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是讀書人,或許寫好詩的水平有限,但鑒賞能力還是不差的。
“好詩,好詩啊!”
“就憑此詩,當拿第一!”
“之前還不曾知道,原來馮公子是如此癡情之人,一首詩讀完,著實讓人動容!”
“怪不得馮公子最近詩才大漲,自從上次的中秋詩會開始,馮公子連續兩次奪得詩會頭名的詩詞都乃上佳之作,即使林姑娘那時參加了詩會怕是也很難奪得頭名!”
“對啊,馮公子不愧為馮公子,今天這首桃花詩一出,這最後一首墨寶就定下了啊!”
“……”
終歸都是江陵人,再加上馮牧白這首桃花詩的質量確實不錯,所以他一念完,江陵眾書生就不遺餘力的誇獎起來,畢竟,馮牧白代表的可是他們江陵,他們深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說法,所以馬屁全都拍了起來。
馮牧白被拍的飄飄然,他為準備這首詩可下了不少功夫,自然擔得起那麼多讚美。
一直為自己的莽撞而留下墨寶自責的夏大師此時也笑著說道:“最近我就聽說牧白為桃花詩會準備了一首詩,但卻從未聽他透露過分毫。現在我才知道他為何要保密了,不過他這保密把我這個做老師的害的太慘了,若是知道他寫了這麼好的桃花詩,為師怎麼會再寫詩來丟人現眼?”
“哈哈…”
雖然夏大師一番自嘲,但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在誇馮牧白的詩有多好,眾人聽完大笑。
徐太守也點頭附和道:“牧白也是本官從小看著長起來的,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能寫出這麼好的詩來,並不奇怪。”
“徐太守過譽了!”
馮牧白微微頷首,在念出這首詩並且得到大家的一致讚美後,他本來鐵黑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不少,在跟眾人一番客套後,便轉身朝林婉兒看去:“婉兒,你覺得我這首桃花詩如何?”
這首桃花寺是馮牧白精心為林婉兒準備的,他甚至覺得,自己前半輩子寫的所有詩加起來都沒有這一首好,因為這首確實走心了。
雖說這次的桃花詩會一波三折,中間還出現了荊哲這個“攪屎棍”,不過在馮牧白看來,起碼結果是好的——或者比之前還好,在荊哲的烘托下,自己這首詩把詩會的氣氛抬到了最高。
此時此刻,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得到林婉兒的誇獎,因為他等這一刻等了太多年,至於荊哲,他倒是不太上心了,因為他覺得此詩一出,桃花詩會上再無詩詞可以與之匹敵!
林婉兒輕挽額前秀發,笑道:“馮公子這首桃花詩很好呀,跟馮公子一起參加了那麼多詩會,也聽了馮公子那麼多詩,唯獨這首最好。剛才有人說的很對,若是馮公子早些寫這首詩的話,怕是早就拿過詩會頭名了!”
“……”
這無疑是這些年來,林婉兒對馮牧白的最高評價,馮牧白聽完徹底飄飄然,他剛準備說一句話客氣客氣,林婉兒再次開口。
“不過,我現在最想聽的並不是馮公子的詩,而是我弟弟的。”
說著,再次含情脈脈的看著荊哲,而馮牧白突然覺得,自己為林婉兒準備了那麼久,花費了了那麼久的努力似乎都白費了。
想哭…
看向荊哲,傷心全部變成了憤怒。
隨即陰陽怪氣起來:“荊公子,在下已經寫完了,你剛才不是說,你之前那種詩隨口就能寫一籮筐嗎?嗬嗬,詩詞一道,論質而不論量,或許在京州,拿出你剛才那首桃花詩,能得第一,可是在我們江陵,這種詩就算拿出一籮筐來,你也得不了第一,因為,江陵有我!”
說到最後一句,馮牧白幾乎是吼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荊哲怎麼他了呢。
“到我了是吧?”
荊哲並沒有回答馮牧白的話,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自顧自說道:“既然我家七姐想聽,那我就先隨便寫一首。”
“不能隨便。”
林婉兒馬上對荊哲的敷衍表示抗議。
“嘿嘿,我就是謙虛謙虛而已。”
荊哲笑笑:“再說了,就算是隨便一首,拿下這江陵詩會的頭名,還是綽綽有餘的。”
“狂妄!”
看著二人如同打情罵俏一般,簡直不把自己當人,馮牧白咆哮出聲:“若你真有才,那就趕緊寫啊,光說不寫算什麼本事?”
這次,荊哲看了馮牧白一眼,也僅僅隻是一眼,隨即走到人群前麵,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這裡有酒嗎?”
“……”
眾人大驚,還以為他想好了呢,哪裡料到他竟然要酒,林婉兒白他一眼:“佛家之地,哪裡來的酒啊?”
“哦,沒有就沒有,我隨便問問。”
嘻哈說完後,荊哲便恢複正色,走到一棵桃樹下,順手摘了一朵桃花,放在鼻間嗅了嗅,又覺得這樣好像太娘了,於是趕快念了起來。
“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這是唐伯虎《桃花庵歌》裡的一段,按理來說,在荊哲所知的桃花詩詞裡,這首並算不上最出彩的,而且放到這裡,並不是太貼合情景,但荊哲卻還是先選了這首,並且自有其意。
果不其然,他的詩剛讀完,馮牧白就率先大笑起來:“荊公子,你那一籮筐詩不會都是這種質量的吧,若是的話,你可贏不了我!”
說完之後不忘鼓動其他人:“大家覺得呢,這首詩比我的詩如何?”
“這詩,乍聽之下倒也不錯…”
“讀起來朗朗上口,確實不錯…”
“不錯是不錯,隻是這意境…”
最後一句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詩詞之所以為詩詞,都是由景入情,若是沒有景色襯托而單有詩詞,更像是詞藻堆砌,並不能算好。
“要貧僧看,這詩就是瞎寫!”
突然,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荊哲心喜:等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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