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表台上所有儀表都沒問題，沒有出現漏油時的油表閃爍警示，彆的儀表也都正常沒有閃爍，這就說明，轟炸機的主要部位沒有被擊中。

周至寒放下心來，可能是尾翼或者機翼被流彈擊中了。

身後傳來尹維新的大叫：“尾翼被打掉一塊，長官！”

“沒事！尾翼全沒了咱們也能飛回去。盯住你的左上方11點方向那架戰鬥機，隻要守住，咱們進入黑暗處就安全了。”周至寒飛“之”子形機動擺脫，他的飛行頭盔裡清楚的顯示出鬼子的一架戰鬥機正在快速逼近，“切記，小鬼子會在距離三百米左右的位置開火，你要提前開火，阻擋住就可以。”

尹維新大喊：“明白。長官！”他話音剛落，就見左上方11點鐘方向，一架鬼子戰鬥機的機翼出現在亮光裡，他立即扣動扳機先發製人，打了一個點射，兩條火舌噴湧而出，接著又打出一個提前量的點射，逼迫小鬼子的戰鬥機無法追近射擊。

麵對迎麵撲來的彈跡，小鬼子無奈隻能壓杆，戰機做了一個向右側翻，避開彈雨，機頭的指向已偏離轟炸機，隻能再做一個反向側翻滾，繼續追擊，但追擊的陣位已落後另外兩架戰鬥機。

忽然，尹維新覺得小腿上一熱，接著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關鍵時刻他咬牙沒讓自己慘叫，接連打出兩個點射阻擋從右側2點鐘方向出現的一架戰鬥機，百忙中伸手摸了一把小腿，手掌心濕漉漉的全是血，小腿也都全在，這才放心，知道是被水麵防空機炮的彈片擊中皮肉，要是被炮彈轟中，小腿早沒了。

並回頭也知道身後有敵機追來，周至寒壓杆擺脫，轟炸機在全力增速中做了一個巧妙的45度側向轉彎，剛要進入黑暗，忽然有一顆照明彈從下方水麵上發射過來，再次把轟炸機完全暴露在亮光裡。

水麵上無數道彈跡噴湧而出，在轟炸機後方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火花，閃電般咬了上來

這一顆照明彈來的太突然，讓周至寒措手不及，另有幾十顆飛火流星般轟來的炮彈，在他側轉的航線上打出了提前量。

無奈。

電光火石間，周至寒隻能壓杆，轟炸機做出一個戰鬥機才能做的側翻滾，在金屬撕裂聲中機身一陣顫抖，一顆子彈從機腹部射入，從投彈員的麵前飛過，擊中飛行員的座椅發出“噹”的一聲，把投彈員嚇得大叫一聲，瞬間汗濕後背，另一顆彈片從機腹部切入，旋轉著擊破擋風玻璃後折射，閃電般切入周至寒左臂，“噗”，頓時鮮血直流。

冰冷的寒風立刻灌入機艙，周至寒和機槍手幾乎在同一時間，感覺到渾身汗毛猛地收縮。

“長官！”李雷雷知道擋風玻璃被擊破，大叫，“你沒事吧？”

周至寒咬牙沒有哼出聲來，他不想讓機槍手和投彈手分心：“沒事，玻璃破了個洞。”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尹維新的大喊：“長官，後方右側又有兩架戰鬥機出現，跟著咬來。”

“嗵嗵嗵……”

尹維新大叫著繼續開火打點射，阻擊尾隨追來的三架戰鬥機，但他的機槍火力杯水車薪，顧此失彼，對三架呈扇形追來的戰鬥機威脅不大，相反此時他的位置最危險，鬼子知道，隻要敲掉轟炸機的機槍手，轟炸機就是一個沒有爪牙的紙老虎。

看見己方的三架戰鬥機已經追上中國人的轟炸機，水麵上鬼子的防空炮火停止進攻，避免誤傷自己人，幾十道雪白的探照燈光跟著轟炸機追了過來。

周至寒來不及查看左臂的傷勢，他手握節流閥，稍一用力就痛徹鑽心，手臂顫抖。

由於低空轟炸，轟炸機的位置本就處於劣勢，剛才眼看即將進入黑暗，擺脫水麵防空炮火的追擊，卻被一顆照明彈咬住無法脫身，讓當下的形勢更加險惡，如果繼續向上爬升，很快就會遭到鬼子戰鬥機的圍攻。

身後火光一閃，周至寒知道是尾隨的戰鬥機開火，他餘光掃了一下轟炸機此時的高度。

1170米。

他毫不猶豫地立即猛推杆，強忍疼痛節流閥給油門，轟炸機進入俯衝增速，兩串凶猛的炮彈幾乎是貼著機尾呼嘯而過，留下兩道燒焦的痕跡，把尹維新嚇得頭皮一炸，暗說慶幸，換了彆的飛行員，這下子自己可能就壯烈了。

周至寒這也是一個逼不得已的險招，稍微拿捏不好，機槍手就會遭殃。

周至寒知道此時最危險的就是機槍手，他穩住操縱杆，轟炸機繼續向下俯衝，這架轟炸機雖屬於輕型，但在俯衝時積累的速度導致升降舵響應遲緩，越來越難以操作。

轟炸機呼嘯著向水麵衝去，周至寒就是要進入超低空甩掉小鬼子，就看小鬼子的戰鬥機敢不敢跟著俯衝下來了。

進入超低空有利有弊，弊端是一旦擺脫不了敵人，自己就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麵，好處是鬼子的照明彈無法平射緊咬，隻要轟炸機進入黑暗區，小鬼子的戰鬥機馬上就變成瞎子。

目前小鬼子的戰鬥機還沒有裝備雷達，直到“月光”戰鬥機出現，小鬼子才算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夜戰戰鬥機。

此時轟炸機還在照明彈的餘光之內，一個小鬼子立功心切，推杆，戰鬥機跟著向下俯衝，他知道再過幾秒鐘後這架轟炸機就會進入黑暗。

另外兩個小鬼子猶豫了一下，不敢跟著俯衝，一架戰鬥機順著餘光向前飛去，想在前方堵截。

另一架戰鬥機向上拉升做了一個高搖搖機動動作，不讓自己衝前失位，但他沒有考慮這是在夜裡，剛向上拉升，轉眼間就失去了轟炸機的影子。

周至寒忍著左臂上傳來的劇痛，在俯衝中把節流閥推到底，轟炸機咆哮著繼續快速撲向水麵增速，借著後上方照明彈的光亮，他能看見下方的水麵上，閃爍著微弱波光。

800米，

700米，

600米，

400米，

300米，

周至寒在俯衝中不斷左右微微壓杆，改變戰機飛行姿態，讓緊跟著俯衝的戰鬥機無法瞄準。

但無論如何，鬼子的戰鬥機在速度和靈活上都碾壓轟炸機，越追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