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狂歡(1 / 1)

“兄弟們,敞開了隨便玩,哥哥我給銀子!”

紅袖樓裡,朱進偉站在桌子上,滿是傷疤的臉上帶著猙獰的,極其囂張的狂笑,眼神中滿是狂野。

腳下幾口打開的箱子,裡麵滿是白花花的銀子還有銅錢,每次朱進偉大笑之時,都會把銀錢扔得漫天飛舞。

朱五這些老兄弟不缺錢,每每打下一個城池,朱五都大把的銀子的賞賜他他們。

他們缺的是狂歡,缺的是放縱。

長期徘徊在生死邊緣,連血液中都桀驁的野性。出身微寒,拿刀之前天地都不願意收容的流民乞兒,每天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心中的善惡早就模糊了。

即便是約束他們的軍法,他們也分不出其中的含義。隻知道,那是他們的領袖不允許他們做的事而已。

此刻的紅袖樓中,一片狼藉。

一些膽子大的士卒在朱進偉的慫恿下,扛著麵容姣好的女子就鑽進房間,一時間,士卒的狂笑和青樓女子的尖叫,慘叫此起彼伏。

紅袖樓完了!

就算是幾個大錢就能解決一次的妓寨,也沒有這麼玩的。

地上跪著的老鴇們欲哭無淚,心裡卻在滴血。今天過後,金陵的風月中再也沒有紅袖二字了。

就在他們瑟瑟發抖之時,朱進偉慢慢走到他們麵前,低下頭玩味的看著這些徐娘半老的老鴇們。

鬼門關上走一個來回,死人堆裡打滾。

朱進偉的目光仿佛冰冷的刀鋒,在這些人身上打轉。

突然,伸出手,捏住一個老鴇的下巴。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老鴇一輩子在歡場中打滾,目光楚楚,淚眼朦朧,“爺~~~”

“嗬!”

朱進味冷笑一下,刷拉!

隻有一隻手,缺依舊力大無比,直接撕開老鴇的衣衫,露出雪白細膩的肩頭。

“啊!!爺爺!”老鴇一聲尖叫。

“有點意思!”

朱進偉再次大笑,“弟兄們樂嗬著,哥哥我也去快活快活!”

說完,扯著老鴇的頭發,在地上托行,朝最近的房間而去。

那老鴇徒勞的掙紮,雙腿在地上踢騰,可是看起來不過像一隻羊羔兒一樣。

“你不管管?”

躲在朱五身後的謝富安早就沒了剛才看熱鬨的樣子,反而緊緊貼著朱五的身後,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這也~~這也太不像話,太不把人當人了!”

“這些不爭氣的!”

朱五心裡暗罵,他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完完全全看在眼裡。

其實在他心中,根本沒覺得手下的士卒禍害妓院有錯。這世界上,也不會有哪個統帥,因為手下在妓院開無遮攔大會,而處罰誰!

而是覺得,這些兄弟不應該光天化日,大張旗鼓。

~~~~~

“住手!”

突然之間,一聲大喝。

騰騰騰!

一陣急促的腳步從外麵傳來,紅袖樓裡的狂歡了瞬間停滯。

朱進偉扯著老鴇的頭發站在門口,眯著眼睛看向門口。這些人朱五的老兄弟,在不知不覺之間把朱五的習慣變成了自己的習慣。每當心裡不痛快的時候,總是會眯著眼睛。

“胡惟庸!”

來人正是定遠軍的行軍司馬胡惟庸。

胡惟庸帶著十幾個甲士,從外麵進來,見到滿屋的狼狽還有許多不堪入目的畫麵,頓時目瞪口呆。

半晌,胡惟庸的目光尋到了盯著他的朱進偉,“朱統領,你就不怕大總管的軍法嗎?”

朱進偉滿不在乎的冷笑,“老子花錢玩樂,犯了哪門子軍法?”

“這~~~~”

胡惟庸略微一愣,總管的軍法裡還真沒有這一條。

“就算是花錢,也要問人家樂意不樂意吧!人家不樂意,你就是強搶!”

“放屁!”朱進偉罵了一句,衝著手裡的老鴇猙獰的笑笑,“說,爺爺玩你,你樂不樂意?”

老鴇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爺,沒您這麼玩的~~~~!”

“老子給錢,愛咋玩咋玩?”

樓上一個粗獷的聲音,赤裸著上身,滿身黑毛的常遇春從一個房間出來,靠在二樓的欄杆上,似笑非笑,“胡司馬,一塊玩玩?”

他?

胡惟庸心裡咯噔一下,朱進偉這一個滾刀肉混不吝就夠嗆了。

怎麼還有一個不殺人不痛快的常遇春!

今天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真要為了一個青樓,告到朱總管哪裡去?

似乎不大值當,這些人跟隨總管一路出生入死,最多受點皮肉之苦。

可是自己,就真把這些人得罪得死死的了!

正此時,胡惟庸心裡正在反輻思量。

邊上,一直跪著的青樓管事們,忽然看到了救星一樣。

“胡先生,救救我等!”

“閉嘴!”胡惟庸眼神冷冷掃過去,不比那些廝殺漢的目光柔和多少。

朱進偉稍微錯愕之後,哈哈大笑,“俺還納悶,怎麼胡司馬來的這麼快,看樣子,你和這青樓的人是老相識啊?是常客?還是有彆的貓膩?俺們這些拿刀的苦熬乾休,你們這些動嘴皮的倒是逍遙。怪不得有人說,你們讀書人的嘴,就他麼活好!!!”

文臣武將,永遠都尿不到一個壺裡,永遠都是隱隱對立的,永遠都是麵和心不和,永遠都是看對方笑話的。

這是朱五最願意看到的結果,要是手下人都一團和氣,他這個總管才真的屁股不穩了。

可是此刻,朱五的眼神中驟然出現些殺機。

朱進偉的話沒錯,胡惟庸和這青樓肯定有關係,不然他為何要來。

想到此處,朱五的眼神愈發冰冷。

聽說這紅袖樓原是這金陵城一個官員的產業,破城之後為了安撫人心,並未收繳這些降官的產業。

老子讓你們安撫地方,不是讓你們和地方打成一片!

才占據金陵,從造反的賊變成割據一方的勢力,這些人就開始打自己的小算盤?

“朱統領,還是請你以定遠軍名聲為重,以總管名聲為重!”

胡惟庸正色說道,“玩這些青樓女子沒啥,但是你帶著人輪了這裡,可不是啥好聽的事!”

“你他娘少拿五哥~~~~”

罵著,朱進偉的聲音忽然變小,臉上的猙獰囂張在瞬間褪去,“五哥~~~!”

所有人的目光望了過去。

朱五冷著臉,帶著謝富安和朱玉,從陰影中慢慢走出來,走到院子裡。

“大總管!”

“五哥!”

“大帥!”

院子裡馬上亂糟糟的叫起來,有機靈的士卒已經趁機溜了。

朱五直接在院子中,凳子上坐下,麵無表情。

紅袖樓剛才還是亂糟糟折騰不休,幾個呼吸之間,馬上安靜下來,連女子的哭聲都被壓抑住了。

哪怕是剛才桀驁狂妄的朱進偉,常遇春也乖乖站在朱五身邊,不敢再多廢話。

這些人原本就是塊而死的流民出身,跟隨朱五起家,大夥就是一家人,朱五就是這個家裡絕對的家長,權威不容侵犯,也沒人敢侵犯他的權威。

“聽說,有兄弟被打了!”

朱五淡淡的說道,事情的起因就是一個放假來消遣的士卒被這青樓的人給打了。

“是,五哥!不但打了,還罵了咱們,所以俺這才沒忍住~~~”

“誰打的!”朱五不聽朱進偉的解釋,問道。

朱進偉指著跪在地上的青樓管事等人,“他們!”

啪!

朱五掄圓了一個嘴巴,瞪著朱進偉,“知道是他們打的,還留著他們過年啊?”說著,揮揮手,“拉出去,砍了!”

話音一落,自有如狼似虎的士卒過來,拉著屎尿齊流的青樓管事等人出去。

隨後外麵陣陣利器入肉的聲音,連點聲音都沒有,活人就變成死人了。

朱五身後,謝富安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他居然問都不問,直接讓人殺了?

他的心可真狠!

朱五又看了看朱進偉,“被打的那個兄弟呢?”

朱進偉揉著臉,朝院子裡的房間喊,“小王,小王出來!五哥來了,你他娘的還搞個球?”

接著,樓上一陣胡亂的踢騰,一個二十許的精壯後生,胡亂的披著衣服從樓上下來,直接跪在朱武麵前。

“總管!”

朱五看這士卒有些麵熟,這人身材魁梧手長腳長。

古銅色的方方正正的臉上應該是挨了幾拳,眼眶那有些淤青。

“你真是出息,讓一群青樓的人給打了?”朱五有些很鐵不成鋼的說道。

“俺不是打不過~~~總管有軍法不許殺百姓,俺是怕收不住手把他們打死!”這士卒抬起頭,大聲分辨,“就他們那身子骨,都不夠俺一隻手掐吧的!”

朱進偉也在旁邊說道,“是啊五哥!小王是在定遠就跟了咱們的老兄弟,家傳的雙刀武藝,哪次打仗都是衝在最前邊,現在是俺麾下的百人隊,馬上就是千戶了!要不是您有話不許濫殺,那幾個人哪是他的對手!”

說著,舔著臉皮笑笑,“五哥你看,咱老兄弟為了守您的軍法,受了這麼打的委屈,俺不得給找回來?”

哐!

朱五又是一腳,咬牙罵道,“你還有臉說,這他娘的是啥好事?大白天的,讓兄弟們輪著來!你害臊不害臊?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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