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裡追出來,一大波官兵浩浩蕩蕩。
月朗星密,格外明亮。
即使入夜,城外的小路依舊清晰。
但即使如此,官兵們還是打著火把,城外瞬間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林文耀連給他爹守孝都顧不得了,心中憋著一口惡氣,勢必要把荊哲他們抓到。
之前他不僅要等委任狀,要等守孝結束,還要等逼迫林統他們改口給清涼一夏定罪,但今晚的事情發生後,這一切不再重要。
敢劫衙門,無罪也變成有罪了!
而且小娘子也由一個變成了倆,林文耀越想越雞凍,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幾個人騎馬朝著邙山的方向飛奔。
“邙山?”
林文耀皺眉思索,馬上又舒展開來。
之前他還在想,除了四大門派之外,還有什麼人敢這麼大膽並且有實力劫衙門,若是邙山山賊的話,這便能解釋通了。
他從京州過來,雖未接觸過,但也聽過邙山山賊的大名,連他爹林遠清都十分忌憚,來雍州的時候不惜繞了很遠的路,就是為了避開邙山。
可見邙山山賊有多可怕!
但林文耀沒有遇到過,心裡還很是興奮,快馬加鞭的追了上去。
等看到幾人騎馬直接上了邙山時,林文耀興奮的喊道:“來人啊,給我追上去!”
但官兵們卻沒一個聽他的,來到邙山下,全部自覺的停了下來。
去邙山上追人?
有病吧?
見眾人停下來,林文耀十分不滿。
還以為是因為在他們眼裡,自己隻是個知府公子,命令不了他們,遂咬牙說道:“不瞞你們,小爺的委任狀這幾天便能下來,以後雍州內大小事情,都是我說了算!你們膽敢不聽,以後還想不想在衙門裡混飯吃了?”
官兵們聽完,麵麵相覷,並未動彈。
雖說當官差能養家糊口,但前提是得有命當才行!
若是這麼容易,朝廷早就派兵把邙山山賊全剿了,還會留到現在?
連續兩次下令都無人響應,林文耀正欲發火,精瘦捕快湊過來把他攔住,小聲說道:“少爺,剿匪不必急於這一時的!”
“人都跑沒了影,還特麼不急?”
林文耀把火氣都發在了精瘦捕快身上,直接爆了粗口。
“少爺稍安勿躁!少爺隨老爺從京州來這裡的時間也不長,對邙山山賊或許不熟。這邙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白天攻打都不易,更何況是晚上?硬上隻會以卵擊石!”
“按你這麼說,我直接跑回城裡做縮頭烏龜好了,仇也不用報了!”
林文耀咬牙說道。
“小的怎敢?”
精瘦捕快又為他分析道:“雖說邙山不好攻打,但也隻是因為人心不齊,兵力不夠而已!據我所知,邙山上共有山賊也就二百餘人,若是少爺把全城的上千兵力都調過來,捉拿他們,易如反掌!”
聽完這話,林文耀沒有說話,但眼神發亮。
精瘦捕快見狀,繼續道:“而且進出邙山都隻有這一條路,也不怕她們跑了!少爺可以先派人在此把守,其他人回城養精蓄銳,等明日一早,再糾結全城兵力,攻打邙山即可!”
“好,就依你的辦法!”
想了想又小聲說道:“若是真能把她們拿下,那小娘子等小爺玩膩了,賞你玩幾天!”
“謝過少爺…不過,這就不必了吧…”
我也想,但不行。
精瘦捕快一念至此,淚流滿麵。
……
“追來了?”
“沒有。”
憨憨回頭看了看,得意道:“少寨主太看得起他們了,借他們幾個擔子,也不敢大晚上來邙山上追人!”
跑了很久,距離山寨已經不遠。
“沒追來那你還不放我下來!”
從抱著路漓到被憨憨抱著,差距太大,個中滋味隻有荊哲能夠參透。
“哦。”
憨憨答應一聲,便把荊哲放了下來。
“我也下去!”
陳默也出聲說道。
路漓抬眼一看,山寨近在眼前,不做多想,把陳默放下,自己同樣跳了下來。
把韁繩往憨憨手中一交,吩咐道:“大寒,回去給陳小姐安排一間廂房。”
然後對荊哲說道:“走,我有話跟你說。”
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路漓已經拉起了荊哲的手,朝前走去。
……
邙山,路漓的閨房。
擺設簡單,乾淨整潔,跟荊哲想象中姑娘的閨房截然不同。
最讓他感覺吃驚的是,這房間無論格局還是擺設用具都跟他的那間廂房一致,當他看到連床上的鋪陳都相同的時候,不免生出一個疑問:
難道自己住的那間廂房原來就是路漓的?
“明天一早你便離開吧!”
路漓坐下,開門見山道。
“……”
從上邙山那一刻開始,荊哲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逃走前往京州,但真當他從路漓耳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有些吃驚。
想了一下,沉聲問道:“大姐,你是在擔心我?”
“……”
路漓陳默片刻,才幽幽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京州嗎?現在讓你離開邙山,該高興才對!”
荊哲並未回答,反而再次說道:“你就是在擔心我,是不是?”
“……”
路漓再次默然。
“你怕明天林文耀糾結城內官兵圍攻邙山,怕我呆在這裡會有危險,所以才讓我速速離開,是不是?”
這次,路漓並未回避,看著荊哲的眼睛,平靜道:
“是的。”
“山上現在有二百多人,但跟前些年剛上山的時候比,除了大寒胖子他們經常下山操練外,大部分人都懈怠太久,若是林文耀舉全城兵力攻山的話,我們勝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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