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淮西武人集團(上)(1 / 1)

幸虧南京府衙占地及廣,建築宏偉,不然用來當坐漢王府,還有些寒酸。

府衙的正堂,已經改成了漢王的大殿,雖沒有雕龍畫鳳,富麗堂皇,但也有另一番威勢。

從門口開始,身著鐵甲,壯碩的漢王親軍,如同標槍一半林立,每人之間都是等同大小,好似事先用尺子量過一樣。

這些士卒大多出身淮西,乃至漢王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也是漢王朱五最為狂熱的信徒。

漢王府中,充斥著百戰精兵的殺伐之氣,也充滿著陽剛正氣。

正殿殿門前,數百頭戴烏紗,身著朱紫的官員靜靜站立。另一邊,則是穿著華麗盔甲,各個趾高氣昂的武將。

無論文武,每個人都眼中,都閃爍著灼熱之火。當初以身家性命謀取富貴前程,今日終於實現了。

隻是未成想,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恍然中有些激動,又有些狂喜。

啪!啪!啪!

大殿正門台階上,高大的鐵甲武士,揮舞鞭子,三聲鞭響。

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挺直了胸膛。

朱玉一身新衣,站在門口,小臉繃得緊緊的,扯著變聲期的脖子喊道。

“大王令,群臣上殿!”

吱地一聲,厚重的殿門被打開。群臣整理衣冠,文以李善長為首,武以郭興郭小三位為先。

短短的台階並不長也不高,可是代表的含義卻是君臣有彆。

文臣們小心翼翼,武將們神采飛揚,甚至看著文官的表情隱隱有些不屑。

“這群書呆子,沒有老子們賣命廝殺,你們能穿上官府?”

不知一個人這麼想,隊伍在行進時,便有些雜音。

“噤聲!”郭興回頭,冷冷嗬斥。他資格最老,性子沉穩,又是朱五的義弟,軍中悍將哪怕如常遇春也要避其鋒芒。

“如今五哥是漢王了,不是以前和大夥隨便喝酒罵娘的五哥了,回頭要和大夥說說,得知道規矩。”

想著,郭興轉頭,卻不想正對上李善長焦急的目光。

老李嘴裡說的啥?

李善長的嘴巴似乎在動,到?倒?島?

他娘的,是刀!

郭興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這節日整日記著,節骨眼上卻給忘了。

朝會,武人不得帶刀上殿。

“刀!”郭興急到,“趕緊把刀解下來!”

眾將恍然大悟,可是這些將領,如今身掛的都是工匠坊精心打造的寶刀,掛在皮帶的玉扣上,一時半會還他娘的解不下來。

“大王令!”站在殿門口的朱玉忽然對郭興笑了下,“今日,武將可配刀上殿!”

郭興唱出一口氣,朱五的脾氣他知道,真要是今日鬨出笑話,他說不上哪天就會翻出來。

路過朱玉的時候,本想對這個便宜侄子笑笑。

卻聽朱玉小聲道,“三叔,爹說了,你們這些沒長心的武將,肯定會忘。”

五哥,還是那個五哥!

聞言,郭興和一眾武將,直覺得心裡特彆暖和。

“臣等參見大王,大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殿中,數百人附身下擺,黑壓壓的人頭,磕頭聲呼喊聲,讓大殿的房梁都在嗡嗡響。

朱五坐在一張批了黃布的太師椅上,格外彆扭。

他彆扭,這椅子也彆扭。沒有龍椅,隻能找了一把巨大的太師椅,批上黃色的布。椅子太大,兩邊扶手都夠不到,坐起來空落落的。

心裡也彆扭,此刻,看著曾經朝夕相處,共同浴血奮戰的兄弟,跪在麵麵。

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似乎距離一下拉開了,漢王千歲,聽起來不如五哥親熱,也沒有主公順耳。

就在剛才,這些人沒進來之前,朱五不住的幻想,等一下,第一次漢王朝會,會是個什麼模樣。

現在他看到了,心中卻再也沒有任何波瀾,反而平靜起來。

“眾卿平身!”朱五的聲音,在大殿裡回蕩。

“謝大王!”

眾人如潮水般拜倒,又如浪一樣起來。朱五的目光掃過去,武將還好,眼含笑意。文臣們,都是謙恭的低下頭。

“今天,我立一個規矩,以後朝會不要跪了,鞠躬就行!”

“大王不可!”朱五正說話的時候,文臣中一人直接出列。

負責定遠軍屯田的楊憲,隻見他義正嚴辭,“大王此言差矣,大漢既已立國,漢王既已登基,此乃君臣之大禮,國之根本也也!”

“我...”

朱五剛要說話,又一文臣出列。

滁州時歸附的老儒陶安,“臣失禮,但大王既登記漢王大位,不可稱我!”

老子連我都不能說了,非要說寡人?老子想怎麼說叫就這麼叫。

瞬間,朱五氣得滿臉通紅。

第一天朝會,就碰釘子了,還是兩顆。

“知道了!”朱五忍著氣。

臣子的作用就是約束帝王,約束帝王的權力,約束帝王的行為,約束帝王的狂妄。

一個好帝王,胸懷要寬廣,要虛心聽取意見,哪怕心中煩躁,也要給予臣子尊重。

朱五一邊邊的在心中默念,那些在史書上學來的得失。

就好像唐太宗對魏征,太宗皇帝一代雄主,對魏征也曾想過,你等著老子早晚宰了你這個鄉巴佬。但是麵上,依舊耐心聽取。

“今日是咱們大漢的第一次朝會。”朱五開口,朗聲說道,“說實話,我...寡人沒想過,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但是寡人堅信,咱們這些人早晚會打出一片天地。

因為,寡人的身邊有你們!”

眾臣默不作聲,側耳傾聽。

“你們跟在寡人身邊,浴血奮戰死人堆裡打滾,閻王殿上逃命。你們跟在寡人身邊,風餐露宿衣食寒酸,卻不離不棄出謀劃策。

有今日之大漢,寡人,謝謝諸位!”

“大王千歲!”眾臣,齊聲回應。

“所以今天,咱們彆的不說,第一件事,論共欣賞。”不經意間,朱五放鬆許多,笑了笑,“老子....寡人說過,和諸位同富貴,今日兌現!”

文臣們抬頭,眼中狂熱。武將們輕笑,大殿中氣氛不像剛才那邊鄭重。

“朱玉,念!”

朱玉拿著裝裱成黃色的王旨,站在朱五寶座下麵。

“漢王命,封郭興為武成侯,征西將軍,濠州都元帥!”

郭興瞬間淚流滿麵,跪地聽封。

寶座上的朱五心有所想。

“武成,遇到郭家小三,自己在這世上有了幫手,有了兄弟,是為武成。”

朱五稱王,各軍稱號也要改。除了最精銳的漢王親軍之外,幾年濠州起兵,郭興部改名濠州都。

”封,郭英為武定侯,征東將軍,定遠都元帥!“

朱玉的聲音中,小四跪在胸兄長邊上,同樣淚如雨下。

“小四也長大了,原來那個不要命的皮猴兒,也是將軍了。

他娘的,老子在你身上操的心比誰都多,第一次見你,你挨餓,第二次見你被人打,後來又被老乞丐們堵在家裡毒打,再後來差點死在和州。

小三,小四。你哥倆認識我開始,就跟著我。今日咱們共同富貴,隻是我心裡是始終有一份愧疚。蓮兒,歸根到底,因我而死!”

想到此處,朱五的柔和的目光和郭家兄弟相對,那倆人淚中帶笑,嘴唇動動。

儼然是在喊,五哥。

“等會!”朱五止住朱玉,輕生說道,“小三,小四,五哥已經托人去濠州,尋訪你爹娘的墳了。過些日子就遷來,葬在蓮兒邊上,圓墳那天,咱們兄弟一塊去!”

咚,郭家兄弟同時磕頭,泣不成聲。

“哥!”

“郭小三,郭小四在漢王心中還是比彆人更重。武成,武定,封侯取其寓意。”文臣中,李善長琢磨道,“對了,還有二虎等人。漢王信任的,還是淮西人,淮西人中又屬濠州從龍起家之人。”

“封二虎為武興侯,鎮南將軍,和州都元帥!”

“二虎也沉穩了,是男子漢了。遇到他,遇到那些小乞丐,自己的手裡有了心腹兄弟,是謂興。”

“二虎!”朱五出口道,“你小子訂親了,早點生個娃出來,跟五哥當兒女親家!”

“哎!”二虎咧嘴傻笑,一如既往的憨厚。

“封常遇春,懷城侯,威遠將軍,陷陣都元帥!”

“臣,謝大王!”

常遇春的大嗓門在殿上回蕩,懷城侯,懷元是他的家鄉。

這個名字,對於朱五手下第一猛將來說,意味深長。

“封,傅友德,忠勇伯,平南將軍,漢王親衛中軍,破陣都元帥。”

傅友德古井不波,謝恩謝封。

跪下的那刻,腦中響起漢王的話。

你雖是後進之人,但戰功赫赫,封侯亦可。但你為漢王親軍元帥,掌握鐵甲重騎,為免他人閒話,所以絕味暫時低人一頭。

漢王大恩,沒齒難忘。

“友德原本北地小卒,漢王為伯樂,拔友德與微末,從此扶搖直上,聲明顯赫於大江南北。有次一聲,友德唯效死爾!”

傅友德的目光和朱五碰觸,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

“封廖永安,靖海侯,伏波將軍,水軍元帥。”

朱五的目光繼續轉動。

“老廖有功,不亞於常遇春等人。和州之戰,淮安之戰,為人勤勉踏實,性格沉穩。”

“俞廷玉,勤勇伯,水軍副帥。”

“馮國用,武翼伯....”

“馮勝,武壯伯....”

“廖永忠,武威伯....”

“藍玉,永昌子.....”

朱五繃著的臉上,露出笑容。

藍玉跪在那,跟自己做了個鬼臉。

“小二,你還小,往後的日子還長。封你太大,怕你翹尾巴!”

………

今天加更一,吧,一起放出來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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