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看向李世民反問道:“若說我是一個很危險的人,陛下你會怎麼做?”
李世民頷首說道:“朕會殺了你。”
李正笑道:“陛下,你敢嗎?”
君臣兩人的話語聲很輕,隻有王鼎聽到了陛下和李正說了什麼。
李正低聲說道:“陛下若是現在想要殺了我完全可以,可對陛下而言,殺了我利大於弊,因為你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有人為了給我報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李世民麵無表情,至少這一句話戳中了心中一直以來的忌憚。
對朝堂,對長安,對自己,李正很了解。
對李正呢?李世民捫心自問,儘管和李正相處了這麼多年,朕還是看不透李正,李正手中到底握著什麼樣的大殺器,至少在那種大殺器到手之前李正不能死。
李世民說道:“你是否忠於大唐,你能發誓嗎?”
聽到這話,李正笑道:“陛下是要我忠心於陛下嗎?”
見李世民沉默著不說話,李正說道:“我不會向你表忠心,你也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彆人的人,至於我以後會不會向著你的李唐江山,還要看在你李唐江山的治下,天下人會怎麼樣。”
聽著李正說出這番話,王鼎觀察到陛下雙手握拳,還有些顫抖。
而李正倒是站得筆直,臉上全是淡然。
王鼎看不見陛下的臉色,可從陛下的身體反應上來看,陛下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就是這樣,陛下竟然忍著。
可見李正這番話的分量。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一次君臣之間的談話。
王鼎心裡想著或許有人聽到這次談話,可能會指著李正的鼻子罵大逆不道。
他們終究聽不到這段對話,史冊上也不會寫下這段對話。
宮裡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又過了一個時辰承天門這邊已經聚集了三千多人的隊伍,給李淵送行。
李正走到李麗質的身邊,這裡是宗室的隊伍,有很多和自己一樣的駙馬,還有公主都站在這個隊伍。
看著李麗質低落的表情,李正又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目光一直在看著自己,側目看去是房陵公主,當初大婚那日就是房陵公主堵在宗正寺的門口,這女人還和佛門的人關係不清楚。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女人,李正收回自己的目光牽著李麗質的手走在隊伍中。
親眷的隊伍往前,就是李家的幾個兄弟,再往前就是李世民的兒子們,李承乾走在最前方。
隊伍開始移動,李正亦步亦趨跟著隊伍走著。
以前李淵還是一個會說笑的倔老頭,現在的李淵就安靜地躺在靈柩中。
讓人感覺恍如隔世。
送殯的路上很安靜,一路上沒有人說話。
一路走出長安城隊伍越來越長,有些意外的是附近的兵馬也在往這邊靠攏,從開始以為隻是護送,到後來兵馬越來越多。
裡三層外三層將送殯的隊伍牢牢圍在其中。
隊伍還是安靜地在走著,李世民是怎麼坐上皇位的?很多人心裡都明白。
李世民的皇位有很多人不認同,尤其是李元昌那一派的兄弟,或許還有人認為就算是李建成死了做皇帝也應該是李世民。
可事實證明在李世民的手段下,很多宗室兄弟都不敢造次。
還有李淵的態度不明顯,李淵的沉默似乎默許了李世民坐上皇位。
可如今李淵不在了,李家宗室的一些兄弟還坐得住嗎?
這一次給李淵送殯的兵馬如此龐大,李世民看起來是準備了什麼?
隊伍在邙山附近停下,眾人也可以坐下來休息,從早晨一路走到中午,眾人也累得夠嗆。
宮中的太監宮女們正在給送殯的人分發食物。
正分發著就有人被官兵帶了下去,也不知道帶到了何處。
接過王鼎遞來的幾張饢餅,李正問道:“王公公,這怎麼還抓人呢?”
王鼎笑著說道:“這送殯的人這麼多,有些不該人來的人也來了,陛下也是很苦惱,隻好把人送走。”
李正看著幾個被官兵拖走的人訝異說道:“王公公,你管這個叫做送?”
王鼎笑著說道:“這已經很禮貌了。”
說完王鼎離開了。
送殯隊伍有了休息的時辰,李泰和李恪也走來了。
穿著一身孝服的李泰說道:“李正,出發前你和父皇說什麼了?”
如今的李泰還是和以前一樣胖,也不知道他的減肥計劃還有沒有在堅持。
李恪如今已經蓄養起了胡子,而且神情上也越來越撲克了,一天天地板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
李正看了一眼身邊一言不發的李麗質牽著小兕子的手,安靜地吃著東西。
李正對李泰說道:“其實也沒說就聊聊家常?”
李恪板著臉說道:“半個時辰前,父皇對李君羨下令,又撥了三萬兵去涇陽附近操練。”
一口餅咽在喉嚨,還沒咽下去給李恪的這句話嗆得直咳嗽。
李泰狐疑地看著李正,“所以你和父皇聊了聊家常,父皇就派了三萬兵馬去涇陽操練?什麼樣的家常可以讓父皇調撥三萬兵馬?”
尷尬地笑了笑,李正說道:“涇陽一地水好山好,練兵也好。”
聽得出李正的這番話在敷衍,李泰也不好多問。
李恪又說道:“說起調兵,在送殯的前一夜,父皇抓了很多人,這些人都被軟禁在宗正寺。”
李泰低聲說道:“我也聽說了,他們說宗正寺已經是人擠人,都關不下了,是李孝恭動手抓的。”
話語聲停了停,李泰小聲對李正說得:“李正,我心裡一直很擔憂,如今皇爺爺過世了,會不會有人造反篡位。”
李正拍了拍李泰地肩膀站起身說道:“你放心,你父皇的手腕沒這麼簡單,我估計沒人想著造反,你父皇也是為了打壓宗親,不讓宗親有什麼異動。”
說著人群中又傳來幾聲叫罵,又有人被抓了。
李正看著周圍說道:“魏王殿下,你看看這送殯的隊伍,一邊走就有人一邊被抓,真是莊嚴。”
李泰也看向四周,苦惱地捂著額頭,“你管這個叫做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