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殿訓
按說這等屢次背主的人是不該用的,但梅思祖能在各處都混得開,也就證明其人帶兵確實是有些能耐的。
入老朱麾下後,此人攻克升山水寨,降服吳將呂珍,攻克湖州,包圍平江,皆立戰功博得信任,又隨大將軍徐達北伐元朝,攻克山東、祁州、汴梁、洛陽、陝州、潼關等地。
然後又追隨朱標北伐立下戰功,最近的就是隨傅友德南征明夏,梅思祖率兵攻至重慶,遂攻克,此人的資曆功勞在侯爵之中也是數得著的。
否則也沒有資格在徐達傅友德等人離京後暫掌京營大權,沒有提爵估計是老朱特意留著準備讓朱標登基後施恩的。
對於此人是否暗中同胡惟庸勾結,這點朱標還不確定,畢竟武勳們聚眾喝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誰也不可能料到天子腳下的京營能出什麼亂子。
若是有也不值得意外,老朱同誌經曆亂世屢見背叛,對這等人隻看才乾能力,但朱標可以選擇的餘地就大多了,對自己的心腹還是比較挑剔的,所以梅思祖雖曾是他北伐時的舊部,但並沒有進到東宮嫡係的圈子裡。
因此心懷怨憤被胡惟庸引誘了也不足為奇,畢竟胡惟庸是大明的丞相,淮西勳貴在朝堂的代表,現在誰又能知道胡惟庸命途已定呢。
自古以來私鹽就從無根斷過,無論朝廷如何施以酷刑,究其原因就是利大,隻要想辦法運進城,就從不缺買家,百姓們得了便宜有好吃的鹽,自也不會去告發,反而還會幫著遮掩,畢竟沒有了私鹽販子,他們就隻能去吃又貴又苦的官鹽了。
“著令太醫院立刻派人去東宮請平安脈,若是無礙再去後宮看看皇子公主們。”
“本宮記得城門換防自有時序,何以如此突兀,那錄事何在?”
不多時就聽通稟,丞相攜六部尚書求見,朱標等的就是他們,自然無不見之理。
胡惟庸應道:“方才來時遇見了濟寧侯等人,微臣問詢了幾句,殿下對大都督府及京營的處置甚為妥當,隻是於汝南侯是否嚴苛了些?”
朱標又敲打了幾句後便讓他們退下了,大都督府到底有多少人會陷進去,就不需要朱標去考慮了,他們自己就會挑出一批合適的人來。
兵部尚書立刻應道:“回稟殿下,據地方傳來的信報,開平王在拜見過聖上以及皇後娘娘後走水路回返京師,大概再有七八日便可到了。”
居京城大不易,官鹽價格雖不至於吃不起,但作為生活必需品,也作為朝廷重要的收入支柱,價格不算特彆便宜,尤其是與私鹽相比的話。
朱標不介意殺些貪官汙吏,也不介意看他們互相爭鬥,但絕不能坐視朝堂內廉儉的官員被排擠陷害而死,這是底線,否則朝廷肅貪的結果必定是慘敗。
“京營的事情眾卿應該也聽說了吧,實在是不成體統。”
或許是某些罪責就快遮掩不住的,也許是一些不合作的政敵,但必定是有汙點罪證的,彆看朱標說的是讓濟寧侯去查,但查出來也是要過一遍刑部及大理寺的。
“大都督府統轄天下兵馬,何等緊要之處,竟出了這等事,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將那錄事滿門流放貴州,趙東以及其他涉案之人,秋後處決!”
不過這顯然隻是開脫的理由,相比大動乾戈,不如順勢將趙東拋出,以免將來成為禍患,左右也不過多死些鹽販子以及守城的兵卒而已。
朱標嘴角微動,但還是忍了下來,這件事拿汝南侯殺雞儆猴已經是極限了,再牽扯其他侯爺,就很難將此事掩蓋住了。
朱標眉頭微微一皺,胡惟庸這是什麼意思,若是真心想幫梅思祖,也該在大都督府兵部及刑部議罪的時候出手,現在這麼說不是在火上澆油嗎?
難道汝南侯不是他的人?
“諾。”
王蕊和暖玉都被看的緊,也就是出去透了透氣,一路上也沒聽有什麼不適,想來應該是無大礙的。
顧時深呼吸一口回道:“是大都督府的一個錄事所發,著令都統趙東換防城門。”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又對戶部尚書問道:“楚王那邊應該在組織人手恢複春耕了,大災後各項皆不易,戶部繼續籌措供給些糧食種子及農具,不可懈怠。”
無論是價格還是味道都遠不如矣,官鹽的生產由世襲的灶戶來承擔,灶戶的產品不是拿到市場上去賣,而是完全由政府管控售賣,灶戶相當於在服徭役,其質量可想而之。
刑部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大理寺是朱標的自留地,那裡的官員大多是東宮嫡係,是閻東來親自挑選培養的,目的就是為了此刻不讓他們指白為黑。
“諾。”
華蓋殿雖不比謹身殿,但也不是臣子該坐的地方,朱標對於他們坐不坐更是不在意,此處大多時候都隻是作為老朱上早朝前更衣暫歇的地方,倒也沒太多規矩。
胡惟庸等人起身推諉道:“臣等謝過殿下體恤,不過臣等也是坐了一天府衙了,還是站一站吧。”
朱標不用看也大概能猜到這些都是彈劾蔣瓛的,所以也不急著看,剁了剁腳後吩咐道:“都送到文華殿,本宮過會兒在那批閱。”
“諾。”
朱標點頭道:“既如此就不設京營主將,且等開平王回來就是了,這些日子兵部和大都督府要看管好京營,再出什麼亂子,本宮絕不輕饒!”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罷了,以不變應萬變,左右本也沒有要置梅思祖與死地的想法,在看看他後續的出手便了然了。
如此,京營謀逆之案也就壓成了某些將士以權謀私案,在天下倡廉肅貪的時候,這件事不過是滴水入海,不值一提了。
“京營不比其他地方,身為主將擅離職守導致動亂,本宮沒有直接將他定罪已經是顧念其昔日功勞法外開恩,怎麼就苛刻了?”
朱標伸手虛扶示意此事揭過讓胡惟庸起身,然後看向兵部尚書道:“開平王到何處了?還有多久能到京城?”
“諾,微臣定戴罪立功,以謝殿下寬恕之恩。”
“回稟殿下,那錄事聽聞京營之事,膽裂魂飛自吊死於堂內,微臣細察後發現,原是此人與趙東合謀,準備偷運私鹽入城,微臣有失察之罪,請殿下責罰。”
京城有人暗自販賣私鹽,這不是什麼稀罕事,守城將士有人參與更不是什麼稀罕事,當兵弄銀錢的也就那幾個路子了,親軍都尉府以及兵馬司都曾上報過朱標。
“諸位愛卿免禮,來人,賜座。”
但畢竟是懷著孩子,請太醫看看總是好的,其餘皇子公主們也是一個道理,那些小家夥今日可是玩了個痛快,出了汗見了風容易生病。
貪者受罰廉者受賞,懲惡揚善終歸是正途,劉瑾送他們出去後,又手捧著一大摞奏章走了進來稟報道:“爺,這裡麵大多是京營那邊送來的,還有一些是禦史台那邊送來的。”
胡惟庸下拜道:“微臣失言,請殿下恕罪。”
朱標又將目光投向大都督府同知濟寧侯顧時,大都督徐達在外,目前暫掌大都督府的就是他了,沉聲問道:“濟寧侯,大都督府的調令是何人簽發的?”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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