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保證海路通暢,那麼收益便不會是問題,其中或許有風險,但利潤絕對是很可觀的,朝廷已經開始大力投入通商貿易。
這裡麵最重要的是,作為擁有絕對掌控權的皇家,並沒有因為龐大的利益,而將海貿設為壟斷,將所得都搬入皇帝的內帑之中。
而是相當大方的,將所得都歸於了戶部國庫之中,不過這也是暫時的,朱標很清楚,國庫有錢不代表皇帝有錢,而一個皇帝真沒錢,那是要出大亂子的。
因此等皇室入場的時候,捎帶些份額留給蒙古王公以金銀皮革等參股也是可以商量的,不是說願意平白讓利與人,隻是眼下讓出小利,換取邊疆安定,無論怎麼看都是非常值得的。
起碼在火器實現重大突破前是要這樣,而有了重大突破後,民族融合也就開始了,不僅是草原,包括西南南洋那些,都將歸於一體,來應對這個開啟了大航海時代的世界。
無論怎麼說,麵對那些紅毛金毛黑皮鬼的時候,種族問題就大過民族問題了,團結大部分是很有必要的。
……
一個月後,韃靼和瓦剌的戰鬥還是開始了,規模在數萬人之間,岐陽王李文忠率輕騎調停,死傷到一定程度後,終於都坐了下來。
韃靼方麵無需多說,要力挺天保奴為可汗,而瓦剌則是堅決反對,至於瓦剌推上來的另一個阿裡不哥的後裔子孫,則是宛如笑話,韃靼根本不屑一顧,更彆提認同其為草原共主。
雙方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大明也沒心情調和,隻是順勢推出了尚不及車輪高的恩克,結果顯而易見,韃靼和瓦剌也都不願意接受。
那麼好似隻能接著打,但就在氛圍怪異的爭鬨過幾天後,剛死了父親的恩克,順利在斡難河畔的忽裡勒台大會上,在長生天和撣賓堅讚大喇嘛的見證下,接過了大明的冊封旨意,宣布了對草原的統治,稱卓裡呼圖汗。
這位年幼的桌裡呼圖汗在大會結束後,還是被猛哥帖木兒帶回了他父親的金帳汗庭,就在韃靼諸王冷漠的注視下。
瓦剌是他的仇人,他不是韃靼的選擇,顯然也不會是大明的代言人。
沒有人知道這位桌裡呼圖可汗能在長生天的庇佑下活多久,但想來不會太久,那麼大家就都不能放下心來,因為下一場戰爭隨時會開始。
一代代的忽裡勒台大會,都伴隨著陰謀流血政變和戰爭,一些人倒下一下人上位,可應該沒有氛圍能怪異過此屆的了。
不提部族首領們,許許多多草原上的牧民都是哭泣著離開的,他們或許見識不夠,但都不是傻子,尤其對戰爭危險的敏感度都很高。
這屆的忽裡勒台大會,沒有消弭戰爭的陰雲,沒有確立可以領導蒙古的天命可汗,一個個勇猛的首領,一位位睿智的長者,都痛苦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帶領蒙古踐踏了世界的偉大家族,竟然都成了這樣。
作為外人的李文忠顯然是很開心的,帶著李文忠離開了這兩部的勢力範圍,在策馬回去的路上,天保奴的神情有些低落。
“這個汗位你坐不穩的。”
天保奴誠懇的說道:“我能蒙受皇太子殿下的大恩,在那場叛亂中在也速迭爾的追殺中活下來,已經很滿足了,並不奢求其他。”
“但不管怎麼樣,眼看著殺父仇人的兒子,在我的眼前登上原本屬於我的汗位,心中實在難忍悲痛。”
李文忠望了望周遭一望無際的草海:“為什麼還不跑呢?”
“因為跑了更沒希望。”天保奴用馬鞭指了指一側:“他們安排了接應的人馬,就在那個方向。”
“我想進京拜見皇太子殿下,請您幫助我,隻要我沒死,將來一定會有機會報答您的恩情。”
“你是個聰明人。”李文忠點點頭道:“殿下應該會答應見你,可你最好真的想好了要說什麼,殿下政務繁忙,不會有多餘的機會給你。”
……
陳佑宗已經到了遼東,雖然還是低品官,並不能如真正的封疆大吏一般名正言順的治理遼東,但也不會差不多。
遼東現任的平章政事體弱多病,能力也並不是太強,年歲也到了可以乞骸骨致仕歸鄉的老者了,就是屬於特意安排的人選,等著熬過兩年就順勢讓位。
而且遼東是什麼地方,與雲貴是一樣的,鎮撫大過治理,馬葉二將軍才是核心,朱標特意安排陳佑宗去遼東,主要還是為了高麗。
這麼久了,也是該收網了,而且老朱也是真的想自己的四兒子了,從原先大半年不會過問一句,到如今隔三差五就會問問。
文華殿內,朱標身前跪伏著一道身影,正是前前任親軍都尉府都指揮同知蔣瓛,隻不過較原先黑瘦的不止一點。
“起來吧,辛苦你了。”
“為殿下效勞,末將不敢稱苦,本分而已。”
“高麗現在如何了,嗯,本宮問的是民間百姓。”
蔣瓛沒有起身依舊跪著回話:“開京,十室九空,全羅道有選男女羸弱者,以給軍食,楊廣道人肉之價,賤於犬豕,其餘諸道山林盜匪四起,天災人禍不絕,高麗人相食談,白骨委積,臭穢滿路。”
朱標的手抖了幾下,心中莫名惶惶然,這短短幾句話,每個字裡好似都滲出了血肉,血海肉林中有無數人伸出骨掌要問天索命,但不過恍惚間,他就將這一切沒有意義的情緒都排出了腦海。
“很好。”
“李成桂怎麼樣,尚可用否?”
“末將來前特意去見過李成桂了,此人野心勃勃,但對我大明很是敬畏,對您則是畏懼敬如神佛,不僅給末將送了兩箱金銀珠寶,還托末將給你獻上兩船的珍寶,還有百名高麗美女。”
蔣瓛從懷中掏出兩封書信:“一份是李成桂的禮單,還有一份是他的親筆書信,末將未曾看過。”
劉瑾上前接過,先打開簡單看了幾眼後送到太子書案前,朱標對禮單沒什麼興趣,對李成桂的親筆書信同樣沒什麼興趣。
因此掃了一眼後並沒有要看的想法,隻是若有所思的用指尖輕點著書案,極為微弱的聲響有節奏的響起,所有人都好似沉溺了進去,連呼吸都要刻意控製。
“去吧,就按照計劃開始吧,告訴他們,本宮不喜歡意外。”
“諾。”
蔣瓛恭敬的磕了一個響頭,起身後躬著身子退了出去,他要連夜趕回高麗去,片刻都不能在京停留,哪怕他已經快有兩年沒見過自己的妻兒老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