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偶像,你來啦?(1 / 1)

第752章偶像,你來啦?

楚君熊招猜著了晉國幾個“卿”的什麼事了?這個跟楚國的體製有關。

現如今的楚國實際上沒有實權的封君,也就是沒有“國中之國”,甚至貴族的權利比其他列國要小非常多,真正有權的是跟當代楚君血緣關係比較近的那些親戚。

楚國沒有實權封君,關鍵是楚國爆發過多次的內亂,某些時刻一些公族成員掌控了某塊區域執行自治,直至被楚君派兵給剿了。

楚國想要有實權封君還得一百多年的時間之後,其實也是公族搞出來的事情,他們就是屈、景、昭三家。

因為發生過不少次分割自治的事情,楚君熊招從晉國的政局發展瞧出了一些端倪,尤其是晉國的公族全麵衰弱,琢磨著晉國的異姓卿族肯定會野心滋生,並且隨著沒有壓製的力量不可避免地走向分裂自治。

楚君熊招能夠想到的也就那麼多,倒是沒想過晉國的異姓卿族敢自行建國這麼一件事情。

那個算是認知限製了想象,絕對不是什麼智商低下。

“如晉國權臣自治,自然於我有利!”楚君熊招沒有周王室麾下各諸侯的顧忌,真心巴不得出現那樣的事情。

晉國阻止楚國取代周王室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雙方在交戰中互有勝敗,看似晉國占了大多數時候的上風,楚國擴張的腳步卻是從來都沒有停滯過。

從一個小國慢慢變成南方霸主的楚國,他們受阻於晉國的強力壓製難以向北擴張,還不會在南邊開疆拓土嗎?

楚君熊招剛剛下令軍隊出營,轉頭看向公子午,說道:“此戰許敗不許勝。”

啊?

還沒開始打就已經將戰事的結果給安排好啦???

公子午卻是一點驚訝都沒有,認真應聲道:“諾!”

楚君熊招的臉色並不好看。

能贏誰又想輸呢?

關鍵的問題在於,楚國的國力在兩年前被折騰得夠嗆,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是暫時打不過晉國。

還有另外一點,楚君熊招篤定認為自己對晉國的看法靠譜,需要偽裝楚國無力再戰的態勢,不論或真或假什麼的都好,近一步滋長晉國異姓卿族的野心。

楚軍出營了。

沒有多久,其餘反晉聯盟的軍隊也出營開始列陣。

一直等到各國軍隊的陣型擺好,楚君熊招才慢悠悠地乘坐廣車出場。

震天的鼓聲開始在兩軍響徹,兩邊都是黑壓壓的人影,緩緩地朝著對方靠近。

呂武當然是乘坐戰車在晉軍的前方,沒有多餘情緒地看著前方戰戈成林,各種款式的旌旗在隨風招展。

本來士匄想與呂武同車,遭到了呂武的拒絕。

呂武給的理由挺合適,認為摸不準楚國還會不會遵守交戰規則,元戎既然去陣前跟楚君熊招麵談,為了避免遭到暗算導致群龍無首,肯定需要有個夠份量的人在後方隨時準備發號施令。

當然,如果這個“備胎”巴不得去談話的“正主”死掉,可以在兩軍頭腦談話時搞事情。

所以了,呂武安排了神箭手和五百名弩手盯著士匄,一旦士匄想搞事情,事情都到了那種地步,還假惺惺客氣什麼,神箭手射不死,弩手重複箭雨覆蓋是個挺不錯的主意。

近了,兩個陣營的大軍離得越來越近了。

當兩個陣營的軍隊互相抵近到間隔約一裡地時,雙方的戰鼓聲先後停下,能看到兩股小隊脫離大軍繼續向前。

這兩股人當然是呂武和楚君熊招,以及他們攜帶的少量護衛力量。

“代寡君問候楚侯。”呂武身為人臣肯定率先見禮。

楚君熊招本可以不回禮,卻是正兒八經地回禮,笑嗬嗬地說道:“經年不見,陰子神采依舊。”

呂武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楚侯卻是日漸消瘦,還望保重身體。”

都城被兵臨城下,又給勁敵弄了一場飲馬大河,攪得剛繼位不久的楚君熊招添了不少麻煩,公務多再加上心情不美麗,吃什麼玩意都不覺得香,近些日子的休息也不好,人看著憔悴是挺正常的事。

楚君熊招內心挺無語,苦笑說道:“皆拜陰子所賜。”

如果懂得禮節會發現一點,呂武對待楚君熊招的稱呼沒什麼異常,也就是用詞很正經,倒是楚君熊招沒用呂武的職位稱呼是種異常。

兩軍擺開陣仗是個非常嚴肅的場合,越是到這種時候禮節就更不能缺,決不能落下什麼話柄,給予敵人有打擊己方軍隊士氣的由頭。

再則,史書上也不好看呀。

楚君熊招幾乎沒有停頓,說道:“我聞晉大亂,趙氏、魏氏、羊舌氏三家卿族先後除名?”

這是在挖苦,還捅痛腳?

呂武麵不改色地舉了楚國一些內亂的例子,再一臉感慨地說道:“世道如天道,氣候有變,且變幻無常,況乎人哉?”

楚君熊招讚同地點了點頭,不改笑意地說道:“然,陰子有何教我?”

呂武說道:“人初生之時,眼眸清澈,不知何為欲望;小小孩兒生長,所視所聞增多,必然有所求;無欲之人不可獲高位,身居高位者日久,貪欲必日漸見長,不為其己思己願,實乃烈火烹油,無可止也。”

一大串話從呂武嘴巴裡蹦出來。

楚君熊招聽得極為認真,一開始還能時不時點頭,後來專注地聽了起來。

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麼啊?

其實就是楚君熊招先開的頭,譏諷或嘲笑晉國果然有夠血淋淋,多少笑話呂武乾掉了與陰氏結盟十多年的魏氏。

呂武則是在表述人生的變幻無常,上一刻還能哥倆好,人在呼吸就會有欲望和追求,大家夥都要為一大幫人負責,遇到了爭執不好退卻,該爭就會去爭,爭著爭著矛盾肯定越來越大,直至演變成隻有一方能繼續存在下去。

所以了,小到個人與個人,廣而概之的從家族到國家,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操蛋,並不以一兩個人的意誌而決事,形勢比人強的局麵下再不想乾也要硬下心去乾,不然滅亡的就是己方了。

楚君熊招問道:“人性,善抑或惡?”

這個命題有點大了,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說清楚。

他們所處的場合實際上也不是聊天的好所在,再往深了聊的話,呂武記得住的鴻篇巨著還是有幾篇的,念出來再深究講解,天曉得能侃多久。

在數萬人的注視下聊天是一種什麼感受?

一開始呂武被幾十個人盯著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隨著身份地位越來越高,說實話被越多的人注視就越會有成就感。

辛虧呂武有明確的人生目標,要不然說不好哪天真的飄了。

楚君熊招自出生就是個被捧在手心的寶貝,成長的空間也早就讓很多事情養成了習慣。

很多事情就是習慣成自然,哪還有什麼感受的嘛!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惡?待來日若有空閒,願與楚侯詳談。”呂武說道。

一句話而已,整得楚君熊招的整個人有些發愣,有一小會才回過神來,甚是可惜地歎息了一聲,說道:“寡人甚是期待。”

呂武行禮。

楚君熊招回禮。

兩波人開始調頭,各回己處去了。

呂武回到本陣,洪亮聲喊道:“開始罷!”

彆誤會,不是要發起衝鋒。

晉軍戰前有進行祈禱的習慣,陰氏有時候會進行“戰禱”,有時候卻是沒這麼講究,其他家族可不會缺了這個步驟。

反晉聯盟這一邊,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就看到晉軍先後單膝跪地,一些記錄在腦海中的記憶被回顧起來。

楚國沒有跟晉國結盟的曆史,看到晉軍那一幕,楚軍回想起來的全是金戈鐵馬。

宋軍的感觸最深,不少宋軍竟是看的淚流滿麵。

一個人低聲呢喃的聲音會很小,人一旦多了再怎麼小聲也會彙集成一片。

戰鼓聲重新被敲響了。

呂武一直在盯著楚軍看,第一眼就察覺到了異常。

楚軍的陣型擺了跟沒擺一樣,注目一看陣前全是蠻人,靠後的位置才是正兒八經的楚軍。

“未見楚君在前,亦無‘左右廣’身影。”士匄察覺到不對,選擇來到呂武這邊。

呂武已經看完了鄭軍、宋軍、陳軍、蔡軍等等諸侯國的軍隊,發現數量方麵跟掌握的差不多。

不知道是反晉的諸侯要跟晉軍拚了,還是被楚國給逼的?反正他們拉出了僅存的軍隊。

“楚欲借刀殺人。”呂武說道。

啥玩意?

士匄沒聽過那個成語,聽著倒是立刻能理解什麼意思。

戰鼓被擂響的那一刻,代表晉軍已經祈禱完畢。

兩個陣營的將士幾乎是同一時間向前推進,隨著距離越拉越近,雙方的素質差距一下子變得一目了然。

晉軍還能保持嚴謹的陣型,不會因為軍隊動彈起來而亂掉。

其餘包括楚軍在內,一動陣型就會發生扭曲,沒造成脫節現象就算不錯了。

推進中的晉軍在一陣號角聲中突然止步,隨後是急促的梆子聲作響,一片片的“烏雲”猛然升空。

那是陣型中的晉軍弓弩手聽命射箭了。

不知道來自哪裡的蠻人一得到進攻的命令就撒歡了跑,他們一邊跑一邊發出各種鬼叫,發現平地起“烏雲”卻是大多數呆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估計會有蠻人在納悶地麵怎麼還能升起“烏雲”呢?

並非蠻人不知道箭矢是實體,純粹是他們壓根就沒有見識過組成箭陣的覆蓋。

待在安全位置的楚君熊招還在回憶剛才呂武所講的一些話,對大片大片的蠻人被箭矢射倒根本就無動於衷。

“此戰罷了,或可與晉弭兵?屆時與陰子再會,必可再聽佳釀之音。”楚君熊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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