快速按動發報機按鍵:“托拉!托拉!托拉!”意思就是“虎!虎!虎!”
電波從萬裡之遙飛回日本,一直到達日本聯合艦隊旗艦【長門號】作戰室。
很快,一名情報官滿麵笑容的把戰報遞交給山本五十六,作戰室內頓時一片歡騰。
此時,山本卻在和他的參謀長下棋,神情冷淡,對捷報無動於衷,在手下麵前再次展現他波瀾不驚的品質。
但是,他的幕僚們能從他略微顫抖的手上,看出他內心的興奮和狂喜。
此時東京時間為8日3點19分,夏威夷時間為7日7時53分。
山本的參謀長很識趣的快速輸棋。
山本慢慢站起身,拿起電報表,看完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命令通訊兵,立刻將戰報發送至皇宮。
立刻,作戰室的工作人員拿來好酒和魷魚,舉杯慶祝前方大捷的喜訊。
在日本皇宮內,滿臉陰鬱的裕仁天皇正獨自一人坐在養心室內,聽在屋外傳來侍衛長一路小跑的腳步聲,裕仁立刻站了起來,隻有遇到大喜事,侍衛長才會一路小跑前來報喜。
果然,剛打開電報,裕仁緊鎖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臉上儘是欣喜之色。
實際上,山本接到這份電報時,淵田美津雄的戰鬥機部隊正在散開隊形,還沒有對珍珠港發起進攻。
山本和他的幕僚們以及淵田美津雄並不知道,他們開心的有點過早。
曆史的車輪向前無可阻擋,但有的時候,她也會出現小偏差。
日本偷襲行動剛一開始,珍珠港內的作戰值班軍官,第一時間致電美軍太平洋司令官金梅爾上將,把突發事件作了簡要彙報。
此時,金梅爾和太太正坐在隔音很好的寓所餐廳裡吃早餐,8點10分後他和肖特將軍有一場高爾夫球約會。
拿著電話,金梅爾愣在當場,他不相信日本人居然敢偷襲珍珠港。
但就在雙方的電話還沒有掛斷時,一名軍官衝進了金梅爾的餐廳裡,大聲喊道:“整個珍珠港基地已發出了遭襲警報,日本人正在襲擊珍珠港,這不是演習。”
剛才還持懷疑態度的金梅爾,此時的心猛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掛上電話衝出房間,一邊跑一邊係著他那白色海軍上將服的扣子,朝辦公室外的草坪上跑去。
站在辦公室的草坪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珍珠港全貌。
他剛出門,就聽見從珍珠港上空傳來戰鬥轟炸機引擎和螺旋槳的聲音,珍珠港裡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金梅爾的心快速下沉,他剛跑到草地上,眼前的一幕足以讓他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內心絕望。
隻見成群結隊的日本飛機,在空中各個層麵盤旋飛行,不斷地向珍珠港裡投放魚雷和炸彈。
即便不使用望遠鏡,金梅爾也能清晰地看見,那些如入無人之境的飛機上的紅色太陽旗,當一架飛機在他幾百米上方飛過時,他甚至能夠看見日本飛行員那飛揚跋扈的樣貌。
此時此景,讓金梅爾麵色慘白,臉上呈現出一副難以置信且無比震驚的表情,除了表情過度扭曲,他的身體也在劇烈搖晃,雙手不由自主顫抖,這一刻,他明白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情。
這絕不可能是由幾架民航飛機發動的心血來潮的襲擊,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都是日本人的戰鬥機,在湛藍的天空留下交錯縱橫的白色尾跡,接著他就看見【雷利號】巡洋艦在巨大的火苗中被炸得跳出水麵,斷成三截。
麵對滿天的日本飛機,幾名負責安全的官兵,拉著金梅爾進入房間躲避,就在這,時珍珠港裡又傳來一聲巨響,金梅爾在奔跑中艱難地回頭,看見【蕭號】驅逐艦發生驚天動地的爆炸,戰艦在巨大的火球中被整個拋出水麵,隨即又直直砸了下去,船上的艦員們紛紛掉進火海,那些可怕的畫麵,如同無法控製的電影情節,一幕接著一幕在他眼前閃過。
看著無數條鮮活的生命被大火吞噬,在水裡掙紮,見多識廣的金梅爾伸手在腰上亂摸,誰也不知道他是想開槍自殺,還是想拔出手槍,衝去珍珠港和日本人拚個你死我活。
被安全人員拉著走進房間,金梅爾心情異常沉痛,他步履艱難地走到窗前,突然一顆跳彈穿透牆壁,擊碎玻璃,打中這位太平洋司令官的胸部。
參謀人員都大驚失色,想衝過去拉他,但那顆五毫米直徑的機槍子彈在穿過牆壁和玻璃後,已是強弩之末,隻是在他雪白的軍服上留下一個烏黑的彈痕,就跌落在地。
金梅爾漠然地揮了揮手,阻止住參謀人員的檢查,連胸口的彈痕也沒有拍一下,仿佛這樣能讓他感覺好受一些似的。
此次事件失職事小,但這麼多人的性命卻再也無法挽回,這個打擊和代價,讓他希望這顆子彈乾脆就穿透他的胸膛。
於是他看著掉在地上的子彈,喃喃自語:“要是這顆子彈能殺了我,那真是太仁慈了。”
金梅爾說完悲痛地搖了搖頭,努力抑製住內心的痛苦和悔恨,他曾經有無數次機會挽救太平洋艦隊於水火之中,但都被他一一錯過,此時此刻,悔恨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