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審卷(四)——先生們(1 / 1)

其實按照學館課表安排,今日上午,率性堂那邊還有節書藝課。

所以昨夜率性堂的晚自習也是由朱幽容坐班。

不過上午多課,朱幽容卻是沒過去。

她有某個助教當苦力,可以快樂摸魚。

朱幽容準備轉移陣地,去靜塵堂審卷。

她走出花圃沒多久,路邊的花叢裡躥出一個小腦袋。

“先生,你要去哪,是不是城裡?哎呀,等等我……”

帶著小草帽的靜姿把手裡的澆水壺一丟,準備跟上,然而朱幽容的話卻是讓她差點摔跤。

“不是,我是去靜塵堂改試卷。”

靜姿都沒顧得上失望,看了看衣裝整齊的自家先生,小臉狐疑:“去靜塵堂?”頓了頓,又問:“還去的這麼早?”

朱幽容平淡點頭。

靜姿:“你多久沒去打卡了,上次去那兒還是兩個月前吧?”

朱幽容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點頭。

小丫頭兩手張開一攔,板著臉:“先生,你不對勁。”

朱幽容麵不改色:“什麼不對勁,你個小丫頭就是想太多。先生我出去轉轉總比一直悶在書房裡好,這也是玄機和你經常嘮叨的,快讓開,我要走了。”

女先生繞開一臉懷疑的藍衣女童,走到一半,腳步微頓。

“對了。”

她回過頭朝靜姿道:“上回在吉祥齋買的糕點是不是還有些?我昨天還看你在吃。”

靜姿立馬打起一百倍精神,撥浪鼓似得搖頭:“沒了,全吃完了,一點也沒了!”

朱幽容就這麼安靜的看著她,眨了眨眼睛。

靜姿肩膀垮了下來,低頭小聲道:“真的快沒了,就一點點了,還不夠塞牙縫的……”

女先生走到某個求生欲極強的小書童身前,彎下腰,溫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乖,分點出來,我帶去靜塵堂給其他先生嘗嘗,太久沒去那兒了,我空手去不太合適,帶些點心意思一下。”

靜姿兩手抓著朱幽容的袖子,就像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她一本正經:“先生,你不能這樣對我!”

朱幽容一歎,拍了拍靜姿的小肩膀,“丫頭,你也不想看見先生在書院裡被同事排擠吧?”

“………”

靜姿很想點頭認真問:你這麼鹹魚偷懶的先生,辦公室都懶得去,同事們排擠和不排擠有區彆嗎……

不過很強的求生欲告訴她最好閉嘴。

靜姿想了想,弱弱道:“先生,他們哪裡敢排擠你呀,你能搭理下他們,他們指不定多樂呢。”

朱幽容瞪了眼她,“丫頭,怎麼說話的?”

“那他們也不能搶我的小零食!”

“不是搶,是先生找你借一點。”

靜姿委屈道:“然後又是下次一定?”

朱幽容很欣慰她搶答,點點頭,“一定。”

靜姿:………

不多時,某位罪罪惡滔天的女先生帶著拐騙來的小零食離開了漪蘭軒。

隻有靜姿受傷的世界達成……

……

靜塵堂位於墨池湖畔,位於學館六堂與後山之間。

是墨池學館裡的先生們平日裡不上課時的常駐之地。

不過大多數時候,人都來不全。

畢竟這些先生們大多是兼職學館的藝學先生,平日裡在外麵也有各自的主職。

要不是在書院士子之中收徒傳道的大儒,要不是在城內幽瀾府掛職供奉被獨幽城主奉為座上賓的智囊,要不是在山下經營某處書院勢力與產業的先生。

而且學館的藝學先生也是輪值,每一屆新學子入學,都會重新在書院內選一批先生在學館任職教書。

今日是忙碌許久的月中大考結束後的第一日,天氣不錯。

也應為審卷原因,藝學先生們倒是來的比往日多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重規矩的孟學正特意派人去知會的原因。

靜塵堂內。

孟正君最先到達,和每日一樣。

她一來,便開始每日的工作,今日按計劃,月中大考的全部試卷都會審完,速度快的話,今日便能放榜,公示成績。

稍息,陸陸續續有幾位先生抵達靜塵堂,與位置離門口最近的孟正君行禮示意。

“孟先生晨安。”

“諶先生,晨安……曾先生晨安。”

諶先生與曾老先生都是學館內教經藝的先生。

經藝是大藝,耗費的精力比較多,學館安排兩位先生,分彆負責三座學堂的經義課。

例如輕鬆些的藝學,比如書藝,比如月藝,六座學堂全是一位先生負責上課,不過也有例外。

諶先生是一位中年男子,和善近人,依舊是當初趙戎在書院門口第一次見時的打扮,留著長須,黑發全部披在身後,穿著對襟寬衫,腳踩著木屐,名士扮相。

至於曾老先生,則打扮的更像富家老翁,墨綠錦服,儒冠戴的整整齊齊,不苟言笑,有點兒嚴肅,背手身後,白胡子翹起。

曾老先生瞥了眼孟正君,喊了聲“小孟”,就走去了裡麵的座位。

諶先生落後半步,轉頭朝孟正君和藹道:“還剩辛、壬、癸三座考場的經義試卷,上午就能改完,孟先生等等。”

孟正君搖頭,“不急,今日以內即可。”

諶先生嗬嗬笑應,也回了辦公的座位。

就在這時,門口又相續出現兩個男子的身影。

還未走進來,就能聞見其聲。

“段兄,你和我一起走路時,能不能管住眼睛,彆到處亂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下和你一樣不端。”

“什麼叫到處亂飄?我是畫畫的,老天爺給了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我用它尋找下周圍的美怎麼了?”

“那也不能看見了佳人,就眼睛盯在人家身上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好色之徒、色中餓鬼,連帶著還誤以為以為在下也是同夥。”這道聲線較為溫潤的男子大爹聲音有些嫌棄道。

另一道聲音卻有些粗曠,卻是豪爽:

“哈哈哈,好色之徒如何,色中餓鬼又如何,有什麼不好的?我倒是覺得,這兩種人比一般人更加愛色、惜色,是與我一樣真正懂得賞色的妙人。我不僅喜愛美人之色,還喜愛那山色,喜愛那水色,喜愛那煙霞色……”

頓了頓,又道:“不過最近,我偶讀一本名曰《悅容編》的奇書,上麵對女子之美的論述,讓我歎為觀止,開始對美人之色很感興趣,咦,蘇兄,你是走詩賦儒道的,往日裡風花雪月詩文唱和應該不會少,應該認識不少山上山下的仙子佳人吧,要不推薦一下,讓我賞賞……”

“一派胡言,你以後離我遠點。”

“好的蘇兄,你了不起,你清高。”

堂內,孟正君抬了抬眼皮,一下就聽出了來者,也見怪不怪了。

果然,很快,兩個先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一前一後走進了靜塵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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