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少將叼著煙鬥順著梯子爬到了飛機座艙邊上，上下瞧了周至寒幾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難道真的是一位天才？

馬洛裡少將叼著煙鬥也從另一側梯子爬了上來，他先看了一眼座艙裡的各種儀器，然後問道：“周上校！你確定一分鐘時間，就能記住這所有的儀器和操縱手柄？”

“記住了。”

“全記住了？”

“是的將軍！全記住了！”

周至寒再一次肯定。

派克少將和馬洛裡少將互望一眼，點點頭，如果這位中國的空軍總教官能在一分鐘內記住哪怕三十二個操縱手柄和儀表，他就是一個天才。

要知道，即便是飛行教官，剛坐到另一架從未見過的飛機艙裡，琳琅滿目的儀表盤也會讓他眼花繚亂，而且這不是背書，這是要準確無誤地指到各個儀表或者操縱手柄的位置。

空戰的時候，飛行員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敵機以及四周的空情上，如果看一眼敵機然後再低頭尋找各種操縱手柄，或者尋找某個儀表盤，那就是上天送人頭的。

派克少將說道：“請閉上眼睛，大聲快速的從1數到50。”

周至寒照做：“12345……55。”然後睜開眼睛。

周至寒端坐在機艙裡，機艙外麵的兩邊扶梯上站著派克少將和馬裡洛少將。

派克少將：“請用手指指向潤滑油稀釋按壓開關。”

周至寒眼睛望著遠處，左手食指隨著派克少將話音剛落而準確無誤地指到，潤滑油稀釋按鈕開關上。

派克少將朝馬裡洛少將互看一眼，接著說：“尾蛇配平調整輪。”

周至寒依然目視前方，做手指準確無誤指向尾蛇配平調整輪。

潤滑油稀釋按鈕開關和尾蛇配平調整輪之間還隔著一個壓頭加熱開關，派克少將故意跳著說，就是為了打亂順序，卻沒想到周至寒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指了過去。

這大大出乎派克少將和馬裡洛少將的預料。

“羅經。”

周至寒眼睛望向遠處伸手指向羅經的位置。

完全正確。

“敵我識彆器開關。”

周至寒右手指準確無誤點了過去。

“反射瞄準器電池盒。”

“怠速運行斷路器開關。”

“增壓控製斷路器。”

“製動三重壓力計。”

“襟翼開關。”

“供氧調節器。”

“無線電台控製器。”

“氧氣管。”

“發動機轉速表。”

“散熱器溫度計。”

派克少將越說越感到驚訝，每一次隻要他話音剛落，周至寒總能準確無誤的伸出手指，指定指令所在位置，而且他的眼睛看向遠方，完全憑微弱的餘光和記憶力。

派克少將說到第十五個時，地麵上的休.道丁上將微微點了點頭，這位中國的年輕人讓人期待。

“GM2反射式瞄準具。”

“升降座姿態指示器。”

“轉彎側滑儀。”

“方向指示器設定旋鈕。”

……

當派克少將說到第三十五個的時候，叼著煙鬥的休.道丁上將不住地點頭，這名中國年輕人記憶力驚人，短短一分鐘就記得這麼多，果然是後生可畏。

難道說這就是天才嗎？

剛才在修道院會議室裡輕視過周至寒的那些人也忍不住從內心裡喝彩，這名來自東方的教官，先不管他駕機的技術如何，就憑這記憶力，也是一位人才。

派克少將繼續說道：

“油壓計。”

“油量表及旋鈕。”

“副油箱油量表。”

“副油箱的拋射開關。”

“發動機轉速表。”

周至寒全部準確無誤指出。

當派克少將說完最後一個操縱杆後，地麵上的所有人看著“噴火”戰鬥機的座艙，一個個目瞪口呆。

派克少將和馬裡洛少將再一次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完全正確。

派克少將佩服到五體投地，麵前的這位中國空軍總教官是他所見過的記憶力最超群的人，敬佩到讓他甚至有點嫉妒：“周上校！你的記憶力如此超群，你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啊！”周至寒很自然地說道，“我從小就是這樣，一直如此。”

帕克少將噎了一下，卻不生氣，也沒法生氣，人家說這是實話，天才都是從小做起。

從小資質一般長大了成為天才，那不是人，至少不是這個星球上的人。

然後，派克少將轉過身，朝休.道丁上將伸出大拇指——完全正確。

“快！”休.道丁上將驚喜了一會，“快讓周上校駕駛噴火飛一圈。”

按照程序，即使是周至寒達到了要求，也要在地麵上做一些模擬練習，有專門的教官指點，模擬操作熟練以後才能駕機飛行，但休.道丁上將決定跳過這些俗套，這些墨守常規在戰時會被拋進垃圾桶裡。

休.道丁上將忘記了自己的年紀，他興奮地揮舞著拳頭：“我要親自陪著周上校升空！”現在，他完全相信這名來自中國的空軍總教官可以找到梅塞施密特的弱點所在。

“將軍！”

查爾斯中將伸手扯了扯休.道丁上將的衣襟，“您這年紀，就不要上去了，還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休.道丁上將今年已經五十八歲，如果不是因為該死的德國佬，他去年就已經退居二線，現在正值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危機時刻，首相丘吉爾又把他給推到了空軍的最前沿，這也是首相內閣對他的信任。

“查爾斯先生！”休.道丁上將嘴裡叼著煙鬥，笑了，“我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年輕過，就像重新回到了十八。”

上世紀的三四十年代，煙鬥幾乎成為西方國家每一個資深煙民不離手的一件裝飾品，無論年紀輕的還是年齡大的，隻要是抽煙的，幾乎是人手一個煙鬥。

剛才，中國空軍總教官展現了他無與倫比的聰明頭腦，現在，所有人期待他能展現出和他天才頭腦相匹配的飛行技藝。

嫻熟地打開點火開關。

打開儀表盤燈。

周至寒手指按下發動機啟動按鈕，剛才宛如沉睡劍客的“噴火”戰鬥機頓時咆哮起來，兩秒鐘過後，“哈維蘭”三葉螺旋槳從正轉看上去變成了倒轉。

油壓計正常。

散熱器溫度計顯示正常。

打開增壓器調節旋鈕。

打開放油開關。

鬆開手刹扳機。

節流閥輕輕前推。

“嗡……”

“噴火”戰鬥機咆哮著向前。

更換了螺旋槳的“噴火”戰鬥機，從最初的起飛滑跑距離422碼縮短至225碼，同時提升的還有它的爬升率。

“噴火”戰鬥機在跑道上快速向前，周至寒根本不看碼數表，他根據發動機的聲音給油門，噴火在跑道上滑行190碼後，周至寒前推節流閥配合後拉操縱杆。

“吱……”

“噴火”戰鬥機的前兩輪發出摩擦地麵聲，就在眾人認為戰機輪胎會再一次落地借力起飛時，“噴火”已經騰空而起。

休.道丁上將從嘴裡拿下煙鬥，搖頭讚美：“上帝！他的起飛居然隻滑跑了190碼，而且輪胎是一次性起飛，沒有沾地借力，這有違動力學的原理啊！他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