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吃墨的少女,新出的學規(求全訂!好兄弟們!)(1 / 1)

夜色如墨。

南軒學舍某間屋內,依舊是三更燈火。

隻是屋內燈下的書桌前,卻是無人。

床榻上,某人又從水墨的夢境跌落,落入黑暗的海洋,被虛幻的潮水攘挾,於現實的沙灘上岸。

趙戎睜開眼,長吐一口氣,意識放空的思索了一番剛剛的夢境。

白日裡,他和那位剛回到書院的學正,‘友好見麵’後。

從學館回來的路上,賈騰鷹和範玉樹都小心翼翼的安慰了一番他。

雖然趙戎很想說,他真沒覺得贅婿身份有什麼好自卑的。

嗯,這種書裡主角才有的苦大仇深的標配身份,趙戎一直以來忍住,沒有驕傲的給他們炫耀過,就已經很不錯了。

哪裡是什麼苦中作樂。

不過趙戎當時看了看兩位苦口婆心的好友的神色,覺得還是算了,不解釋了。

說出來有些中二。

而且說了也是白說。

這是趙戎再次較為深刻的感受到,前世記憶帶給他的影響,讓他與周圍之人認知上的差異。

或許是趙戎之前根本就沒有體會過太多贅婿的鬱悶?

當初剛剛蘇醒,在乾京的公爵府沒有收到什麼白眼和鄙視。

如今與青君和好如初,她又對他不掩愛意,嗯,還有一個在一旁蹦跳嚷嚷著‘我也要’的小芊兒。

今天要不是突然冒出一個堅決反對與鄙棄的孟正君。

估計趙戎還在暗暗竊喜這個‘他有彆人沒有’的意義非凡的身份吧。

沒想到吧,我是個贅婿,藏在你們中間……

回到東籬小築後,夜裡趙戎又決定入夢一趟。

因為他心裡有些猜測。

對孟正君和魚懷瑾這兩個同樣古板的女子有些好奇。

好奇她們的過去。

不過孟正君,趙戎並不太了解,也沒法了解太多。

但是對於魚懷瑾……他們的夢是共通的。

趙戎能大致窺見一些什麼。

隻是,這一次入夢,他依舊沒有太多實質性的發現,因為那個總角小女孩又溜了,刻意躲著他。

此時,床榻上的趙戎發了會兒呆後,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的想來個鯉魚打挺起身,不過估計這小床板受不了,便也作罷。

趙戎笑著起身,披了件衣袍去往書桌,開始熬夜學習。

在某人挑燈夜讀之時。

某片融化過的奇異水墨夢境,像心湖之水中的氣泡,再次升起。

漸漸演化,恢複原狀。

無光自亮的墨色山水,一片桃源似得田園風光中,繼續靜靜坐落著一座四四方方的學堂。

學堂找不到一扇門,隻有一扇小小窗扉半掩。

朝窗縫隙看去,近處的桌前,安靜的坐著一個總角小女孩,坐姿端正,低頭翻書。

學堂內。

那個看不見麵容的瘦高老者,依舊在教書。

加上總角小女孩一起的,二十一位學童,認真上課,將夫子奉若神明。

這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的上演。

在趙戎認知中,應當是這個夢境主人的總角小女孩,混在學童之中。

她比身邊的同齡人都要古板認真。

那個瘦高夫子對於她的期盼與要求,比周圍的孩童都要多得多。

此刻,哪怕知道這隻是南柯一夢,是一曲唱不儘的黃粱。

這個由墨汁塑造的總角小女孩,還是比所有的夢中人都要投入。

她唯有一張書桌,一座學堂,一扇窗扉,和一堂上不完的課。

哪怕外麵花團錦簇,世外桃源,風景如春。

她仍舊走不出去。

某一刻。

學堂內,書桌前,一直認真聽課的總角小女孩,無聲的拿起了筆,書寫了起來。

寫著寫著,忽頓。

她低頭,伸出一指,悄悄嘗了口指尖上的墨汁。

……

翌晨。

趙戎照常去學館上課。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昨日之事,已經與那位孟學正說清楚,大概揭過去了。

記小本本就記小本本吧。

直到大清早的他被攔下。

“站住。”

一道熟悉的女子平靜嗓音。

正走在範玉樹和賈騰鷹二人中間,正準備一起進入率性堂的趙戎,腳步一頓。

他與兩位好友,還有一些正好路過的學子們,一起回過頭去。

孟正君正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端著手,麵色正經嚴肅。

在初陽的照耀下,宛若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若不是趙戎認出來她的聲音,估計都不確定剛剛的話語是不是這尊雕刻嘴裡冒出的。

趙戎嘴角微扯。

怎麼一點腳步都沒有,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了後麵,幾息前路過時,那裡還是沒人的啊。

嗯,昨天書藝課上也是這樣突然出現,讓人沒有一點防備……

能不能整點陽間的?

學堂外,趙戎心裡吐槽一句。

見孟正君眼神專注的看著他,趙戎便也沒再裝傻了,上前一步。

“孟先生何事?”

孟正君皺眉,“你的學子服呢?”

趙戎求生欲很強道:“今日陽光明媚,難得的晴日,學生拿去洗了。”

他頓了頓,輕輕眯眼道:“學館也沒有規定一定要穿……”

孟正君打斷道:

“學規改了。新學規自今日起開始執行,墨池學子除休沐日或大型祭祀慶典身著禮服外,隻要身處學館內,就必須穿學子青衿,違令者記過一次……”

她微抬下巴,緩緩道來。

“一次記過,罰抄《林麓書院揭示》百遍;二次記過,承擔學館後山三日雜務;三次記過,戒堂禁閉思過一個月;事不過三,過三……逐出學館!”

率性堂外停步的學子們沒,麵麵相覷。

趙戎輕輕點頭,“所以學正先生,我這算已經違例一次了?”

孟正君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扭身準備離去,丟下一句。

“罰抄稿三日後交去司禮堂。”

趙戎忽道:“孟學正,請留步。”

孟正君腳步微微一頓,側臉,“汝有何事?”

趙戎低頭,整了整右手的袖子。

他斂目,輕聲道:“違背學規,在下甘願受罰,不過學正大人竟然是改了新學規,總得留一份下來。”

趙戎抬頭一笑。

“在下愚鈍,想拿回去學習學習。所以,學正大人應該能滿足在下這點微薄請求吧。嗯,應該不會是玩山下小國‘法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那老掉牙的一套吧?”

孟正君靜了靜,轉頭看了他眼。

她頷首,“當然可以。”

然後便隨手拋來一本嶄新的學冊,隨後轉身離去了。

趙戎接過,收起。

他抬目看著孟正君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

很明顯,這個嚴肅古板的女子在隱隱針對他。

而且是在玩真的,想讓他出局的那種。

孟正君八成覺得他是墨池學館和林麓書院的汙點。

就像白牆上的汙漬,既然不能‘改過自新’的重新粉刷清白,那就直接扣除、抹去。

先不說什麼能不能順利在墨池學館結業,現在是要時刻預防被她吹毛求疵的找到機會,革除學籍。

趙戎忍不住凝眉。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現在倒好,他這個小小學子,直接是被掌管六堂風紀的學館學正盯上了。

趙戎摸了摸袖子裡的新學規,忽笑搖頭。

嗬,何德何能,能讓您專門改學規。

至於嗎?

哦,原來是急了,那沒事了。

他抄著手,轉身和好友們一起走進了率性堂。

途徑某人座位時,趙戎不禁瞧了眼吳佩良,

與孟正君相比,他突然覺得吳佩良的麵目都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嗯,這個角度看,還挺眉清目秀的。

剛剛門外發生之事,學堂內的人都大致知曉。

吳佩良正對趙戎被記一次過,而眉飛色舞的暗笑。

此時,突然看見本應該是受罰後陰沉臉的趙戎,竟然嘴角噙笑眼神‘古怪’的看了他眼。

吳佩良頓時打了個惡寒冷顫,然後又‘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

接下來幾日,趙戎將《林麓書院揭示》認真抄了百遍。

且是一字不錯,不給某人找茬兒的機會。

然後,他還將那一本新學規從頭翻到尾,背的滾瓜爛熟。

趙戎發現這本新學規和舊學規相比,確實有不少坑在裡麵。

看樣子還是為他量身定製的那種。

比如其中有一段規定,學子不可私自將親朋帶入墨池學館,特彆是帶女子進來。

而且此條規定還包括休沐日。

所以,像上次休沐日,趙戎帶青君和芊兒進入學館的行為,放在現在或以後,妥妥的喜加一,記一次過。

而且這幾日,在終於開課的禮藝課上,孟正君提問抽查時,還頻頻點趙戎名字。

唯一能與他媲美的,也就隻有魚懷瑾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趙戎和魚懷瑾一樣,都是這位孟先生的心頭好呢。

不過好在趙戎雖然對於枯燥的琴藝無感且拉胯。

但是對於同樣枯燥的禮藝,卻是截然不同的表現。

得益於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對於那些大部頭的禮藝古典,翻個幾遍就能記住,實踐倒也不難。而且還有魚懷瑾這個行走的教科書,平日看著她就能學到不少禮藝規矩。

所以課上倒也沒讓孟正君抓到小辮子。

不過,趙戎千防萬防還是出事了。

這還是在他的率性堂書藝課上。

這一日是李雪幼的生辰,再加上沒幾天就要月中大考了,趙戎想著讓率性堂學子適當放鬆一下。

畢竟這些日子他壓的確實是有些狠了。

不過趙戎也沒有好了傷疤忘了痛,知道有個嚴肅古板的女子最近在盯著他。

於是趙戎讓學子們自習,且叫他們小聲些給李雪幼道祝賀詞。

他也抄起手,走去門口站著,給他們把把風。

結果趙戎剛到了門口後,還沒來得及把外麵打量個一遍。

身後才泛起些許聲響的率性堂,就陡然安靜了下來。

趙戎回頭一瞧,嗯,某個臉上有法令紋的嚴肅女子,又憑空出現在了魚懷瑾的桌前,麵無表情的看著門前的他。

嗯,喜加一,再記一次過。

話說你們這些儒家大修士都不走正門的嗎?

大白天的,玩大變活人?

趙戎有些好奇,不過孟正君顯然不會滿住他的好奇心,給他再表演一遍。

嗯,除非用‘喜加一’來換。

於是今日,被記過兩次的趙戎,被罰去了學館後山清掃落葉,做雜務。

不過,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孤獨,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嗯?顧兄,你怎麼有閒情在這兒……掃地?”

大清早的,趙戎在湖畔散步晨讀完後,跑去司禮堂簽到一下,拎了根順手的掃把,就來了學館後山。

結果他遠遠的就看見一處落滿秋葉的空地上,孑立著一個魁梧漢子。

同樣提著掃把,背影配合著秋風落葉,卻有些蕭瑟淒涼之意。

趙戎湊了過去。

顧抑武看見來人,卻毫無驚訝。

他聳拉著眼皮,輕輕一歎,“和趙兄一樣,被學正記了兩次過。”

趙戎眨了眨眼。

他現在也算墨池學館的半個名人了,被孟正君針對了,並且兩次記過之事,大致也穿遍了六堂,私下裡不少人談論。

趙戎一邊和顧抑武一起掃地,一邊略微好奇道:

“顧兄,你這是犯了何事,被她抓住了?”

顧抑武一聽到這個,就有些來氣。

他把長棍掃把一橫,兩隻大手抓住兩端,似乎是在醞釀著表情和話語,手上的長棍卻已然漸漸彎曲了起來。

趙戎挑眉,瞥了眼質量不錯的掃把。

顧抑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同時謹慎的看了看左右,似乎在防備著某些事。

趙戎卻對此深有同感,和他一起四處張望,瞧著有沒有某個嚴肅女子的鬼影。

也不怪二人如此,說個話都這麼小心。

畢竟他們看樣子都被盯上了,還是得注意點為妙。

不然孟正君又突然冒出來,不由分說給他們兩人按上個不尊重師長的罪名。

估計又是個喜加一,朝著開除大滿貫更進一步……

二人東張西望一會,沒瞧見有什麼異常,而且又是在四麵空曠的空地上,無牆無耳,也較為安全。

顧抑武長吐一口濁氣,放過了手上快斷了的掃把。

他朝趙戎小聲抱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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