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遣使何方(1 / 1)

“叫你再疼!叫你再疼!”

趙括剛剛走出門,就看到狄瘋狂的拿頭撞著桑樹,他每一次的撞擊,都是弄得桑葉飛揚,地麵上都已經堆積了不少,趙括嚇壞了,這是什麼情況啊,他正要上前,幸便攔下了他,幸無奈的說道:“少君不要慌張,狄就是這樣的人,他昨日與朋友們飲酒,今天頭疼難忍,一怒之下,就拿頭去撞樹。”

趙括瞪大了雙眼,問道:“他平日裡就是這樣的麽?”

幸點了點頭,“他為人暴躁,曾經因為覺得鼻子總是癢,一拳就將鼻子打出血來....少君有所不知啊,當年他剛來趙國的時候,不少人都請他擔任門客,可是他話語太多,說起來沒完沒了,那些人也就不願意了,就讓他去放羊放馬,他是擅長這些事情的,可是,那些羊若是不聽他的話,或者亂跑....”

“他會怎麼樣?”

“他就對那些羊拳打腳踢,我親眼看過他跟一頭驢摔跤,將那老驢按著打,甚至是馬,牛,他都不會放過,惹惱了他,定是會打上一架,打的自己雙拳流血也不在意,後來,無論是羊,牛,或者馬,也都害怕他了,亂叫的羊群,看到狄走來都不敢吭聲,隻敢低著頭吃草。”

趙括長大了嘴巴,自己這些門客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啊。

“後來,不隻是那些畜生,就是人也都害怕他了,沒有人再敢用他。”

好家夥,趙括聽過張遼的威名能讓哭泣中的孩子不敢發聲,沒有想到,自己麾下竟還有個威名能讓牛羊不發聲的猛漢啊,這不就是個瘋子麽?趙括此刻都有些害怕了,不再理會遠處那個一邊叫嚷著一邊拿頭撞樹的狄,帶著戈與另外一位門客,離開了院落。他這段時日一直在馬服,日子雖愜意,可還是有些無聊,他想要去邯鄲看一看。

剛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了戈正在縛緊韁繩,看到趙括走出來,戈一拜,方才說道:“少君,看來您是找到了早些起床的辦法啊,原來您熬夜讀書,故而起床很晚,如今為了能早些起床,連書也不讀了,如此看來,少君還是聰慧的啊。”,趙括頓時頭大,他也不想帶上這家夥,奈何,出行需要車,而換個人來駕車,戈是絕對不願意的。

趙括正要開口,額頭上綁著巾的狄也走了出來,站在趙括的身後,憤怒的看著戈,罵道:“你要是再敢侮辱少君,我一定把你的頭砍下來。”

“你不過是一個外來的蠻,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斥責我呢?”,戈原本就與狄不對付,聽到狄的謾罵,自然是要罵回去的。

“你也不過是個沒有資格去平原君府上的庸人,平原君接納了馬服君所有的門客,唯獨沒有要你,你還有什麼顏麵為馬服子駕車呢?”

“我那是為了報答馬服君!才沒有去平原君的府邸!留下來照顧馬服子!”,戈聽聞,頓時就氣的跳了起來,長髯亂顫,這件事是最能讓他生氣的,平日裡,狄總是用這件事來氣他,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還是幸出麵,讓兩人不要在趙括麵前爭鬥。

趙括不理會這兩個家夥的爭鬥,看向了一旁,他的鄰居走出門來,他的鄰居是一個和藹的老者,老者拄著拐杖,年紀非常的大,平日裡總是笑嗬嗬的,趙括上前與他拜見,老者笑嗬嗬的用桑木杖打了趙括的後背。這當然不是攻擊行為,趙人覺得,桑木是可以驅鬼的,老者這樣的行為,算是祝福趙括,為他驅逐邪惡。

“平公這是要往哪裡去?”,趙括詢問道。

“老夫去問問,有沒有我兩個孩子的信,不知道馬服子是往哪裡去呢?”

“我要去邯鄲。”

“好,那希望馬服子一路平安。”,老者說著,笑嗬嗬的拿桑木杖輕輕的打了一下馬車,方才離去了。

上了馬車,戈揮舞著手中的長鞭,馬車迅速行駛而去,狄,幸等幾人跟在馬車的身後,奔跑著,看著他們的模樣,趙括覺得或許應該為他們買幾匹駿馬,可是當他看到狄一邊奔跑,一邊還在不斷的跟幸說著什麼,看到幸那絕望的表情,趙括覺得現在也挺好,還是不要給他們買馬了,免得狄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

邯鄲的城牆非常的高大,趙括需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城牆上那些戍衛著的士卒們。馬車來到城門的時候,城門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並沒有多少人,隻有七八個老人正站在一旁,接受士卒們的盤查,戈直接就將車行駛到了城門口,有士卒攔下他們,站在他們的麵前。

“這是馬服子的車!”,戈傲然的說道。

“馬服子?!”,士卒大叫,頓時,城門口炸開了鍋,遠處巡視的士卒們也跑了過來,在城門口的黔首們也是探出頭來,一道道熱切,崇敬,近乎於狂熱的目光盯住了趙括,趙括非常的不自在,“馬服子在這裡!”,有人大叫著,周圍擁擠的人原來越多,無數人叫著趙括的名字,還有人跪坐在道路旁向趙括叩首。

守護城門的那位士卒,激動的走到了趙括的身邊,趙括這才看到了他的臉,這個士卒非常的年輕,不,他很年幼,他臉上隻是剛剛長出了胡渣,他的眼神很明亮,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馬服子是來跟上君請戰的麽?”

趙括沉默著,搖了搖頭。

小士卒有些失望,他又抬起頭來,“我有兩個哥哥都在長平,要是您做將軍,我願意跟隨你上戰場。”

趙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小士卒急忙為他清開了道路,馬車這才進了邯鄲城內。

邯鄲城並沒有他回憶裡的那麼繁榮,道路上人很少,就是在一些食肆裡,也隻能看到一兩個漢子正在吃著肉,邯鄲顯得很蕭條,空蕩蕩的,趙括的神色有些恍惚,直到離開邯鄲,他都沒有說上一句話,他甚至都有些記不清邯鄲城內的情況了。

王宮裡,趙王與四位趙國大臣麵向而坐,這些人裡,卻沒有了田單和藺相如,沒有叫田單的原因是因為他對於戰事不上心,而沒有叫藺相如的原因卻是因為他病重在家,趙王實在不願意再煩勞這位老人。趙王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四位大臣,他憤懣的問道:“初戰不利,都尉戰死,寡人想要親自卷甲赴敵與秦軍決戰,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大臣樓昌說道:“趙國與秦國用全部的國力來決戰,這對於兩國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兩頭老虎相爭,這不是一件讓周圍的豺狼高興的事情麽?我認為上君應該派人與秦國議和。”,說完,他附身大拜。趙王並沒有回答,又看向了虞卿,虞卿顯得有些憤怒,他站起身來,說道:

“秦國已經竭儘全力,不再保留,他是要滅亡我趙國的,在這種時候,怎麼能夠議和呢?”

“那您覺得該怎麼辦呢?”

“上君應該派人去魏國,楚國,尋求他們的幫助,這樣一來,秦國必定懷疑天下諸侯聯合抗秦,而且必定恐慌,即使上君想要跟秦人議和,也應該先派人去魏,楚,這對於議和也是有幫助的。”,虞卿認真的說道。

趙王點了點頭,又看向了仲父平陽君趙豹,趙豹此刻看起來有些生氣,他不客氣的說道:“過去秦國討伐韓國,韓國上黨太守馮亭不願意投降秦人,進獻十七座城池的時候,臣就告訴上君,無緣無故的利益是最大的禍害,這樣的舉動一定會觸怒秦人,不如將這些地方讓給秦人,您非說不費兵力就能得到這麼多的城池,這是一件好事,如今怎麼樣呢?”

趙王怒氣衝衝的反問道:“難道寡人不要這上黨郡,秦人就不會進攻趙國了麽?秦是像老虎那樣的國家,難道不該接納土地變得更強大去對付老虎,還要將到手的肉食喂給老虎,等著老虎來吃人麽?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趙豹一時說不出話來,又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請上君可以派鄭朱去秦議和,過去秦人進攻閼與的時候,就是他作為使者去秦,我覺得他是最合適的。”,當然,坐在趙豹身邊的第四位大臣,也就是鄭朱,他起身朝著趙王大拜,說道:“臣願意前往秦國議和。”

沉思了許久,趙王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關係到趙國的存亡,請你千萬不要怠慢啊。”

鄭朱當即立下誓言,趙王的麵色方才緩和了一些,隻是,坐在一旁的虞卿慘笑著站起身來,大叫道:“我等要成為秦人的奴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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