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商議
第二日一早,在往常已經開始上早朝的時辰,太子和太子妃才離榻梳洗更衣,多休息了近一個時辰總歸是效果顯著的。
朱標都想著往後便如此定下好了,君臣皆安,否則就依照老朱的作息習慣可不是尋常人能受得了的,也不是人人都能睡個兩三個時辰就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
簡單的用過早膳之後,朱標就朝著奉天殿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了,沿途負手觀看著清晨的皇宮,絡繹不絕的宮女太監們在各處灑掃。
隨著幾聲鳴鞭唱喝,朱標知曉朝臣們已經進入了奉天殿,這才提步從側殿進入大殿之內,文武官員側立兩旁。
“太子殿下駕到!”
胡惟庸領著眾朝臣拜倒行禮:“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萬安!”
感受著整齊肅穆的氛圍,朱標走到龍椅側下方站定神色莊重的開口道:“卿等平身。”
“諾。”
朱標轉過身向龍椅躬身一禮以表恭敬奉上,然後又麵對起身的群臣道:“聖駕北巡,本宮奉命暫領國朝政務,望卿等儘心輔佐,以維國體江山社稷之安寧。”
“臣等敢不效死以報社稷!”
朱標滿意的點點頭,目光所及之處儘是恭順低頭的臣子們,沒有一人敢與儲君對視,聖駕離京,這京城之上,便唯有一個太陽普照光明了。
如此,各部依次奏事,早朝如往常一般,並沒有因皇帝離京而有什麼絮亂,更沒有哪個官員敢在這個時候給儲君添堵。
放眼望去,雖有親疏遠近之分,但這滿朝文武基本都有東宮的烙印,這也是朱元璋一直希望看到的局麵,唯有如此權柄才可平穩的過度。
這次突然北巡雖有朝廷官員緊缺等因素,但也是朱元璋想要檢驗一下,這套方案的成效如何了,畢竟人有禍福旦兮,生死終歸不由己身,壯年崩卒從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早朝結束的比較匆忙,因為太多政務需要在官署衙門處理,而不是在早朝上討論,這天下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繁瑣事,急關社稷存亡的到底罕見。
朱標也注意到有禦史或者吏部中書省的官員頻頻想要出列上奏,但都被身旁的同僚攔下,他們雖未出口,但朱標也能猜出是何事。
雖清楚,可這時候也隻能裝作沒看見,刑部大牢的官員是要放,但還得等等,急也不能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不僅是關乎自己父皇的臉麵,這麼快這麼迫切的放出他們,那不就更證明了朝廷一刻都離不開他們,如此一來往後是不是就可以脅眾威逼君王就範了?
朱標已經想好,刑部大牢內關押著的官員不僅要認罪請罪,還要厲斥高啟等故作清高的所謂文人雅士,並且縱然出獄品級也定是要削的。
甚至有些貪戀士林名聲,冥頑不靈以為朝廷早晚得釋放他們的蠢材,朱標要明正典刑以殺攝之群臣,這或許與老朱所想的不同。
朱標在外基本完美的金身或許也要沾染些許汙點了,但他也早有覺悟了,早些年養望是因為名望在當今這個時代確實是有極大的影響力。
可如果就被這名望所限製住,那麼以後又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負,自己父皇在的時候,這些嚴苛刑罰之令還可以由父皇擔起,可等老朱百年之後,朱標還能指望誰?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雷霆更在雨露之前,否則點滴雨露如何能展現君威,這世上總歸是畏威而不懷德之人多,敬賢思齊之人少。
朱標負手吩咐道:“既如此便退朝吧,望卿等各儘其職,凡有不決之事,先請胡相,再不決則到謹身殿尋本宮。”
“諾,臣等恭送殿下。”
朱標點點頭轉身離去,等太子的身影遠去,殿內的群臣才起身,武勳們自顧自的結伴離去,被關入刑部大牢的都是文臣,他們的活兒忙不過來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喝酒去。
平章政事趙延年快速的走到最前扶起麵色有些蒼白的胡惟庸一臉誠懇的說道:“胡相可要保重身體,聖駕北巡諸公身陷囹圄,臣下等可都仰賴著您了。”
胡惟庸咳嗽幾聲搖搖頭道:“我等仰賴著的是太子殿下。”
一旁的陳佑宗笑道:“殿下英明神武,但這國朝政務何等之重,確實是離不得胡相輔佐,萬望保重身體啊。”
胡惟庸比楊憲小幾歲,但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這算時間多少大事,身為丞相如何不受操勞,一直是以湯藥振奮精神。
客套幾句後陳佑宗便領著一些官員離去了,胡惟庸則是被更多的官員簇擁著在後緩慢走著,中書省六部禦史台甚至連都督府和翰林院的官員都有,可見胡惟庸的一係的人可不少。
中書右丞陳亮開口道:“胡相操勞過度,我等亦是如此啊,夙興夜寐靡有朝矣,也不知殿下到底何時才會釋放刑部大牢內的同僚們。”
吏部左侍郎也是一臉苦相的接話道:“寅時才回府,弄的家宅不寧,如此焉可長久。”
刑部尚書歎道:“我昨日便同殿下說起過了,隻是殿下態度冷淡,打發我回來同胡相商議,可見這幾日是不得行了。”
“這……”
胡惟庸麵無表情的聽著他們的抱怨,心中清楚這是他們的訴求,倒也不僅是因為政務的繁重,更是想借此機會賣個好。
“好了,刑部大牢那邊有大理寺以及府軍衛看管著,我等都不好隨意前往探視,成康你再去好好勸勸,該請罪該認罪的都要儘快,我們都是為人臣子的,向君父低頭有什麼抹不開的。”
刑部尚書陳明階應道:“回相爺的話,我昨日就去勸過了,大家夥自然沒有什麼抹不開的,隻是有那麼幾位死要麵皮的,叫囂著無罪入獄何以認罪,非得等聖上赦免魏觀高啟等人,恢複科舉取士才願意出來。”
胡惟庸胡須微顫想罵出口但還是忍下來了,隻是皺眉道:“那便不管他們,其餘人的都收上來,明日早朝當眾呈交給殿下。”
新任的禦史中丞塗節跟在胡惟庸左側道:“朝廷缺官沒錯,可缺的是幾十上百個,甚至就算有如此缺口,這朝政我等辛勞一些還不是平穩運轉呢,真耍倔脾氣,恐怕是真要出不來了。”
兵刑左侍郎冷笑一聲:“真當太子殿下不會殺人?殿下仁德那是同聖上比,這些年經殿下勾畫死的人也不少了,屍首填滿四五個刑部大牢綽綽有餘。”
兵部尚書立刻厲聲訓斥:“慎言!太子殿下的事也是你能說的?”
兵部左侍郎的兒子女婿也都在刑部大牢關押著,雖有刑部的獄卒照顧,但那畢竟是不見天日的牢獄,聽說其子患病後總不見好,恐怕是要落下病根兒了。
一行人走得慢,但這晃晃悠悠也是出了承天門,各部官員向著胡惟庸行禮後便各自回歸府衙了,他們的政務多著呢。
胡惟庸則是領著一乾中書省的心腹回到了他的官署內,裡麵早有胡府的家丁在灶上熱著湯藥等候。
中書右丞陳亮接過湯藥吩咐道:“去門口看著,我等要同相爺商議要務。”
那家丁看了眼胡惟庸之後趕忙應諾,然後就推門出去看著了,陳亮感受了一下湯藥的溫度便捧送到胡惟庸身前:“良藥苦口利於病,相爺趁熱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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