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寒一咬牙,壓杆,朝日機防禦數量最薄弱的西南方向突破,他首先占據了高空優勢,俯衝擺脫,片刻就飛出了日軍的伏擊圈,從圍攻張慕飛和沈崇海幾架日機之間的上空掠過。
他留下來救不了二人,還得搭上馬丁重轟和虎嘯他們幾條人命。
幾架尾隨的九六式艦戰開火,但距離太遠,航彈鞭長莫及,幾架日機依然不死心追來。
周至寒眼睛通紅,不忍心從後視鏡裡回望!
而三名機槍手,則哭成了淚人。
在馬丁重轟身後的地麵上,是守灘陣地上的熊熊大火,隆隆爆炸聲。
而三架九六式陸攻,開始發起第三波進攻。
二千守灘士兵,在日軍三架九六式陸攻輪番打擊下,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他們終究沒能等到增援部隊。
在初始防禦陣地的左側,三連和七連的士兵還剩下二三十人,他們已沒有活路,所有人背靠背被日軍圍成一個圓圈,渾身被血水染紅,大吼著壯膽死戰,寧死不降。
在馬丁重轟身後的空中,是兩架也沒有活路的鬥士MKI戰鬥機。
就在馬丁重轟從兩架鬥士MKI戰鬥機上空掠過時,沈崇海和張慕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火,兩架戰機上僅剩的一秒鐘子彈,幾乎也是同時重創了兩架猝不及防的日機,冒著黑煙退出戰場。
剩下的日本軍機被突然到了。
他們原以為這兩架中國戰機早已沒有了航彈,之所以沒有直接擊落,是想留做靶機,供帝國航空兵在空中演練射擊與各種圍攻戰術。
就在不久前,幾架日軍戰機的飛行員明明看見,兩架中國戰機發射了最後的密集曳光彈。
戰機在最後發生密集曳光彈,就是提醒飛行員子彈快打光,隻剩下兩秒鐘的彈量了。
此時的飛機沒有裝備餘彈指示器。
所以,曳光彈也是用來提醒處於緊張狀態的飛行員,航彈快要用完了。
之前是五顆航彈裡混裝一枚曳光彈,用來幫助飛行員修正彈道。
出於提醒飛行員的目的,在彈箱的最後60發子彈之前安裝密集曳光彈,預示航彈所剩不多。
看見兩架鬥士MKI戰鬥機發射密集曳光彈後,幾架日軍飛行員默默牢記,等張慕飛和沈崇海扣動最後兩秒鐘機槍按鈕後發射航彈後,日軍飛行員便判斷,兩架中國軍機子彈已經打光,於是他們肆無忌憚的圍繞這兩架鬥士MKI戰鬥機,當做把機戲耍。
但是日軍飛行員不知道,就在幾天前,中國飛行員改變了裝彈模式,當密集曳光彈發射後,他們的子彈還剩三秒90發,剩下的這一秒30發就是留在絕境時,給日軍發起猝不及防的致命打擊。
今日使用,果然奏效!
沈崇海和張慕飛一擊得手,立刻拉升,迎頭朝尾追馬丁重轟的幾架九六式艦戰撞去。
“轟!”
一架九六式艦戰沒有想到中國軍機居然會祭出兩敗俱傷同歸於儘的打法,躲閃不及,和沈崇海的鬥士MKI戰鬥機撞在一起,在空中雙擊爆炸解體。
“怒海!”
看著沈崇海殉國,張慕飛嘶吼大叫,“兄弟……”
剩下的九六式艦戰沒想到中國飛行員用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嚇得他們顧不得追擊馬丁重轟,連忙散開。
張慕飛掩護馬丁重轟的目的達到,在兩架戰機相撞產生空中大爆炸,剩下日機慌亂時架機迅速脫離戰場,朝西北方向飛去,他不敢跟隨馬丁重轟的方向而去,害怕日軍尾隨,害了馬丁重轟。
十幾秒鐘過後,馬丁重轟的三名機槍手確定尾隨的幾架日軍戰機已被甩掉,沒有了蹤影,他們隻能看見遠處,曾經屬於中國守灘部隊的陣地變成了一條火龍,在他們的眼界裡經久不息。
三個人終於嚎啕大哭!
這一戰,中國又喪失了四架戰機,沈崇海最後架機掩護他們,和九六式艦戰同歸於儘的一幕,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中,致死不會遺忘!
腹部機槍手烈風奄奄一息,處於昏迷狀態。
當馬丁重轟飛到與杭州筧橋機場還有30公裡處,地麵的瞭望哨發現了他們,立刻向機場報告。
“長……長空,鷹眼……烈烈……烈風,我……遺書……裡也有地址……”
這是虎嘯的聲音。
“虎嘯,怎麼回事?”
周至寒,鷹眼,西風同時問道。
虎嘯沒有說話。
西風連忙爬出自己的座艙,朝尾部機槍手座艙爬去。
“虎嘯……”
西風哭腔抱著虎嘯。
“西風……怎麼回事?”
周至寒和鷹眼大叫。
“虎嘯肚子被打穿了,肚腸出來了……虎嘯快醒醒虎嘯……”
西風哭著叫喚昏迷的虎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虎嘯流出來的腸子。
杭州筧橋機場遠遠在望,聽到瞭望哨的報告,機場內一切準備就緒,跑道兩邊站滿了醫護人員,士兵,機械師,機場工作人員和指揮人員。
馬丁重轟穩穩降落。
機身上彈痕磊磊。
機場兩邊所有人員全部撲了過來。
周至寒,西風,鷹眼大聲喊快點救人。
醫護人員搶了上去,把虎嘯和烈風弄出機艙,二人都已奄奄一息。
虎嘯的肚子被彈片劃開一個斜口子,肚腸流出,渾身是血。
虎嘯是在周至寒加力想要去擊落三架九六式陸攻時被彈片擊中,為了不讓周至寒,鷹眼和西風分心,他硬是死忍著沒有哼一聲。
烈風的斷肢出仍在流血,快流乾了。
機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一臉凝重。
支援吳淞口守軍去了五架戰機,隻回來一架還是渾身帶傷,剩下的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一名地麵工作人員拿著扶梯,幫忙打開馬丁重轟的駕駛艙蓋,扶著周至寒爬出來,走到地麵上。
平時,戰機落地停穩,立刻就會有機場工作人員前來首先打開機艙蓋,而今天,周至寒是最後一個離開戰機的。
周至寒一直在關注著烈風和虎嘯,也沒在意在他機頭前幾名飛行員正在焦急地看著他。
剛從扶梯上走到地麵,忽然從人群裡走六名身穿便裝的陌生人。
“你是空軍總教官,周至寒少校嗎?”
一名身材相貌普通到在人群裡,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中年人迎麵走來問道。
周至寒一愣:“是我。你是?”
“哦!”那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笑了,點點頭,伸出手,熱情道,“我們是報社的,找你有點事。”
“咳咳咳……”
周至寒聽見身邊有熟悉的咳嗽聲,他也沒在意,伸出手,握住了中年男子的手。
能進入筧橋機場的絕對是自己人,戰時,普通人根本進不了。
握手的瞬間,周至寒忽覺手腕一涼,雙手腕已被黃燦燦的手銬烤住的同時,另外幾名陌生人也同時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