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宗雖然說的義正言辭,但尤氏身處這醃臟之地,耳濡目染久了,卻如何敢相信男人的憑空許諾?
可想到就這樣走回去的嚴重後果,她又實在說不出‘拒絕’二字。
正自左右為難優柔寡斷間,便覺腰間又是一緊,緊接著身子便如騰雲駕霧一般,越過了台階、跨過了門檻。
等尤氏反應過來,欲待拚命掙紮時,她那嬌小玲瓏的身子,卻已經被放到了太師椅上,隨即耳邊又傳來孫紹宗的嗬斥聲:“老實些,我真要想做什麼,你便是再拚命掙紮又能怎樣?”
說話間,那雄壯的身軀便蹲在了尤氏身前,自顧自托起了她那勻稱纖細的右腿。
尤氏隻覺腳上一輕,那杏黃色的高跟繡鞋,便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緊接著又是一涼,卻是連那布襪也被蠻橫的扯了下來!
而那股涼意剛剛升起,一隻大手忽然毫無阻隔的,將個小巧的天足緊緊裹住,暖融融的體溫順著足弓、腳踝一路蜿蜒而上,傳到胸膛時卻已是灼熱無比,直將尤氏那顆冰封了數年的心,都燙的酥軟、活泛起來。
“彆……彆……”
她羞不可抑的呢喃了兩聲,香腮上的那兩團紅暈迅速蔓延到了脖頸。
兩條胳膊向前探出,似是要阻止孫紹宗的‘輕薄無禮’,但伸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的想起了什麼,忙又反手捂住了的麵孔。
心下翻過來覆過去,便隻用一句話寬慰自己:他不曉得我是誰!他不曉得我是誰!他不曉得……
這是在‘掩耳盜鈴’呢,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算真不知道她的身份,看到她這般動作,也該起疑心了。
更何況孫紹宗方才把她放在椅子上的時候,早看清了她那張紅彤彤的瓜子臉!
算了~
她愛咋地就咋地吧。
孫紹宗無語的從她臉上收回了目光,捏著那足弓輕輕的轉動著,嘴裡道:“覺得疼的厲害,你便言語一聲。”
然而一整圈轉下來,尤氏卻那敢言語半句?
無奈,孫紹宗也隻能從她身體的應激反應,大致推斷出了錯位的骨頭,然後在那腳腕上一邊仔細摸索、一邊回憶著許久不用的正骨知識。
好半響,孫紹宗這才又攥住了那嬌小精致的足弓,正色道:“可能會有些疼,你要不先咬住帕子,免得尖叫起來吵到彆人。”
這當口,尤氏也終於開始相信,他是真心要幫自己治傷了,雖被摸的渾身不得勁,卻還是乖巧的分了一隻手出來,摸索著從腰間抽出帕子,胡亂團了團,塞進兩排銀牙之間。
“你先好好準備準備……”
孫紹宗嘴裡說著讓她好生準備,手上卻猛地一發力,將錯位的腳踝重新矯正了。
“嗚~!!”
尤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身子便如剛脫了水的魚兒,不受控製的掙紮扭動著。
等這一波掙紮平息下來,孫紹宗這才道:“你試著活動活動左腳,看看是不是比方才好些了。”
尤氏仍是用雙手捂著臉頰,卻將那白玉似的小巧天足,在孫紹宗掌心上緩緩搖曳著,那五根腳趾羞怯的並攏在一處,便似新開的並蒂雪蓮,粉嫩嫩耀人耳目。
這婦人模樣、身段都無甚出奇之處,卻不想竟藏了如此一雙天足,即便不是周儒卿那樣的足控,孫紹宗也不禁瞧的有些心神蕩漾。
“好……好像……好像是好些了。”
直到尤氏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來,孫紹宗這才回過神來,忙又幫她把那羅襪繡鞋重新穿好——這高跟繡鞋的木頭底兒足有三寸多厚,也難怪她崴腳之後,便不良於行了。
“看樣子問題不大,你先休息休息,過會兒應該就能勉強下地走路了。”
把這鞋襪給她歸置整齊了,孫紹宗又叮囑了一聲,便自顧自去裡間淨手,
等他梳洗完畢,重新回到外間的時候,卻見尤氏仍是雙手遮麵,鴕鳥也似的縮著肩膀,不覺好笑道:“怎麼,嫂夫人直到現在,也還是信不過我?”
‘嫂夫人’三字一出,尤氏便如五雷轟頂一般,心頭那些慶幸與莫名的旖旎,更是瞬間灰飛煙滅,好半響才顫聲道:“你……你怎麼……”
眼見她嚇的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了【雖然方才也沒說出來】,孫紹宗往對麵的椅子上一坐,正色道:“放心吧,今天晚上的事兒,我絕不會泄露出去的。”
頓了頓,他又聳著肩膀補了句:“反正這事兒讓旁人知道,對我也沒什麼好處。”
尤氏聞言默然半響,這才慢騰騰把那兩隻手垂了下來,露出一張紅彤彤的瓜子臉來。
這下總算是坦誠相見了。
孫紹宗便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嫂夫人,現在也沒外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來我這院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實在是困擾了孫紹宗許久,方才他之所以要點破尤氏的身份,也正是為了問個究竟。
尤氏略一猶豫,想到正是那尤三姐害得自己陷入如此窘境,便也懶得替她遮掩,一五一十的,將尤三姐偷偷跑來窺視的事情說了。
說到尤三姐將自己推倒在地,然後自顧自揚長而去時,尤氏又是委屈又是惱怒:“我也是替她的名聲著想,才勸她趕緊回去的,誰知她竟然倒打一耙!”
“她隻顧著埋怨我,卻也不想想,那爺倆圍著她們姐妹打轉兒的時候,我這心裡就能好受麼?!”
“再者說了,若不是她那日打扮的風流妖嬈,還偏要在我家老爺麵前顯擺,如何會落得眼下這般窘境?!”
“現在可倒好,裡外都是我的錯,我卻招誰惹誰了?!”
說著說著,她情緒便忍不住激動起來,又認定孫紹宗不會外傳,便乾脆將自己這些年受過的種種委屈,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而這言語間,自然少不了要提起那早夭的秦可卿。
孫紹宗忍不住好奇道:“卻不知你那幺妹和這秦氏比起來,那個的顏色更勝一籌?”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
尤氏幽怨的白了孫紹宗一眼,卻還是認真的答道:“若單論顏色的話,兩人其實相差仿佛,但那秦可卿天生便帶一股雍容貴氣——若不是後來偶然發覺,我都不敢相信她那樣的人,竟會和我家老爺……”
如此說來,還是那秦可卿更勝一籌。
嘖~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這八個字,倒還真是像是那秦可卿一生的寫照。
“那她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無奈?”
“這……”
尤氏遲疑半響,不確定的道:“或許兩者都有吧,我家老爺雖然荒唐,但對她委實是下了心思的。”
“那賈蓉又是怎麼想的?前後兩任妻子都讓親爹給霸占了,難道他就能心甘情願?!”
“蓉哥兒……”
尤氏搖頭道:“我也瞧不透他怎麼想的。”
“那……”
“這……”
兩人有問有答,倒聊了許多寧國府的陰私。、
孫紹宗固然滿足了好奇心,尤氏卻也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暢——這麼多年來,又何曾有人認真聽她道出心底的隱秘和苦水?
故而她一時倒也忘了要儘快離開。
“二哥。”
偏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你還沒睡下吧?那我可就進來了啊!”
話音未落,那兩扇房門便被人重重的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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