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場秋闈,孫紹宗又足足十餘日沒能進家門。
出了北鎮撫司,他自然是歸心似箭。
一路縱馬疾馳。
到得孫府門外,就見老管家魏立才、二管家趙仲基都在門外候著,卻唯獨不見便宜大哥的蹤影。
孫紹宗不覺有些納悶,忙把趙仲基叫到跟前打聽,這才曉得便宜大哥被調去城外看管災民,至今也有六、七日未曾回家了。
“大爺這次辛苦是辛苦了點兒,不過也算沒白忙活。”
就聽趙仲基喜笑顏開的道:“前前後後弄回來十幾個美人坯子,咱們府裡幾個管事的人人有份,二爺房裡更是一口氣塞進去八個!”
這便宜大哥還真是個賊不走空主兒!
不過……
自己明明告誡過他,在阮蓉懷孕期間彆亂塞女人過去的,怎麼還是鬨了這一出?
再說了,這不都已經有香菱了嗎?
孫紹宗這般想著,便準備回後院瞧個究竟,若是阮蓉不喜歡那些新來的,便先送到彆的院子裡安置起來——實在不行就學賈府,乾脆請人調教成戲子。
誰知趙仲基又追了上來,道:“二爺,下午的時候,薛家大爺送來一封請帖,請您九月初六去他家中赴宴。”
孫紹宗腳步一頓,疑惑道:“這廝又請什麼客?”
趙仲基也不是很確定:“八成是喬遷之喜,因為請帖上寫的地址不是榮國府,而是紫金街薛宅。”
喬遷之喜?
如此說來,薛蟠和王家女婚事應該已經有了定論,不然的話,也用不著這麼急急忙忙從榮國府搬出來。
“還有彆的事沒?你索性一起說完!”
“有有有!”
趙仲基又道:“還有就是金陵老家那裡,昨兒送來了些土產。”
和賈史王薛這四大家族一樣,孫家祖上也是出自金陵,不然也不會和賈府攀上關係了。
和所有的開國功臣一樣,大周朝建立之後,孫家祖上便從金陵宗家裡分了出來,在京城裡另立了一支門戶。
不過和老家的親戚,也並沒有因此斷了往來。
中間孫家兄弟落拓的那幾年,金陵宗家還曾專門派人來,想把這兄弟二人接回金陵照應。
雖說當時孫紹祖沒答應,但這人情卻是記下了的。
因此聽說是金陵來人,孫紹宗自然不敢怠慢,忙問:“人走了沒?要是沒走,喊過來我先見見。”
“自然沒走,沒見著大爺、二爺,他回去怎好交代?如今人就在東廂客房住著呢,我這就去把他喊來。”
卻說趙仲基匆匆去了,不多會兒的功夫,便領過個二十出頭的精壯漢子。
那漢子進門緊走幾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道:“小人孫禧,見過二爺!”
孫家子弟的名字都是三個字,像這種單名的,一般都是自小養大的賜姓家奴。
“起來吧。”
孫紹宗伸手虛扶了一下,等那孫禧起身之後,便問道:“家裡諸位叔伯兄弟可好?”
“托二爺的福,老爺太太們都好著呢。”那孫禧拱手笑道:“尤其這二年,府裡幾位哥兒經名師指點,在金陵也算是小有才名,今年秋闈咱家足足有五人應試呢!”
金陵那邊兒,雖然不像京城分支這樣,連著三代都能坐到三品以上【紹字輩是第四代】,卻早早走上了耕讀傳家的道路,進士斷斷續續出過兩、三個,舉人更是一茬接一茬。
如今既然敢把大話傳到京城這邊,肯定是有不小的把握。
另外……
這孫禧一見麵就先提科舉,恐怕不僅僅是吹噓之意。
孫紹宗略一沉吟,便恍然道:“幾位侄兒莫非是想一鼓作氣,再試一試明年的春闈?”
金陵那邊兒的邵字輩,年紀都同孫紹祖差不多,因此所謂的哥兒,自然都是孫紹宗的侄子輩兒。
“怪不得二爺闖出諾大的名聲,真真兒是一猜就中!”
孫禧一挑大拇哥,憨憨笑道:“出門的時候,老爺太太交代了,讓小人先在京城給哥兒們準備個清淨地方,等入冬前,便讓哥兒們進京備考。”
“這還有什麼好準備的,咱們府裡又不是沒地方住。”孫紹宗立刻道:“明兒讓趙管家帶你四處轉轉,看看那些院子合適,我這便給侄兒們騰出來!”
孫禧待要客氣幾句,孫紹宗便又一擺手,不耐煩的道:“行了,我幾日在貢院監考乏得很,實在沒心思跟你囉嗦,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說著,又招呼道:“趙管家,帶孫禧下去休息吧——從這個月開始,他從咱們府上再領一份例錢,數目就比這你月例來。”
趙仲基答應一聲,上前將千恩萬謝的孫禧領了下去。
他二人走後,孫紹宗也便自顧自的去了後院。
阮蓉那裡早就等急了,她自己不方便迎出來,便派了香菱做代表,領著一群鶯鶯燕燕在院門口恭候多時。
這其中倒有大半都是生麵孔,顯然就是趙仲基說的那八個美人胚子。
不過……
這也忒‘胚’了點吧?
小的隻有八九歲,大的也不過才十一二——便宜大哥這莫非是給自己準備了一群‘雲備胎’?
孫紹宗正無語間,香菱已經喜滋滋的迎了上來,深施一禮道:“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姐姐都問了不下十幾次了呢!”
“那你呢?想老爺我了沒?”
孫紹宗嘿嘿笑著,眼見香菱俏麵飛紅,便忍不住想上前摟住她親熱一番。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可是剛從停屍間裡出來,便忙又道:“快給老爺我準備好浴桶,我要好好洗一洗,去去身上的晦氣和黴氣!”
頓了頓,又道:“去跟姨太太說一聲,就說我洗漱完了,再過去見她。”
眾丫鬟們一陣忙亂,這才將浴桶擺在了西廂房裡,由香菱領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伺候著孫紹宗沐浴更衣,等到全身上下煥然一新之後,才又簇擁著他去了堂屋上房。
怪不得古人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呢。
這一晚,孫紹宗上半夜和阮蓉促膝長談,聊些家長裡短兒女瑣事;下半夜在西廂和香菱抵死纏綿,直戰到精疲力儘天將大亮。
什麼秋闈、什麼血案、什麼官場傾軋,統統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可惜這溫柔鄉也隻能躲避一時,避不了一世。
第二天響午剛過,孫紹宗正摟著香菱睡呼呼大睡,就聽丫鬟稟報,說是馮薪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